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尊严的父爱

李强 杨嘉利

两岁女儿突患白血病，无钱救治，打工爸爸筹款无果，于是，戴假发、穿裙子，男扮女装去街上卖卫生巾。这一举动被市民发现后拍下照片发到网上，一时间感动了无数网友……

幼女患病，

打工夫妇背负巨债

王海林是四川省南充市营山县清源乡人。结婚后，他和妻子便到山东省济南市一家加油站打工，不久后有了女儿王小红。

2014年4月，一向活泼好动的王小红突然变得像霜打后的茄子。一天晚上，王海林为女儿洗脸，发现女儿脖子上长出了许多小包块。第二天，夫妇俩带女儿去齐鲁医院做检查，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结果砸向了这对打工夫婦——女儿患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L1型！

王海林带着女儿在医院接受了各种治疗。可这对普通的打工夫妇每月工资共计5000多元，甚至不够女儿一天的治疗费。王海林不得不四处借钱。

在济南，王海林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多数是打工仔，他们又有多少钱可以用来帮他呢？这时候，医生告诉了夫妇俩一个消息，有个志愿者听说了王小红的病情，表示只要配型成功，愿意无偿为孩子捐献骨髓。

几天后，那个志愿者和王小红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竟完全匹配！然而，做骨髓移植手术需要30多万元，王海林夫妇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

王海林只得把女儿带回四川，住进成都华西附二院，靠借钱来维持女儿的治疗。几个月后，王海林已借款30多万元，再去借钱成了件很困难的事。到8月，王海林已拿不出钱让女儿住院了，便为女儿办理了出院手续。

好父亲男扮女装

叫卖卫生巾

王海林在华西医院外租了一间民房，带着女儿住下来。但治疗一刻也不能中断，到哪里去筹钱呢？王海林想到了网络。

女儿患病前，王海林时常上网，曾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在网络上为患病的亲人募捐。王海林将女儿的病情诊断书、治疗费清单，还有老家破旧的房子拍成照片发布在QQ空间和微信上。可第一次在网络上求助，王海林感觉如同上街乞讨，他在微信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上网乞讨并非我愿，为了患儿无怨无悔。”

然而，王海林的网络求助，并没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引起多大反响，只是零零星星收到了5000多元捐款。

2014年9月初的一天，王海林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成都的晏女士，她说自己是做保健品直销的，在网络上看见王海林为救孩子发布的求助信息，很想帮帮这个两岁的女孩。下午，王海林和晏女士见了面，晏女士送给他10盒卫生巾，每盒19包。晏女士说，卖掉这些卫生巾的钱全都用于为他女儿治病。

王海林的心一下子冰凉，一包卫生巾能卖多少钱呢？他抱着一大堆卫生巾怏怏地回到了出租房。

王海林没打算去卖卫生巾，他把卫生巾扔在了出租房的角落里。2014年10月2日，成都秋高气爽，王海林心里却一片阴霾。再过几天又要送女儿去做化疗，但他身上只剩几十元钱。王海林给很多朋友打电话，竟没借到一分钱，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堆卫生巾上。下午，他扛着10盒卫生巾出门了。

王海林来到羊犀立交桥摆地摊，然而，直到天黑，也没能卖出一包卫生巾。很多人看见一个男人在路边卖女人用的卫生巾，纷纷投来不解和好奇的眼光。

第二天，王海林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去街上兜售卫生巾。一连几天奔波，王海林只卖了五六包，对于女儿的化疗费无异于杯水车薪。10月6日下午，王海林又在卖卫生巾时，有位中年妇女叫住他：“小伙子，你怎么会在路边卖这种东西？”

王海林红着脸说出实情：“孩子要治病，我实在没办法了呀……”

中年妇女很同情王海林，便建议他找个女人来替他卖卫生巾。但要找个女人来帮忙，对于王海林同样很困难，因为妻子在济南打工，母亲又患有脑血管疾病。

当天晚上，电视上李玉刚的反串表演让王海林双眼一亮：“对呀，人家可以男扮女装在舞台上表演，我为什么不能男扮女装去街上卖卫生巾呢？”

冷静下来，王海林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酸楚。作为男人，王海林顶天立地生活了三十多年，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要男扮女装去大街上卖卫生巾。但不这样做，又怎么能把卫生巾卖出去。为筹钱给女儿治病，他决定试试。

10月8日早上，王海林第一次男扮女装出门了。王海林知道，如果被人看出来，一定会认为他很变态。于是，摆摊时，王海林便在一块纸箱板上写下了女儿的病情和卫生巾的价格，他希望能用这个办法来避免自己同别人进行语言交流。摆摊一个多小时后，有位妇女看了王海林写在纸箱板上的女儿的病情介绍，拿起一包卫生巾，从身上摸出钱递给王海林，可付钱后她又把卫生巾放下了。

“大姐，谢谢你！”王海林明白，对方是要为女儿捐钱呀，于是脱口而出。王海林一开口，这名妇女就听出他是个男人，不由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糟糕，暴露身份了……”王海林慌忙低下头。妇女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可过了不大一会儿，王海林的地摊前就围上来很多人，他男扮女装卖卫生巾救女的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不少人掏出50元、100元的钱购买他的卫生巾。还有人只是留下钱，却没拿走卫生巾，王海林顿时感到有一股爱的力量温暖了他的全身。

爱的力量托举生命之舟

王海林更没想到，这股爱的力量很快也开始在网络上蔓延。有网友把王海林男扮女装卖卫生巾的照片发到网络上，不少网友纷纷点赞说：“这个爸爸当得尽责，这个男人做得顶天立地！”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网友不仅在网络上留言鼓励王海林，还从天南地北汇钱给他。很快，王海林公布的接受捐助账户上就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41万元。

王海林一手握着银行卡，一手抱着女儿说：“小红，爸爸有钱给你治病了！”

到2014年10月上旬，热心网友为王海林女儿的捐款已达到140万元。对于这笔钱的用途，王海林说他和妻子已商量好了，除了将其中的80万元用于为女儿做前期治疗和为母亲治病外，再拿出20万元作为女儿的后期治疗费。剩下的40万元，20万元用来为华西医院白血病病区有困难的病友提供帮助，另外20万元捐给其他需要帮助的朋友。

由于女儿在济南做了骨髓配型，王海林带着女儿赶到济南，联系为女儿做骨髓移植手术的事。王海林和妻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健健康康的女儿重回成都，回到这座美丽而充满大爱的城市！

（文中王小红为化名）

（摘自《婚姻与家庭》2014年12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