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于我 忧乐参半

●张久翰

髫龄，入私塾。先生教我描红，写的是：“天对地，雨对风”；读的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继而练习课对，由单词、复词到短语，再至句对。学堂、家室、街道以及各种建筑物给对联张贴悬挂留下了充裕的空间。月光下，柳荫旁，灶台边，老人们口述着各种版本的对联故事，新颖而新奇。这种文化氛围，耳濡目染，对联的神韵无声无息地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灵。

及长，笔耕舌耨。三尺讲台的职业特性，免不了要应乡党之需。于是，我由读、抄、背对联，进而到自撰对联。每有得意之作，也曾陶然自乐。记得1962年，邻有失其恃者，请我代写挽联。时值隆冬，大雪纷飞，我来不及深思，写了一幅流传已久的老对联“白雪随我素；红梅任他芳”以寄哀思。同期，有人结婚，请我代写婚庆联。我也顺手抄笔写了一幅老对联“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通俗易懂，很适应乡村人的“俗”味。孰料，“文革”中，我因此成为批斗对象，毛骨悚然。覆盆之冤，百口莫辩。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文艺的春天到来，万物复苏。对联，这朵传统文化的奇葩，又绽放出惊艳的色彩。各种媒体、各种文艺机构或团体，征联组织赛事，异彩纷呈。我一颗僵冻的心也开始转暖。我也再作冯妇，重新抄起笔墨，撰写对联，并且走上“市场”，利用春节前的假期，在街头摆桌卖联以满足各方的需求。心情舒畅了，写起来也自然流畅。

一对青年教师，同学、同事、同教外语课。他们结成佳丽，约我写婚庆联，我一挥而就：

英格利西窗前语；

罗曼蒂克月下怙。

梅花与我歌三弄；

朋友请你干一杯。

既切身份，又截用流行歌词，很适合青年人的口味。

我的老领导刘长勋校长80大寿，我写贺联：

长寿致龄，如松青如柏翠；

勋名伟绩，是典范是良师。

表达了我的感恩之心。

虽然我自愧不谙联律，不能创作出合乎时代要求的精品，但我常利用对联这一载体，抒发我晚年的情思。

现代化的今天，生活的一切变得简约。春节我们也能“围着火炉吃西瓜”。我有感而发：

蔬菜大棚，滋润江南塞北；

农家书屋，含咀科技人文。

多媒体发达，催生了社会的进步，丰富了人们生活。同时，网络也有很多不实之词，我为了警醒自己，口吟二联：

出口流言咽半句；

攻心急火忍三分。

书翻几页益心智；

话说三分留口香。

告诫自己三思而行，三思而言，不信谣，不传谣。冲动是魔鬼，一个“静”字和“忍”字，化解一切不和谐的音符和矛盾。

时不时与二三文友侃山聊海，缀词联句，乐在其中。

对联伴我一生，割不断的情缘，对她如何定义、定性，不必在意。源远流长的这种文化现象。就是她生命力旺盛的见证。有汉字，她就不会消亡，并且愈活愈年轻，愈变愈俏丽。

（433000湖北省仙桃市张沟镇中心村）

心中莫种无知树；

眼里不开欲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