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金晶
深更半夜,我还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置身于书山题海之中,伴着浓浓的墨香,仔细嗅着,竟夹杂些油烟的味道,且愈来愈烈。顺着味儿寻找,原来是从关着的厨房门缝中挤出来的丝丝油烟味。我很是纳闷,老妈近日可是不在家啊!直至老爸出现在我的眼前,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只见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香酥可口的煎饼,放下,转身,没有带走这浓郁的香味。
怔怔地端详着,乳白色的牛奶,黄灿灿的煎饼,看起来便不禁让人口舌生津,顿生大快朵颐之感。端起杯子,猛然想起,平日里不擅家务的老爸,会如此贴心地给我送上心爱的夜宵,兴奋之余又有些感动。小抿一口,醇香的牛奶细柔地滑过舌尖,注入喉咙,满腹的暖和;香脆的煎饼,油滑酥脆,咬一口唇齿生香,好生的享受。
咂唇细品,甜味浸入心头。老爸怕是想牛奶加蜂蜜更有滋味吧,甜丝丝的,是种似曾相识的味儿。倏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哭闹后,老爸会变着法子给我勾兑出各式各样的饮品,冰糖西红柿汁、雪梨冰糖水、丝瓜鸡蛋汤……还有热乎乎的面条。而后会哄骗我说好哭的孩子会招惹大灰狼,眼泪会使自己变成老太婆的模样,逗得我嘻哈地笑成一团。虽然那时的我还品味不出其中的五味杂陈,但这甜丝丝的“饭后甜点”,让我轻轻松松地咂摸出好心情来。
轻咬一口煎饼,似加少了盐,味道平淡。让我想起了童年的那次意外受伤。那一晚我从医院回来,父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进家门就瘫坐在沙发上了。待把我安顿下来,父亲又忙不迭地为我端上热水,这时一股刺鼻的药味和浓烈的腥味充斥着我的呼吸。我赶紧放下水杯,用手捂住鼻子,紧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爸,这是什么味儿?”父亲将我的头揽在怀里,枕在他的膊弯上,我感受一丝丝温暖的味道。我想起了父亲为了我能吃好,穿好,住好,每天起早贪晚,没日没黑地劳作着,不知道出过多少力,流了多少汗。这一幕幕,想着刚才我对他的态度,心里不禁酸酸的。那一刻才知道,那股让我十分讨厌的味儿——那股为了养活全家而换来的腥味,原来是那么的芳香,弥漫在我们家的生活中,令我感动。
父亲的味道,独特,浓郁,每天都萦绕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