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空间政治传播的失真倾向及其矫正

2015-05-30 10:48:04杨文华高国涛
贵州省党校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主体微信空间

杨文华 高国涛

摘要:微信息时代,以微博、微信为交流平台,以智能手机、Ipad等移动终端为技术支撑建构的微空间,正在成为当下政治传播的新生场域。在其中,小众传播、好友关系、草根记者对政府的信息掌控形成强劲的冲击,导致政治信息失真。为此,应加强政府官微的及时干预,进行微舆论的有效引导,开发微信息的检测与追踪技术,确保政治传播的真实性。

关键词:微空间;政治传播

中图分类号:D0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81(2015)04-0096-05

政治传播是指处于政治角色中的政治传播者通过多通道、多媒体、多符号传递与处理各种具有政治内涵的信息,以推动政治活动过程、影响受传播者的态度与行为的一种对策。政治传播是一种有目的的社会活动,肩负着一定的使命与责任,这种使命与责任既是传播者传递的目的,也是受传者需要的满足。正如美国政治学者缪勒(Mueller)所认为的那样,“政治传播是社会阶级、语言及社会化形态的政治结果”。[1]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突飞猛进,具有媒介接近权不平等、沟通方式间接等局限性的传统政治传播方式已经难以满足微时代公众对政治信息的需求。

微时代是继印刷媒介时代、广播时代、电视时代、因特网时代之后的又一新的信息时代,它以微博、微信为交流平台,以智能手机、Ipad等移动终端为技术支撑,信息社会建构了一个以“微空间”为标志的新时代,而“微空间”则成为了当下时期政治传播的新生场域。其中,一些夸大、虚假的失真信息伺机潜入,使得微空间的政治生态环境受到了破坏,微空间政治传播正面临着新的挑战。

一、微空间政治传播失真的主要倾向

政治传播失真源于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而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则是其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2014年4G移动网络牌照正式发放,为高速发展中的移动互联网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移动APP也成为竞相争夺信息资源的新阵地。初具规模的微空间也难以独善其身,微空间以其独有的语音对话、朋友圈、公众平台等功能实时地发布信息,通过交互式、裂变式、聚合式的传播,为失真性政治信息的传播提供了可能。

(一)夸大型失真

政治传播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受众政治信息上的不确定性,获得客观事实的知情权,提高自身的政治意识。微空间自建构以来发展迅速,但毕竟还处于朝阳时期,与传统媒体相比,以移动互联网为依托的微传播的使用者进入门槛低,“草根记者”占据信息传播的主阵地,发表言论缺乏自我约束和必要的责任感,加之微空间的“守门人”缺失,为信息传播主体留有很大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言辞表达主观感受,使得他们往往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雷人语言吸引眼球,由此形成夸大型失真。亦即是说,夸大型失真是在客观事实的基础上,由传播者在特定的传播环节有意或无意进行信息的曲解、夸张、诱导的过程。2014年10月以来“占中事件”备受国人关注,这是我国当代政治发展道路中的一段“小插曲”,经各方努力现已渐渐平息,逐步恢复正常,但是一些传播者把此次事件视为在中国政治舞台上上演的一场“颜色革命”,他们利用微博、微信等微媒介,借助Youtube 、Twitter、Facebook等服务器,在境外的社交媒体鼓动造势“颜色革命”之说,妄加评论,偏离事件的真实面目。在短短的时间内,微空间关于此政治信息的点击率飙升,关注度越高,就意味着有越多的受众被失真的事实所蒙蔽。夸大型的失真信息不仅增加了微空间的管理难度,而且也会导致政治传播脱离正轨。

(二)虚假型失真

微传播已经悄然成为当今社会信息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在给社会带来巨大便利的同时,虚假政治信息也得以蔓延。与夸大型失真不同,虚假型失真没有任何客观依据和既发事实,是无中生有地捏造出来的国内外政治信息。微空间虚假政治信息的产生有其自身的因素,首先是微民之间的交流互动,而且能够娴熟地驾驭时下便捷的触发工具,否则虚假政治信息就会处于休眠状态;其次是在政治变革中,人们凭主观直觉判断将要发生的事情,“社会个体普遍处于一种焦虑、躁动和不安的政治心理状态中,人们对社会的现状和未来会做出种种猜测”,[2]这时,别有用心的虚假信息制造者对公众与自身切身利益相关的“热点”给予密切的关注,传播虚假政治信息扰乱民心。例如,前不久微博、微信到处转发关于撤销河北省,将其一分为三的虚假信息来蛊惑人心,经调查落实,这条政治信息纯属造谣。微空间中的虚假政治信息致使微民真假难辨,有时真实的信息反被排斥,从而很容易患上“信息膨胀焦虑症和信息紊乱综合症”,[3]为社会稳定埋下隐患。

