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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一个王家卫的粉丝,也许你可以背出他的大部分经典台词。那些波普艺术一样的句子在舌头上打滚时,总会有种类似jazz的慵懒感。纽约市有一家中餐厅名叫CHINA CAFE。这是一家米其林一星的餐厅,主要是上海菜和四川菜。老板估计是一个王家卫的超级粉丝,因此在他家的酒水单子上,所有鸡尾酒的名字都是王家卫的电影名字。除此之外,整个餐厅的装饰都是40年代老上海的风情。你能在餐厅里感受到王家卫电影里的那种文艺情怀。餐厅的中文名叫倾城。
也许在外国人的眼里40年代的中国是最有魅力的,因此除了这家倾城的餐厅外,在纽约的曼哈顿区还有一家CHINA BLUE的中国餐厅,中文名是倾国。而它们的风格几乎是一样的,都是在向王家卫致敬,在向40年代那个纸醉金迷的老上海致敬。那是个黄金时代。
早春的纽约依然寒冷,夜晚的街头有白色的暖气从窨井盖里面钻出来,像一朵巨大的云行走在街头。娉婷摇摆的身影十分似王家卫电影里寂寞的女子。在昏黄的灯光里点了一份上海熏鱼,泛黄的旧上海良友杂志封面女郎对着你浅浅吟笑。熏鱼潮湿带甜,是那句依好伐?
王家卫也是潮湿的,他的光影艺术里渗透着潮湿仲夏或是寂寥暖冬的味道。闷热狭窄的巷道和昏黄暖昧的光晕,烦躁中梦寐的点点唏嘘。男人的淡漠与感伤,女人的无奈和痴狂,在他的镜像中像是拼图一般,没有逻辑,没有顺序,只是片断和各种风式的荡漾音乐一起,转换着一种或正或反的心情。
音乐与光影是王家卫放在衣兜里的两块会酿酒的石头。他在只属于他专用的情调上漫步,石头在暗地里悄悄地擦出心火,照亮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上面的三条掌纹依依可见——爱情、生命、理想。他的影像无疑是完全自我化的,一点淡淡的忧郁,虐恋的凄迷,当然,还有经典的卫式犹豫。荒芜感和游离感在音乐中凸现无遗,处在他的电影声场中,你的感受是纯粹的,世间最美好和最可怕的都是纯粹的,在这种干净的纯粹下面交映着巨大的散漫和空旷。
而这份自我在曾经的上海与现在的纽约是极其合适的。纽约的地下铁陈旧而肮脏,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挂着的都是一副我就是世界之王的表情。穿着考究的女子高跟鞋踩过积水的台阶不会一脸惊慌。无所谓不是一种消极的态度。而是更淡定地把握着方向。我喜欢这份无所谓,相比第五大道我更喜欢纽约地下铁里的世相,就算生活在最底层一样怀揣着梦想。
王家卫的文艺总是带着点哲学意味,就像他的墨镜一样,除去墨镜的他很少有人知道,也许他拥有双重人格。在他的电影中经常会出现大段神经质的独白,那些似乎没有意义的句子,后来都成为了经典台词。在他电影里的人物似乎一生都潜伏着危机。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会将埃贡·席勒(Egon Schiele)跟王家卫联系在一起。
埃贡·席勒生于奥地利图伦,他的父亲阿道夫·席勒是任职于奥地利国家铁路局的火车站站长。他的母亲玛莉·席勒则来自波希米亚的捷克克鲁姆洛夫。在小时候,席勒曾去由克洛斯特新堡修道院所开设的学校,当时他的美术老师史特劳区就已发现他的艺术天分,并支持他朝艺术界继续发展。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席勒的生活和作品有重大的影响。婚后第三天,席勒就被陆军征召。他起先于布拉格服役。在军中,席勒的长官很尊敬他的艺术才能,因此待他不错;他从未被派到前线战斗,只是在监狱担任守卫看管俄国的战犯,闲暇之余还可以绘画。1917年,他回到维也纳,得以专心从事绘画工作。在此期间他产出大量且成熟的作品,并在1918年受邀参加维也纳乖离派在维也纳的第49届展览。席勒共有50件作品在主厅展出,他还以《最后的晚餐》为灵感,设计了展览的海报,并把自己的肖像放在中央,取代耶稣的位置。这次的展览非常成功,席勒作品的价格大涨,他也接到许多绘制肖像画的委托。
席勒后期的艺术不仅受到瑞士的霍德勒影响,还直接受尼采和弗洛伊德心理学的启迪。他毫不掩饰地表现了那个时代人的心理和情感,他所描绘的人物和景物都不是静态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形态都像处在惊恐不安状态,生的欲望和死的威胁交织成可怕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的作品。他笔下的人物形体瘦长,那冷峻刚直的线条令人震颤,他强调形象清晰的外轮廓,喜欢用红、黄和黑色来表现强烈的情绪。他除对人物表情动作的夸张刻画外,着意描绘人物神经质的情绪。为了创作他处于紧张不安的人物情态,他还深入到疯人院去研究精神病人的神态和动作,表现出一种类似哑语的动作表情。
而这次的纽约之行我刚好在纽约新画廊看了席勒的个展,我被他强劲的线条所折服。我能感受到他坚决而不羁的笔触在流淌,是他内心暗涌着巨浪。短短几秒钟,就描画出翻卷的头发、褶皱的衣角、臀部的曲线。还有那一双永远都漠视的眼睛,流露出“我虽与这个世界交锋无数次但依然不妥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