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端
Compared with painters of Song Dynasty (960-1279 AD), the ones of Ming Dynasty(1368-1644 AD)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nature and daily- life which assisted beauty paintings in walking out of the depression period and reaching to another flourishing peak. In Qing Dynasty, the beauty paintings were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by various painters and many masterpieces were emerged in that period.
不同于宋代文人的家国天下、固执清高,明代的文人画家更加生活化、真实化,也更加“接地气”。他们将自己对于美人的喜爱之情在绘画作品中表达出来,也由此,仕女画终于走出低落,重新兴盛。而另一方面,明代商品经济开始萌芽,市民阶层兴起,社会风俗改变,整体风尚趋于世俗化、生活化,仕女画也由唐代的贵族化向平民化转变。
经历了乏善可陈的数百年,明朝仕女题材一跃进入人们的视线焦点,高手画家更是比比皆是。早在明朝初期,便不断开始有优秀的仕女画作品诞生,如吴伟的《武陵春图》、《铁笛图》,张路的《吹箫女仙图》,郭诩的《琵琶行图》、《东山携妓图》等。
明代中期,以明四家为代表的绘画发展进入巅峰,其中仇英、唐寅则更是仕女画的个中高手。
仇英擅长画人物、山水、花鸟、楼阁等题材,画法苍秀,构思巧妙,笔墨俊雅。他功力精湛,常临仿唐宋名家稿本,画法主要师承赵伯驹和南宋“院体”画,形象精确,工细雅秀,色彩鲜艳,含蓄蕴藉,色调淡雅清丽,尤为难得的是,他在工笔的精细技巧之外融入了文人画所崇尚的主题和笔墨情趣,这也是其不同于一般工笔画匠的重要特点。
仇英的仕女人物造型准确,概括力强,形象秀美,线条流畅,为那个时代仕女之美的典范,后人评其工笔仕女“刻画细腻,神采飞动,精丽艳逸”。
《修竹仕女图》是仇英仕女画中带有文人特色的代表作,是其在创作仕女图达到高峰之时即兴而作。图中两名仕女一主一仆,神态优雅,衣着端庄,顾盼之间蕴藏神韵。画家用细腻的笔墨,刻画仕女脉脉含情的心理状态,也透露出其空虚、无聊的精神面貌。此图吸取唐宋仕女画的技法,人物线条用兰叶描而又稍细,劲挺流畅。高耸的发髻,丰满的体态,似周昉笔下的唐代贵族妇女形象。
《汉宫春晓图》是仇英传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是明代最优秀的仕女作品之一。虽然这是一幅群像图,不仅是对仕女的写真,但其中的大量女性形象却成为仕女画的最佳范本。这幅画以手卷的形式描述初春时节宫闱之中的日常琐事:妆扮、浇灌、折枝、插花、饲养、歌舞、弹唱、围炉、下棋、读书、斗草、对镜、观画、图像、戏婴、送食、挥扇……画后妃、宫娥、皇子、太监、画师115人,个个衣着鲜丽,姿态各异,显示了仇英高超的绘画技巧和观察模仿能力。其中的仕女群像尤为人称道,描绘宫嫔、侍女的形象堪比唐代张萱、周昉。细细观察,一宫女领三孩童倚栏眺望水上飞鹇;宫室内两宫女冠袍持宫扇,似待参加仪仗;一宫女凭栏望窗外孔雀;两便装宫女,一饲喂孔雀,一依傍门后;一后妃拢手危立,注视宫女灌溉牡丹;牡丹左方一女伴随两鬟,一鬟浇花,一鬟持扇;轩内女乐一组,有婆娑起舞者,有拍手相和者,有鼓弄乐器者,有持笙登级者;阶下六女围观地下一摊花草,同作斗草之戏,其余两女正匆匆赶来;上方门内两女却罢琴卧地读谱;正屋一大群人,以女性为主,弈棋、熨练、刺绣、弄儿,各有所事;左厢两人弄乐;再左正屋中一人似后妃,画工为其写照,另有十余人拱卫侍从;最后宫女一人扑蝶于柳梢。全图画工精细,色彩雅丽,女性衣着艳丽,情态逼真,动作生动,让人仿佛置身画中,参与其间。
明四家中,民间知名度最高的风流才子唐寅也是仕女画爱好者。唐寅一生坎坷,郁郁不得志,唯有诗文艺术上的成就或许是其最大的安慰。
唐寅早年的仕女画以工细艳丽为主,具有潇洒俊美的身姿、细入毫芒的笔致、妍雅温柔的情调,弘扬了工笔重彩的传统,如《孟蜀宫妓图》、《吹箫图》等。