二、微空间政治传播失真的根源

传播是信息交流的基础,政治传播是公众参与政治的必要政治行为,是其实现政治诉求的有效方式。当下,微传播已经渗透到公众的日常生活之中,成为公众的一种生活方式。在这种情况下,失真的政治信息一旦进入微空间,就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总体来看,微空间的政治传播不同于传统网络传播,因而在其中发生的信息失真有其独特的根源。

(一)微空间的小众传播降低了信息警戒度

随着社交化媒体影响力的扩大,微传播在我国政治场域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微信这一新媒体成为公众新闻的重要来源之一,不断挑战着专业媒体的话语权。微信虽然构建的仍是虚拟的人际关系网,但它更是一个准实名性的社交工具。微信好友主要来自于手机通讯录、QQ好友、陌生人,微信账号可以与手机号码和QQ号码同时绑定,手机通讯录号码已均为实名制,QQ好友中也能够掌握绝大部分的个人资料,虚拟的网络人际关系与现实的交往出现了很大的重合,形成了一个微社区的熟人小群体。微信传播的内容没有限制,可以是个人生活的写照,可以是对社会观察的思考,也可以是对国家大事的评论,尤其是语音消息、图片、视频的发送,与单纯的文字相比俘获了更多的受众。无论是点对点的私聊还是点对面的朋友圈、公众平台,用有限简短的文字配上形象的图片,甚至是一段几十秒或者几分钟的微视频,传播者把信息及时分享给好友,基于“熟人社区”的好友群有着较高的可信度,信息的接受度自然就更高。“微信能满足不同受众的需求,热点事件经过裂变式、几何式的扩散,容易导致社会舆论的生成”。[4]一旦失真的政治信息在微空间中传播,好友之间的高度信任使之大大降低了辨别真伪的心理防线,误以为真地口口相传,导致失真信息大面积辐射,造成社会舆论的负能量。

(二)微民之间的好友关系提高了信息可信度

微民作为微空间的主体,绝大部分生活在微社区的熟人小群体中,微民之间具有天然的亲近性。亲近并不代表无限制的对他人开放,相反微信为用户发布信息提供了相对私密的空间,普通账号发布的所有信息,其好友均能浏览并可以进行点赞、评论,但好友之间如果不是微信好友关系,则其之间均无法看到对方的评论内容,除非他们之间互为微信好友关系,才能共享好友列表的内容。这种对等的双向关系,排除了不相关的杂音干扰,保证了微信用户隐私得到有效的保护。个人私密性的保护更拉近了微民的亲近性,提升了微民的信任感。在日常的沟通交流中,人们有一个“隐性的规范”,即默认对方跟自己说的话是真诚的、重要的、清晰的,除非有显著的反面证据对此产生怀疑。史蒂芬·莱万多夫斯基(Stephan Lewandowsky)认为,尽管人们可以对一个信念产生怀疑,但这需要较高程度的注意力、信息高度可疑,或是在接收信息时就存在高度不信任。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总是倾向于接受信息而不是拒绝它,因为并没有突出的标志物提醒听者对它产生怀疑。在信任度较高的微民之间缺少的正是对好友发布信息真实性的质疑,失真信息才得以到处流窜,这也为微空间政治传播失真埋下了祸根。

