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盐的诗(5首)

2015-06-10 06:25
诗歌月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白昼梨子雾气

吴盐,1991年生于安徽颍上。曾以七客之名在《诗建设》、《扬子江》、《锋刃》等刊物发表诗作,暂居上海。辑有诗集《魔法拖拉机》、《来不及热爱》。

——给一个陌生人

群鱼乱叫。口中的词语经历火的锻打

像陨石,来自陌生的宇宙

新奇的声音,带着时间滋滋的旅行,多让人沉醉。

沉默的鱼儿,我们似乎在梦中,又似乎

身着龙鳞甲之夜,我们边游边喝光了整个地下水

时间经历过歌唱。你曾是树上行走的鱼。

但那是辽远的。曾经寂寞的冷,曾经钻心刺骨的美人

我们始终感激。

我们不曾相互确认,又去呼喊别的人。

能看清的东西永远那么多,饥饿一层一层。

在闪电里,我们游动如鱼,吐一辈子的泡沫,

就是吐一个泡沫。遇见一条鱼,就是成为鱼。

我们喝水,不明白水的忧愁。

除夕

——给飞飞

梨子生锈了,轻轻地在桌子上挪移了一点点,

它有些凉,怕时间太匆匆。但没人被开水烫着

我们屈身坐下,像说好的那样沉默

你不停地剥花生,喝的水越来越多

切开的梨子,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你咬得期期艾艾的

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打出那张牌?或许你已经知道?

那不过是一只梨,爱着另一只梨。

冲动的梨,庸俗的梨,在缠绕中滋火的

去往别的地方。一些冰凉的汁液像闪电。

我们纵身跳出这个牌局,走出门去

我们点燃鞭炮,让光落在臀股上,并排站在了一起

除夕夜的一场雪无限忧伤地确认着遥远的自己

而风在遗忘,茫然向着明年的人们。

喜悦

——给七客

那里你坐着,眼睛在后悔,门开向一些人

或许也小范围走动,不轻易放过。

沉默的浪花,遭遇窗外杏树的火舌

不,瞬间的孤独。

那是什么时辰,房间里全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为了看清事物,你摸索一个词,又阻隔与词的相遇

所有的光都同意,你的新名字。

焦渴之唇,拦住那个鼻音。

活着,自言自语,像个一无所有的国王

汉语的喉结吞咽一个时代的苦果。你阅读,

练习声音,向瞬间的艺术家们致敬

最后你练习鼻子,朝向过去的歌唱愈加艰难

流逝之音。喜悦。你写:喜悦来自纸上忧愁的海。

你思想,又瘦,又不大关心,把喜悦赋予黄昏的轰鸣。

你合上这一本,就是打开下一本

一个世界摒弃你,就仿佛有一扇门,一束

复仇的火焰在你的眼珠。

时间,涌动迅速的果实,让我们向后,一步就去到未来。

让我们忘掉,那喜悦的杯底堆积着无聊的生与死。

晚年

过了今夜,后面的每个黑夜都会缩短,

白天会越来越长。雾霾将再一次

把我们堆积,相爱会越来越成为

过期的问候。

这不是什么新的。开始,的确给人希望。

我们起很早。漫长的白昼,我们去晨练

一直到,太阳升起来,我握住

你冰冷的手。

有的地方下雪了。我们吃完饭,等着

雾霾散去,来访的朋友起身返回。

树上再没有一片叶子,我无事可做,开始关心五官

和个人卫生。

我打算去坐地铁,两块钱的北京。

白昼越来越长,地铁上的本地人如瘟疫。

热恋的男女拥抱在一起。一整个白天,我逛遍北京城

带着白口罩。

赶在黄昏日落前,我再一次遇见你

我们边走边说,在4号线换乘处作别。最后一站。

你煮好了饺子,一边换台一边等待天黑。

我步行回家。

冬至马上就要过去了。

看不见的城市

雾气很快就要散去,现出城市

更大的轮廓。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以抵消这长久的安排。

昨天,你为我捎来一件衣裳,人生

是光明的,充满爱的希望

我独自坐着发呆,看西湖

慢慢出现石板路面,和繁荣的生命体

每天,我攫取强悍的英灵

投掷在玻璃钢镜面,期待破碎的声音

将我抛起,又摔落在寂静深处

空间的拘禁将遭遇事物滚烫的雄心。

事情总要其变化,我穿这件衣裳

与周遭事物决斗的信心愈加坚定。

西湖的面目更加清晰,像我多年来第一次

见到它。它从未如此宽阔。

我只是坐着,无心打理被禁锢的事物。

我穿上你捎来的衣裳,建筑物开始显露尖顶。

这雾气尽散的江南之城。

雾还有薄薄的一层,裹住我的喉结。

衣服很合身,一个花岗岩青年,

五点后出门,并决定到现实的背面筑造新城市。

猜你喜欢
白昼梨子雾气
雾气一样的摆渡船
失雾招领
山中雾气
水天月
白昼之黑
白昼之月
梨子
失眠的孤独者是白昼
死去的脸
分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