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编辑部
你会臆想自己是电影或漫画里的主角,肩负着与众不同的使命吗?
你会偶尔自言自语,吐出类似“热血”“破灭”“发狂”等非日常用语吗?
和别人发生争执时,如果你没法在语言上反驳对方,是否想过跟他(她)决斗?
你觉得自己有忧郁症,什么事都往消极方面想吗?
你会愤世嫉俗,认为有些人变坏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而是社会造成的吗?
……
对以上问题,如果你的回答大多是肯定的,那么恭喜你,你很可能就是“中二病”患者。
“中二”是日语对“初中二年级”的称呼,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中二病”就是初二年级青少年的某些病态自我意识。其实它并不仅仅限于初二年级,也未必算得上真正意义的病,它只是一种谑称,所有的“症状”都是我们在青春萌动期可能出现的叛逆现象——当然,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既然大多数同学都可能患上这种“病”,那么,无论你是轻度患者,还是重症病人,抑或自认为是局外人,对这个常常照面、时时碰见的“中二病”应该有话要说、有话可说吧?come on!
七嘴八舌说“中二病”
下面我们进入讨论环节(嘿,话筒准备好了吗),在座的同学,你们知道“中二病”吗?“中二病”的症状是什么?你身边有“中二病”患者吗?
别急别急,现在我就把话筒交给大家,有什么想说的?一起砸过来吧!
铃音未歌:我明明没有唱功,却报名参加中国新声代;明明文笔不好,却想成为作家;没有巧手,却想要开一家手作店;明明没有好身材,却想穿Lolita装玩Cosplay……这就是我,可是“中二”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不会被污浊的现实毒害。
萝卜:(举手)我也有“中二”的同学!课上老师问他刚才怎么打瞌睡了,他答曰刚才身体进入了自动修补程序……
穆国扶风:哈哈,我也有,在期末复习阶段,大家都在如火如荼、废寝忘食地做作业,我们的老师也在如火如荼、废寝忘食地给我们找作业,我们学(xīn)识(hěn)渊(shǒu)博(là)的语文老师广哥,终于找出一套尘封已久、快要成精的试卷,封面还是黄皮的!我们攻克了“看拼音写字”,用不多的词汇造出了仿句、排比句,之后的题目,竟然是对对子:《答谢中书书》中的“猿鸟乱鸣,沉鳞竞跃”并不是对偶句,请把它改为对偶。作为语文课代表,我深深地知道这道题目是让我们把“猿鸟”改成借代形式,“沉”是形容词,“鳞”是鱼身上的,所以我大笔一挥,写了个“肉翅”,“肉”形容质感,“翅”是鸟身上的,千古绝对啊!但是广哥看到以后,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
肥羊驼:我来给大家优雅地示范一下如何“中二”地说出“我发烧了”:“我体内的力量在燃烧!我以发烧之名,解除你的封印!”
白岛:“我是神,我说要有光~”于是楼道内的声控灯全亮了。别误会,这可不是我,是我的“中二病”朋友哦。
李昀珊:说同学“中二”的弱爆了啊,我跟你们说,我就是一名活体“中二病”患者!小时候我一直认为自己有一种超能力——隐身。老师讲课的时候,我感觉无聊了,就会施展法术。于是,教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妈咪妈咪轰!所有的同学都朝我这个方向看来,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隐身啦!但是大家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震惊,反而发出一阵狂笑。我心想,大家难道不应该膜拜我吗?后来,老师把我叫去问话了。我就把自己如何施展法术的过程说给老师听,她听了也大笑不止,连说我太可爱了,还说我没法在学校好好施展法术,可能与学校地理位置有关。所以后来,我再也没有在学校施展过我的法术!
乱心霧雨:前面各位所说的“事迹”在我眼里算不上“中二病”,只是有些搞笑罢了。“中二病”应该属于一种“幻想病”,当你意识到自己的“中二”幻想是多么傻的时候,那就说明你成功毕业了,它的真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的,唯有你自己“染病”,才会在“中二”的时候真正了解什么是“中二”,以及什么是“中二”的乐趣。
下面我们有请过来人——曾经的“中二病”患者,请他们说说自己当年的“病情”。或许,现在正在“患病”的同学,可以从中汲取经验,少走弯路,尽早康复!
