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青
忽然就想吃糖饺子啦,我馋。
糖饺子,是我们少年时,长沙街头极常见的小吃。
也是这样的冬季,我们还在读小学。课余时间,我常和闺蜜慧,一同去学院街文化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的黄兴南路上,三步一摊,五步一店,在少年时的妹子眼中,都與美食相关。
最勾动肚中馋虫的,是糖饺子的香:一位大师傅系一白围裙、搭一揩汗毛巾,立在油货店门口的油锅旁,扯一小团和熟的糯米粉,搁在手心摁瘪,扭一扭成麻花状,贴着烧得滚开的油锅缓缓放下去,本是白白嫩嫩的粉坯欢快地上下翻腾,一会儿工夫蓬松鼓胀外焦里酥。看他用长长的竹筷子夹出来,在锅上搁着的铁架里滤干油,扔到盛绵白糖的搪瓷盆里打个滚,5分钱一个、糯软香甜的糖饺子,便以完美的品相征服少年时我们的眼球和味蕾。
糖饺子,现在还有。前几天路过天心阁西门一僻静小巷,有人在现做,3元一个,比少年时的价格,翻了60倍。
少年时,从南门口,过了德茂隆、双燕楼再往前走两家,是市牛奶公司的分店,常和好友芳结伴,从家里撮一小袋白糖带过来,往店里一坐,一碗滚烫热乎的裸奶端上来,哧溜一下,倒入自带的糖,省下5分钱,花两碗的钱就能吃到三碗。黏黏的一层奶皮,得咂吧着嘴、划拉一下舌头,才能搞掂。
红星冷饮店位于黄兴南路中段樊西巷口,同学润的母亲在这里上班。润常邀我去,分量自是格外的足。冰淇淋又叫冰雪球,一毛五一份。润母满满一勺哐当砸入一高脚玻璃杯,奶味、蛋味那叫一个纯。冰镇酸梅汤8分钱一杯。有年初夏,学校组织出游,我一心想显摆,一大早去买了三杯,灌在军用水壶里。中午倒出来一看,都成了酸不溜秋的糖水。瞬间崩溃。
念初中时,学校风靡一种神秘零食,2分钱可购得50克,售出地点:药店。这校园新宠叫桂枝,味道和炖卤肉禽蛋用的桂皮并无二致。课堂课间,男生女生,互通有无,老师在讲台上唾沫四溅,我们向同桌或前后邻桌伸出手,再攥紧缩回,掌心里便多了两截火柴棍粗细的桂枝。悄然挥发的桂枝油和恰到好处的辣,让我们独好这一口。在课堂昏昏欲睡之际,嚼几根桂枝提神醒脑,口舌生津,那味觉,刺激,爽!语文课上,老师吩咐我们齐声朗读,满教室里忽然飘出一阵阵辛辣的桂枝香。
有钱无钱,童年少年。何以解馋,秘而可宣。
少年时,那些低廉美食,滋润味蕾。我们的学生时代顿时变得盎然有趣。
很多年后,同事的女儿偲偲成了我的学生。那天课间,这个9岁女孩很淡定地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啤酒瓶盖,盖里盛了若干块状的剁辣椒,她跷着兰花指,用牙签优雅地将红得耀眼的美味轻挑入口,独自享用。
哦,忽然就忆起,我们少年时,也有过这样的少年馋。
(潘光贤摘自《长沙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