(三)草根记者的涌现提升了信息自由度

保罗·莱文森在其“补救性媒介”理论中指出,“一切媒介都是补救性媒介,补救过去媒介的不足,使媒介趋向人性化”。[5]微信始终走在满足用户需求的前列,坚持以用户为本的人性化服务,在人性化的同时微信也愈发具有更大的自主性。在微空间中,传播主体与接受主体身份界限的模糊,传者与受者的角色似乎完全突破了传统固有的角色,甚至两者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实现角色的转换和交替。传播主体发布消息以后,接受者通过各种方式把信息反馈给传播者,此时的传播者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受众。而传统的“魔弹论”强调传播媒介拥有强大的不可抗拒力,它们所传播的信息就像魔弹击中身体一样,引起直接快速的反应,左右受众的思想,甚至直接支配他们的行为,受众完全处于消极被动的状态,毫无反抗能力,目前“魔弹论”早已下架,受众自身的“使用与满足”拥有广阔的市场。微媒介的传播过程中,传播主体的“去中心化”倾向表现的明显,接受主体的自主权日益增大。尼葛洛庞帝说:“我们正处于‘沙皇退位,个人抬头、‘消解中心主义的时代。”[6]微空间的去中心化趋势,使得草根记者大量涌出,交流中弱化了身份、地位等现实因素,信息传播更加自由,传播速率得到提升。目前,微信仍在不断地更新升级,6.0版本以后在视频聊天时可以最小化,同时使用其他功能,每次升级后,微媒介的自主性就向前跨出一步。在自主性扩大的背后是把关的缺失,监管难度的增大,导致微空间的政治传播在法律与道德层面上难以把控,极可能出现失真信息充斥其中。

三、微空间政治传播失真倾向的矫正对策

微空间已经成为了政治传播的新型阵地,及时、快捷的传播方式极大地方便了微信用户对政治的关注。但是,微空间政治传播失真倾向破坏了该场域的政治生态,导致失真政治信息快速泛滥,误导微民的政治认知,干扰微民的政治判断与政治选择。因此,应对微空间的政治传播失真倾向予以矫正,从官微干预、舆论引导、技术管理等层面加以规制,切断失真信息的传播链条。

(一)加强政府官微的及时干预

失真政治信息得以产生并不断向外传播,往往是因为缺乏权威性、真实性的政治信息,亦或是官方政府对一些敏感政治事件的处理不透明。“大道不走小道走”,于是失真政治信息不胫而走,并从现实社会走向虚拟的网络空间。因此,应对微媒介时代信息的快速传播,提高政府政务信息公开度,是各级政府面临的现实问题。微媒介信息的传播以秒计算,大大超越了传统网络媒体的速度,失真政治信息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处置,就必然会引发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使政府主管部门处于被动的境地。以2015年年初的公务员工资调整为例,2015年1月19日虚假信息制造者在微空间发布公务员人均工资上调1800元,一经传出引起轩然大波,经过无数次的分享后,国家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才于1月23日作出回应,“预计公务员实际增资幅度并不大,人均月实际增资300元左右”。时隔4日,人社部才作出回应,此时该失真信息已在社会中广为流传。所以政府部门应该利用微媒介这一新型传播工具,积极建立政务微信,加强官微对失真政治信息的及时干预,树立权威政治信息的“领地意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政府要紧随时代潮流,不断创新政治传播方式,建设官微平台,培养官微发言人,不但要掌握政治信息的发布权,主动提供真实信息资源,而且更要及时提供信息,在失真信息产生之前,通过便捷的微平台把信息传达给公众。同时,官微还可以利用微空间的公众平台,建立公众服务账号,向用户推送最新政务动态,为微民与政府之间架构有效的沟通桥梁,保证政治传播的真实性。

