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念,高龄少女一枚,巨蟹座的恋家和宅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闲来无事就爱在厨房里做菜煲汤(业界良心,非诚勿扰),爱看书写日记,四处行脚放怀天地。要哭要笑,要痛要爱。
遇见K的那个晚上,我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青旅的沙发上,听前台小哥弹吉他。玻璃门被推开时,我一抬头,便迎上金发碧眼少年的目光。
一番交谈后得知,他是从柏林到清华大学的交换生,比我大一岁,趁着寒假想要把西南地区都游一遍。借着当导游的理由,我主动邀约翌日一起游重庆,他听到我的提议后开心不已,一个劲地握着我的手说Thanks。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满心期待地蹦跶着出门,开始朝计划的景点走去。因为在修地铁的缘故,路面崎岖不平,我时不时会脚底一滑,差点要往后倒下去,K总是飞快地前倾身子,挡住摇摇欲坠的我。
大概男生的方向感总是好过女生,在我为罗汉寺到底是该往哪个巷口转时,K拿着地图端详了一阵,用蹩脚的中文说:“念念,左,看,大楼beside !”
我真佩服他的观察力,在进到寺里的大殿后,K被108座面容迥异的大佛迷住了,他一尊尊看完后拉我走出殿外,轻声问为什么这些香客都要跪在地上双眼紧闭。
“他们是在许愿,就像你们对圣诞老人那样,想要得到某物或实现某些愿望时,就会来这里。”
K听完我的解释后,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原来大家都差不多,宁愿相信那些虚拟的神和外力,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努力。
我认同地点点头,看着庙里忙着准备素斋的工作人员,问道:“K,你知道火锅吗?午饭就去吃火锅好吗?”
显然我低估了他做攻略的实力,他从包里拿出《孤独星球》的指南书,翻开折好的一页指给我看,上面写着如果来重庆只吃一顿火锅,那一定要去吃赵二家的。于是两个人离开寺庙,朝轻轨站走去,一路上他都在问我广告牌上写的是什么字,还要我帮他纠正发音。
我们边说边跟着地图走,却始终找不到该拐弯的路口。江边的风吹得人手脚冰冷,走了很久终于看到路人,问了后才知道重庆很多路都是要爬坡,走上几十级台阶后,才能看到路口。原来我们已经错过了该拐弯的地方,沮丧的我把这个消息翻译给K听,他一脸轻松地说没关系呀,我们原路返回,还可以再看一遍江景。
阴天的重庆,江面上全是雾,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我知道K是为了安抚我,才会那样说。他在我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时说:“念念,我要唱一首很好听的歌给你!”
就在我一脸期待的时候,这个柏林小哥竟然一本正经地唱起了两只老虎,还说老师教他们整个留学生班教了一个月才学会的。
见我笑得直不起腰,他一脸不解地问我不好听吗,我摇摇头,不忍心说这是中国儿童的幼儿园启蒙歌。
就在我我边走边嘀咕时,K猛地大叫一声:“二,二在那里!”
我抬头一看,果真是赵二火锅,没想到这个外国人的眼神比我还好,他拉着我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走,比划着要吃的菜。
酒足饭饱后,我们又一起去看了十八坡和黄桷坪的涂鸦一条街,在四川美术学院里,K帮我拍下了一张发呆的照片。他说你看起来很活泼,但跟别人说话时,很容易就分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心事被说中,我起身就走,K跟在后面追,在得知他接下来还要去乐山云南西藏时,我吃惊地长大嘴巴,反问他不怕吗?
他说有什么好怕的,世界上不全是好人,也不都是坏人,每一站的青旅都订好了,每个地方的景点路线也查好了,车票在手里,所以只要给自己机会,一站一站去抵达就好了。
夜越来越深,站在楼梯口,K伸手抱住我,两人都舍不得这么快分别。
三天后,我在重庆至上海的飞机上,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团,想到K不辞辛苦地从万里之外来到中国,认真学习中文乐于去探索,深入到不同的城市和村落去体验种种新鲜,还那么有主见有胆量。光是这份勇气和胆量,在同龄人身上就很难能可贵。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漫长的旅行,所以我们要尽最大可能去走最远的路看最美的风景,怀抱着一颗滚烫的心,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去发现活得又美又好的无数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