《孟蜀宫妓图》并无背景,所绘宫妓四人,衣着华贵,云髻高耸,青丝如墨,头饰花冠。人物衣饰线条流畅,设色浓艳,连服饰上的花纹都刻划得十分精细。从人物穿戴来看,正面两位地位高贵,而背向两位疑是宫婢,正奉酒捧食。画家继承南宋院体的传统画风,以“三自法”渲染仕女的面部,突出了宫女的浓施艳抹。衣纹用细劲流畅的铁线描,服饰施以浓艳的色彩,显得华贵绚丽。既吸收了张萱、周昉创造的“唐妆”仕女造型特色,又体现出明代追求清秀娟美的审美风尚,作品带有雅俗共赏的艺术特色。
明代的写意人物画也有较大发展,唐寅虽然早年以工笔仕女见长,后来也作有水墨写意仕女。他的意笔仕女画出自南宋梁楷、法常,运笔如行云流水,并具有元人气息。如《秋风纨扇图》、《牡丹仕女图》等。
《秋风纨扇图》为唐寅水墨仕女画的代表作,画一立有湖石的庭院,一仕女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幽怨怅惘神色。她的衣裙在萧瑟秋风中飘动,身旁衬双勾丛竹。此图用白描画法,笔墨流动爽利,转折方劲,线条起伏顿挫,把李公麟的行云流水描和颜辉的折芦描结合起来,用笔富韵律感。全画虽纯用水墨,却能在粗细、浓淡变化中显示丰富的色调。画左上部题诗:“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借汉成帝妃子班婕妤色衰恩弛,好比纨扇在秋风起后被搁弃的命运,抨击了世态的炎凉。显然,这是与唐寅个人生活的不幸遭遇有关的。从诗中可以看出,唐寅是借此画托物言志,画中仕女惆怅的神态实际上也是唐寅自己怀才不遇与感叹人情冷暖的感伤情怀的体现,也表现出唐寅因科场舞弊案下狱之后所感受到的世态炎凉。画中女子一脸衰怨,或许正是唐寅自身的写照。唐寅在单纯的仕女画之外,富裕了作品人物更深刻的内涵,这也是其作品最难能可贵之处。
明朝末年,整个绘画风尚为之一变,此一时期的人物画大家是以陈洪绶、崔子忠这一对“南陈北崔”为代表的变形式风格,而他们在创作仕女画时也丝毫不手软,将高古奇崛的特色蕴于其间。这种仕女画完全脱离传统观念,塑造的女性身体颀长魁伟,面貌广目方颐,衣纹粗劲硬倔,树石诡谲奇特,仕女形象既无秀媚姿容,也少温柔情慷,而更多具有怪诞之趣。
陈洪绶经历了明朝的灭亡、清军的入关。作为一个遗民,在满清王朝的统治下,陈洪绶有着强烈的压抑感,造成了他愤世嫉俗的性格,从行为方式到内心世界都展现出一种“狂”的人生态度。这必定影响到他对艺术创作的价值取向。陈洪绶仕女画的很多作品,如《拈花仕女图》、《斜倚薰笼图》、《调梅图》、《女仙图》、《斗草图》、《夔龙补衮图》等都体现出“高古奇骇”的特征。
满清入主中原,却将不少以汉族为主力的华夏文明发扬光大,仕女画的流行在有清一代进入又一个高峰,无论在宫廷还是民间,仕女题材都成为极受重视的一科,高崇瑞甚至说“美人一身可兼”“名山胜水、奇花异鸟”,即指仕女画在中国画中超越山水、花鸟,成了至尊的“集大成”者。
清代善画仕女者众,其中尤以改琦的“改派”和费丹旭的“费派”最能代表当时的成就。
改琦生活在文人荟萃、书画鼎盛的松江地区,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影响,年纪轻轻就在绘画艺术上取得一定成就。善画人物、花竹,尤以仕女画最为著名,创作数量也较多。其笔下仕女形象多衣纹细秀、柔弱削瘦,敷色清雅,别具风格。
《元机诗意图》是改琦仕女画中的代表作,画的是唐代女诗人鱼玄机。鱼玄机是个很有才华、遭遇却很不幸的人。曾嫁给李忆为妾,因受李妻的妒忌被迫出家,在长安咸宜观做了女道士。由于喜读书、有才思、擅作诗,与当时一些大文人诗文唱和、交谊甚笃,却因忌妒笞杀侍婢绿翘被判死刑,其时年仅20多岁。此图设色古雅,衣纹秀劲,玄机手捧书卷,闲坐藤椅之上,似读非读,若有所思。改琦将一位才女刻画得生动传神,和以往仕女图中的女子在气质上截然不同。
费丹旭为晚清大家,其笔下补景仕女,秀润素淡,潇洒自然,格调柔弱,用笔流利,轻灵洒脱。所作《执扇倚秋图》、《月下吹箫图》、《罗敷梦境图》等仕女形象无不柳眉细目、修颈纤腰,极尽妍态,与改琦所作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这种娇弱无力的女子也占据了整整有清一代的士人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