(二)加强微交流的舆论引导

哈贝马斯在“交往理性”理论中指出,社会交往由“以主体为中心”转变为“以主体间性为中心”,才能最终实现交往的理性化。哈贝马斯把“主体间性”看作是主体在社会交往中对“生活世界”共同经验所形成的具有共性的“背景知识”。[7]主体间性亦称交互主体性,不是把自我看作原子式的个体,而是看作主体与主体间的共存,要求主体间双向互动、双向整合,既包括社会性,也包括主体性,以建立互相沟通的的交往理性,重建舆论结构,实现主体间的合理化,达到社会和谐。主体间性并不是反对主体性,而是对主体性的超越,是主体性的应然存在方式。微交流虽然存在表达方式非理性和情绪化等问题,但微交流的产生具有强“主体间性”的特点。微民、“意见领袖”、权力所有者是微空间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们之间的“主体间性”均应纳入政治传播体系中考虑,微民交流舆论引导机制的建立、“意见领袖”的自律和权力所有者监督的完善,有助于三者“主体间性”的强化,进而坚定正确的舆论导向,创造符合微民交流的舆论环境,从而有效避免微信用户轻信失真政治信息甚至参与传播失真政治信息的现象发生。微民是微空间交流的主体,每一个人都主宰着信息的传递,微民网络素养程度的高低直接关系到政治传播内容的真实性和政治舆论的健康与否,为此需培育微民在政治传播中的自我约束和自我规范能力,提高草根微民的政治理性分辨能力和政治责任意识。“意见领袖”在微空间交流中的舆论引导力量不可小视,他处于传播者与受众之间的过渡地带,具有重要的中介功能。“意见领袖”更应该把握好微空间的话语权,运用微信与公众进行交流,通过公布权威信息带动舆论自净。权力所有者作为微空间信息源的把关者,要确保审核程序的科学化与审核内容的专业化,严格把控政治传播内容的大方向,从源头上遏制政治传播失真的倾向,使微空间成为传递正能量的“舆论场”。

(三)加强微网络的信息检测与技术追踪

梅赛尼曾总结近现代出现过的三种不同的技术观:技术“善”论、技术“恶”论和技术“中性”论。其中技术“中性”论是指技术本身只是一种工具和手段,使其成为“善”和“恶”的,是创造和使用技术的人。[8]微网络只是政治传播的一种工具和手段,先进技术带来的问题还需要从技术层面解决。微网络在横向上的普及发展与纵向上的更新升级,给信息管理带来了新矛盾。这表明,与飞速发展的微技术相比,微信息管理相对滞后,要想最大限度地发挥微网络在政治传播中的正面作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做好信息检测和技术追踪。针对失真信息,微信开发商可以开发信息过滤软件,人为设置过滤标准,建立智能化的安全系统,主动将失真信息筛除在外。一旦怀疑微空间出现政治传播失真现象,也要能够立即查到相关信息,及时向权威求证,官方应及时作出符合实际的答复,并接受此方面的投诉和举报,以便及时处理微网络政治传播中的失真信息。利用必要的技术支持对微空间政治传播的失真信息进行追踪,这也是警示虚假信息发布者的有效手段。美国Agence Virtuelle公司就推出了一款叫作Rumor Bot(谣言机器人)的软件,该软件可以跟踪谣言,并分析和确定该谣言的出处。虚拟机器人可以在网络中扮演网络警察,实时跟踪和分析在线新闻组、聊天室等虚拟空间信息,Rumor Bot通过引擎在互联网上搜索引擎和数据库在互联网上追踪谣言。[9]实行微空间实名注册,加强对微网络的公共场所的监控也是必要的技术追踪手段。

微媒介的出现,大大提高了政治传播的速率,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公众获取政治信息的渠道,满足了公众政治交流的诉求。然而,微传播的小众性、微民的圈聚性、微媒体的自主性,对于政府的信息掌控而言,其影响未必都是有益的。在微空间中,动员各方组织、人员、技术力量,遏止失真的政治信息,是一项常抓不懈的政治任务。

参考文献:

[1]Mueller C.The Politics of Communication[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3:36.

[2]张雷.论网络政治谣言及其社会控制[J].政治学研究,2007(2):54.

[3]李大棚.微博时代舆论引导面临的挑战与对策研究[J].思想政治工作研究,2012(9):41.

[4]匡文波.微信PK微博:谁更“凶猛”?[J].人民论坛,2013(8):66.

[5]保罗·莱文森.数字麦克卢汉[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1.

[6]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3:25.

[7]沈凤.我国政治传播行为主体应对网络政治谣言的传播策略分析[EB/OL].人民网,2012-11-06.[2015-03-23].http://media.people.com.cn/BIG5/n/2012/1106/c150618-19514350.html.

[8]靖鸣,周燕,马丹晨.微信传播方式、特征及其反思[J].新闻与写作,2014(7):45.

[9]胡诗妍.网络谣言的机理剖析与决策控制[J].领导科学,2012(8):31.

责任编辑:邓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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