你们不理
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低调了,能很好地隐藏在人群之中,没想到有段时间竟然成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当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我们在网上认识,我在中国的南端,而她在遥远的北方,只能通过视频看到彼此,饱受那种朦胧好感的折磨,我脑海里老是浮现她的音容笑貌。那时我最爱的一本书就是《少年维特之烦恼》,因为我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维特,有堂课上老师提到维特,用那种特程式化的叙述“作为一个还不清楚自己人生目标的年轻人……”这让我特别生气,脑子一热就站起来反驳,当被问及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时,我一下子卡壳了,当时就逃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后我没回家,而是拐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断桥上,那条断桥与另外一条通往学校的德安桥是平行的,离得也很近。我就站在断桥最前端,望着碧幽幽的河水,开始思索这“爱而不得”的人生,理所当然,想得最多的就是死。要不要死?怎么死?死与生各具什么意义?这一类形而上的思考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半晌后,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抬头往左边看去,只见德安桥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一双双眼睛都朝这里望。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跳河啦”“自杀啦”。然后下一秒,我就听到曾经教我们科学的老师在桥上高呼:“许志辉!你给我回来!”那一嗓子嚎的,我差点没站稳……
那天晚上,一个朋友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像个疯子,于是我故意在电话这端胡言乱语,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他赶紧挂掉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声音,我感到无比孤独,心想:算了,既然你们不理解我,就干脆离我远一点,我并不需要朋友。
也许是那种孤独的状态激发了我的阅读欲望。之后一段时间里,我疯狂地读书,各类小说、心理学、艺术类……我都来者不拒。虽然我还是有点抗拒朋友的关心,但我也发觉从前看到的世界,不过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当初那些“我以为”就像悬浮的尘埃,只是飘浮着都没有落到地上来。
小编插话:当你在心中构建出一个全然自我的世界,陷入对生死、自我、他人和身边事物的苦思中时,不妨回过头来想想,那时你就会发现,其实你看到的并不是世界的全部,那些潜藏在生活中的美好,还需要自己一点一点亲手去挖掘。
我是一个早熟的人,不过,我把这份早熟深深地藏了起来。在别人眼里,我害羞内向,很好相处。直到那一晚,我终于爆发了。
那天是我15岁的生日,可是没一个人记得,我很失落。寝室熄灯后,我默默地爬上床,戴上耳机。那阵子我爱听广播,总是听到很晚。
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在电波那头诱导着,我本来埋在心里别扭至极的糟糕感觉,就在那个瞬间爆发了,按照主持人说的联系方式,我连夜给电台发了邮件:
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渐渐长大了,身边的女生都变得矫揉造作起来:她们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都要装模作样地说“你好”,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她们在男生面前装淑女,在宿舍里却疯得不行;她们在课堂上频频点头表示专注,其实根本就没听懂老师讲的难点;最可恶的是,既然讨厌一个人,何必非要装得跟她关系很好,有的女生口口声声说“某某那人不行,有一次……”,然后还若无其事地跟那所谓“不行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家。我恨透了这些虚伪的家伙,还不得不装作理解她们,其实我很想大声咆哮:
A,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做白日梦,写一大堆无病呻吟的小说在班里炫耀,搞得自己像个才女!
H,你不过一次考试拿了全年级语文第一,就觉得了不起?主动帮我改作文,还学老师一样写评语,可笑的是,还有两个错别字!
D,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酸不拉叽的文艺腔,不吃这不吃那,走路还一扭一扭的,矫情得要死……
写完这封“咆哮体”的邮件,我畅快了不少,这才是我很想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个发泄的地方真好!没想到,不久主持人就在电台里认真地给我作了回复,语气一如平时的温柔。两年多过去了,不少细节已模糊不清,但有一段话我却记得特别清楚,仿佛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换个眼光看别人,善于欣赏不同类型的人,即便是暂时让你觉得不爽的人。这样你才能游刃有余地生活在人群中,而不至于格格不入。
换一种角度来看,问题就会有不同的答案:接电话先说“你好”,是一种礼貌;不在人前“疯得不行”,也是一种礼貌;尽管听不懂但还是认真听老师的课,更是一种礼貌。换个角度来看,她们都是优秀的女孩:A的作文经常被老师拿到班上朗读,还在校刊上发表了不少作品;H是真心想要帮助我,我却觉得她故意炫耀;我讨厌D真正的原因,是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礼物,而她竟(敢)忘了我的生日……
虽然这些道理很简单,我却花了很长时间慢慢地、一点点才想明白。现在,我在校电台担任播音员呢,每次读到同学们的来信,我都会想起从前那个傻傻的自己。
小编插话:其实我们的生活中没那么多“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每个人都遵守一定的行为准则,才不会磕磕碰碰。至于“君子”“淑女”,做不做无所谓,只要真诚待人,都会被接纳。一个健康成熟的人是可以包容、理解别人的,学会包容和理解,也是长大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过去我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过年走亲戚。在我看来,这种往来走动显得很没意思,虚伪矫情。特别是每次饭桌上,眼看着一帮同龄人,甚至比我小的弟弟妹妹们,不管认识不认识对方,都积极主动地向长辈敬酒或饮料,我就浑身不自在。
吃完饭,客厅里那叫一个热闹。亲戚们坐一块儿聊天。明明自家孩子考得很不错,却一个劲在那装低调:“改天让我们家孩子向你家xx请教题目啊!”“哎,你家孩子成绩那么好,哪里用得着啊!”老妈三番五次暗示我要跟亲戚们打招呼、聊聊天,热络一下,我嘴上说好,可心里除了诧异就是反感:明明不熟还要装作很聊得来,虚伪。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只能低头玩手机。
晚上妈妈堵着我问:“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你看看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是书都白读了,还是你有什么不满?这次考试也是,你心思都花到哪儿去了……”
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就跟倒豆子的竹筒,我也装了满匣子话想回敬:又不是所有人都靠真本事取得成绩,肯定也有很多打小抄的,只是没被逮住而已。说不定今天来做客的弟弟妹妹们也在其列。那个写书的某某,一路抄不也把自己抄红了,大人们只会看结果,谁关心过程?
