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啥也要关注东北?
改革兴,人才归,这是变化的前奏,也是振兴交响的标配。
杨柏
资深报人,曾任中国青年报贵州记者站站长、香港经济导报执行总编辑。现为深圳商报前沿观察总监。辟有杨柏工作室,从事深度报道、公益文化出版等。
随着 “九一八”歌声的重新唱响,最近这一段我们很容易深情关注黑土地,那个“满山遍野大豆高粱”的东北。然而作为一名时评报人,我关注的是曾经的老工业基地如今发展疲弱的现象。在当下,全球关注本轮中国宏观经济下行压力与风险进一步加大,东北疲弱俨然已成了一个有全局意义的经济结构问题。
别以为这是与我们这些非东北人关系不大的事情。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发展都表现为一种区域经济竞争与互动格局。改革从农村进入城市,城市经济区域化发展,从沿海到内地,东中西,加上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此起彼伏,一浪汇合一浪。可经过了近40年的高增长,我国宏观经济因转型未到位而出现引起国际关切的波动。
股市泡沫破裂、人民币贬值、经济增速放缓,9月4日至5日,在土耳其安卡拉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有外电报道,中国财政部长楼继伟和央行行长周小川,如实向国际社会坦承中国经济运行状况的严峻性,而且还说“未来5年严峻状态将持续,说不定是10年”。对此,外电用“惊人妥协”和“非常异常的现象”,来表现他们听惯了“中国奇迹”之后的震惊。
其实中国经济因转型困难,增速下降已成趋势。可以说,这是我2—3年来参加过所有的宏观经济形势分析会、论坛得出的结论。制造业去库存、消化过剩产能与出口下降、消费不畅、房地产未来投资趋零,人口红利下降、创新经济与改革红利方兴未艾,在宏观上已合成为一个现在进行时的信息链。而此刻把10年东北人口净流出180万人,当做每年净流出的消息来误传,恰似“让子弹在飞”又添新弹夹,以至国家发改委8月31日,专门举行新闻发布会,来消除误读和澄清“东北振兴战略失败”。
诚如斯,东北振兴战略没有“失败”,相反因国家政策的投入,有了较大的变化和发展机遇。比如在我读到的文献中,国家发改委宏观院经济体制与管理研究所研究员常健的一篇新近研究报告,则给出了来自发布会外的评估:一,企业已基本都经过了改制,法律意义旧体制下的国企已消除。二,国家出台了上百部文件,减免负担、增加投资,政策优惠并利好。三,外部性极大改善,中东铁路恢复通车,标志哈尔滨对德国汉堡建立物流联系,这为东北地区来日建立自由贸易区奠定了基础。但东北问题在于体制转轨中,改革不到位、配套不关联、旧体制惯性未消除,造成改革步履维艰。这里不仅对外开放滞后,地方保护主义使外资和内资注入量不够,区域板块上的中观经济增长乏力,缺乏机会,人才、技术外流加剧,导致局面尴尬。
常健指出: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的症结在国企独大。一是支柱产业、支柱企业创新能力不足,丧失了许多提升自身竞争力的时机和机遇。原因也很清晰,就是体制机制持续纠结:企业法人治理机制不健全,国企负责人现在还是官派,被派的人想的还是级别、待遇而不是市场。企业不景气,增长就没法“明显”。2014年,东北地区经济增长全国垫底,2015年一季度,辽宁省经济增长只有1.9%,上半年只达到2.6%,处于全国最后,这不仅与曾经的工业大省地位不相称,在我看来甚至不如贵州。迄今为止贵州人均GDP排名仍然全国倒数第一,但2014年经济增长10.8%,增速已跃居全国第2位。
东北现象根子里的问题,显然是体制改革和国企改革不彻底。其副产品是现代企业制度尚未建立,政企分开、政资分开的改革也没到位。于是一个悖论成为错位结构:国企占据大量市场份额,却不具备市场要求的体制机制;相形之下民企这个“新媳妇”,“婚姻”地位还不牢固。在深圳的实验中,产权清晰、动力机制优良的民营经济,已跃升为国民经济的主力。深圳创新经济之所以如此活跃和富有成效,也源自于其市场主体的基因,在改革中已得到了到位的设计、设定,人才或先进生产力,也才得益于这个市场制度的创新平台,自由涌流。
常建观察宏观下的东北,得出东北振兴的钥匙,是深化国企改革和厘清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可谓一针见血。但还需说一嘴的是,一个地区发展在有改革逆流(如薄熙来现象)的背景下,出现体制纠结、乃至裹足不前,绝非偶然。而现实中人才外流,从来都不乏存有对体制扭曲的反弹之意。从1978改革肇始以来,“孔雀东南飞”深圳、海南,到博士计划进入贵州,从来都有人才作为一种最活跃的发展要素资源,用脚选择与体制更佳配置的合理性。改革兴,人才归,这是变化的前奏,也是振兴交响的标配。
(责任编辑/姚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