消失的童年

2015-06-16 12:56邢宝平
新教师 2015年5期
关键词:下雪天雪景操场

邢宝平

欢快的下课铃声响了,我穿上棉衣,戴好手套,兴奋地准备下楼去操场和孩子们滑雪、堆雪人、打雪仗。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如今北国冬天的雪花总是姗姗来迟或直接爽约,去年冬天就没下一场雪,今年,都到冬至了才来了这第一场雪。久违的雪花怎么不令人兴奋?更让人兴奋不已的是早晨才开始下的大雪,一个多小时就近半尺厚了,正好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这时,急促的校园广播响起,校长亲自发出紧急通知:由于雪大地滑,为防止不安全事故发生,取消大课间活动,严禁学生到操场活动,严禁学生堆雪人打雪仗,严禁滑雪溜冰……我有些愕然地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脱去棉衣和手套,悻悻地坐下,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失落。同室的几个班主任听到通知后便匆匆地冲向教室去管理学生,其他同事则如我一般,脱衣落座,默不作声。我坐了片刻,又有点不甘心地站起,穿好棉衣,戴好手套,独自下楼来到操场。只见满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洒洒,平整的操场洁白无瑕,宁静的校园粉妆玉砌,这一切如同童话世界。但这童话世界却有些落寞和死寂,没有天使的灵动和笑语,再美的景物也失去灵性。我捏好一团雪,却找不到目标,只好奋力向空中抛去,雪团无声地落在我面前数米远的地方,一切又归入寂静。我愣愣地站定,无所事事,脑中飘起许多回忆。

很久以前,我上学时,每到下雪天,下课铃一响,我们便冲出教室,玩滑雪火车、比赛堆雪人,更狂欢的就是打雪仗。纷飞的雪团、欢愉的惊叫、爽朗的笑声,在校园操场上飘荡,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一片。那冻红的双手,那长了白胡子的两腮……如同照片一样定格在我记忆的深处。

许久以前,我刚刚当上教师,每到下雪天,我总是让孩子们提前下课,看着孩子们狂欢着冲出教室,我也会跑到操场。我的出现,常常让孩子们更加放肆,我则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满身的“炸弹”,狼狈的形象,全然失去了教师往日的威严。在雪白的世界里,我和孩子们没有拘束和顾忌,我们打雪仗、堆雪人,在雪地上画画,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那防不胜防的“炸弹”,那雪白纷乱的“战场”,如今还影片般闪现在我眼前。

现如今,学校成了弱势群体,教师成了高危职业,安全成了压倒一切的要务。在安全的高压下,学校取消了许多有益的活动。因为预案再完备,措施再得当,谁又能保证意外不发生呢?谁敢搞这些活动,谁又敢批准这些活动,因为谁都担不起这些责任啊!就像今天,学校只有发出禁令,教师只好把孩子关在暖和的教室中呵护起来,如同圈养的羔羊,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他们是幸福,还是悲哀呢?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期待已久的以“雪”为主题的习作课,是上还是不上呢?我心中一片茫然。

我走进教室,看到孩子们像小鸭子似的伸长脖子围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的说雪花像鹅毛,有的说雪花像棉花,有的说雪花是六个瓣儿的,有的说雪花是五角形的……我默默站定,不想整顿纪律,不想剥夺孩子们看雪的那点儿兴致。这时,一个叫小闻的小女孩轻声地向我打报告:老师,我想上厕所。我默默点点头,示意她去。不一会儿,小闻惊喜地跑进教室,伸着小手高兴地向我叫道:老师,你看,雪花真是六瓣的耶……她是这学期刚从福建转来插班的,她生长在南方,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天,第一次见到雪花,因此,就显得格外好奇,格外激动,刚才谎称上厕所原来是去看雪花了。我望着她掌心颤颤托着的小水珠,爱抚地摸摸她的头,让她回到座位上。

上课铃响了,我决定让孩子们写一篇有关雪的主题作文。为了让孩子们先观察观察雪景,我冒险让孩子们去操场看看,为了不违犯学校禁令,为了确保安全,我要求孩子们只许细心观察雪景,不准推搡打闹,不准奔跑嬉戏,并将孩子五六人分成一组,由我带着轮换去操场上观察雪景四五分钟,回来后写作。孩子们像小鸭子似的排着队跟着我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上观察雪景、观察雪花……两节课后作文全交上了。

课后我批阅作文,这些作文除了对雪景白茫茫、粉妆玉砌、一树梨花等的描写,对雪花像鹅毛、像棉花、是六角的等的描述外,很少有人物活动场景的描述,因而全班作文显得苍白空洞、缺少生气和灵动。看着这些作文我有些失望,有说不出的梗喉之感。这能怪孩子们吗?“我手写我心”这是写作最基本的原则,他们没有亲身经历和体验,能写出形象生动、情感真实的作文吗?

教育在取消与限制中扼杀了孩子们童年的好奇心,剥夺了孩子们童年的快乐,童年将在孩子们的记忆中消失。

(作者单位:甘肃省酒泉市南苑小学?摇?摇?摇责任编辑:朱蕴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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