人情世故,在我的字典里就是虚伪的代名词。虚伪的问候,虚伪的面孔,虚伪的言行。而相应取得的成绩,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这之后,我终于有机会逃离被妈妈掌控的生活——我开始到外地一所寄宿学校上学,两周才能回一次家。一开始,我自然是暗自窃喜,然而没过多久,我就因为想家偷偷哭了一次,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后来却在自己课桌里看到室友留下的小纸条,上面写满了安慰的话,我的泪腺又一次全线崩溃。我将那张纸条小心折好收在我的“百宝盒”里,开始回想过去的那些日子,为什么我老是抱着怀疑别人的态度,把所有的问候打入“冷宫”呢?说真的,当你坦然接受那些问候时,胸口也是暖暖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温暖的瞬间。
小编插话:与其一门心思挖掘一件事的消极面,不如多想想它的积极之处。笑脸总比冷脸好,其乐融融总比低头玩手机好,怀疑别人成绩的真假性,不如迎头赶上用实力说话。在人际交往中不吝啬你的真心,必然也会收获一份暖意。
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化工厂爆炸新闻,当时就对炸药产生了浓厚兴趣,它有恶魔般的力量,而我觉得自己就是能控制恶魔的人,于是我决定要自己制作炸药。上初中后,一开始接触化学,我便着了魔似的迷上了。偷偷地买了氯酸钾、硫磺、红磷、铝粉、镁粉等化学品,按照网上教的方法配制炸药。每次“研制”完成,我会找个偏远的地方“试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暴露。
后来被大人发现这件事是某一天晚上,我在家悄悄“配药”,向瓶子里填塞药粉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蹿出火苗,瓶子瞬间融化。我惊慌失措,胡乱灭火,直到火被扑灭,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重度烧伤,我被家人送去医院,并不得不绑着绷带过了两个月。总之,这次意外的事故彻底泄露了我的“秘密”,爸妈觉得我是玩脱了,他们跟看管犯人似的盯我的梢,每天放学回家,还要把我的书包翻个底朝天,零花钱也被严格控制,生怕我拿去买制作炸药的原材料。
老师对我说:“做这个事情,以后能帮你考上大学吗?”父母对我说:“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可能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也有同学问:“这个东西这么危险,你研究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的高压,反而让我跳将起来:“我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让你们发觉自己看走了眼!”我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地做出炸药来,但家里是不能再搞实验了,于是我就偷偷到朋友家搞,再偷偷把成品带回家。
后来,我又有了几次被请去警局“喝茶”的经历,渐渐明白这样半懂不懂根本达不成目标,于是我决定静下心来好好钻研化学。初中三年,我吃透了高中化学课本里的内容,接下来自学了3套大学有机化学教材,光是“炸药合成”就记了两本笔记。
在这门学科里,我越前进就越觉得这是一门无止境的学问。过去靠着想象为自己制订目标的轻狂,就像一个气球,被现实彻底戳破了,要是没有后来这些铺垫,我想大家也不可能读到关于我研发火箭的故事了。(注:2013年胡振宇和他的伙伴们在内蒙古科左后旗的一处荒漠成功发射了第一枚由大学生自制的探空火箭,其后胡振宇注册了中国首家制造航天产品的民营公司)
多么可爱的“中二病”啊!林老师更愿意称它为“美好的心灵探险之旅”,探索自我,探索世界。别怪同学“装”,那是大家在成长过程中尝试各种“角色范”,看看哪个“好玩”,看看哪种“范”更适合自己,在心中采撷各种特点,最后“合成”独特的自我风格。
不是有句话叫“谁认真谁就输了”?应该说,如果你把同学对某一种“范”的偶尔尝试当作人家真正的风格,那你就错啦!每种“范”都有它的生命力,不妨好好欣赏和对待哦!在亲戚面前像个小大人一般,完全可以理解为人家在体验“成人范”呢。
在林老师看来,这就是大家在成长过程中的冒险。不过,尝试事关生死的冒险就让人担心了,虽然我挺理解这个年龄段的朋友们其实是在进行关于生命的“哲学思考”,不过,能悠着点吗?就像一篇文章中说的,当我们羡慕明星的光芒时,得想到有多少付出同样努力的人最后完全不一样的结果,而他们的人数可能是前者的N倍。
以不伤到自己,不伤到他人为“边界”,在此“边界”之内,安全地冒险,请尽兴!
你们的朋友 林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