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品评 新作《床畔》

路艳霞 周健森

2015年5月13日，夜，风和月丽看不到一点雾霾的晚上。当代著名女作家严歌苓应邀来到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参加一场文学交流活动，并为新书《床畔》召开书迷见面会。

2015年5月13日，“风和月丽”看不到一点雾霾的晚上，当代著名女作家严歌苓应邀来到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参加一场文学交流活动，并为新书《床畔》召开书迷见面会。

著名作家、号称“无邪哥”的高级段子手刘震云 “列席”本次活动。请务必注意，他是作为“绿叶”列席活动。

于是，“风和月丽”的一个美妙晚上开始了序幕。

首先，必须一提的是本次活动冠以的主题——“我为什么写作！”小编亲临活动现场，瞬间心灵感受到这个主题的深刻意义，感觉灵魂一下子从俗世开始超脱。多么典型的现代哲学拷问！从事文字工作原来可以拥有这样“高大”的思想魅力！

着装清雅，迷人的文艺范儿！当严老师出场来到讲台落座，顿时优雅、婉约的气质扑面而来。严老师之所以成名，相信很多朋友都看过她写的《金陵十三钗》、《小姨多鹤》、《少女小渔》、《陆犯焉识》等优秀作品。活动开始，她优先发言为我们展开这本新书写作的回忆，《床畔》原名《护士万红》，主要描写的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护士，对一位成为了植物人的铁道兵英雄的数十年的情愫和关爱，严老师讲述了她在四川军区当文艺兵时的生活，讲述了她对当时被称为“老铁”的铁道兵群体的深厚情感，讲述了她对英雄、女性、爱情等话题的看法，既深刻又感人。

在场的同学们都被感动了，大家都以为这注定是一个温柔的充满诗意的初夏之夜。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下面这个人出场了。

著名作家刘震云，他的作品实在有点多，就不在这里一一例举了。按照官方口径，刘老师是来和严老师对谈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来帮严老师捧场的。可是，负责主持这场活动的同学一针见血地指出，刘老师其实是个段子手！他是来砸场子的！

话说刘老师真的很适合上电视节目主持一档语言类的节目啊！请芒果台和番茄台的领导们认真考虑一下小编的推荐。

为什么这么说呢？小编冒死上传刘老师昨晚现场表演的一段脱口秀速记原文，大家看过之后就全明白了，满满的都是槽点！阅读过程中请自行脑补刘老师的豫普中文方言及英文效果，如有错别字一概不是速记美眉的错，还有部分内容和事实有出入，那是因为小编实在看不下去给删了。请大家欣赏。

关于《床畔》这个名字啊……

大家知道她（指我们美丽的严歌苓老师）是闻名世界的华人作者，一个女作家，一个对世界有影响的女作家。这次她新书出版，说要来北大做一个对话，请我过来做嘉宾。

嘉宾的第一个条件，必须是男的；

第二个条件，必须是在一个出版社出版作品的；

第三个条件，在北大必须具有极大的号召力；

（此处刘老师现场还植入了一段北大招生广告，为照顾其他学校同学的情绪，就此过滤。）

歌苓还提了第四个条件，不仅在北大有影响力，而且还要是中国最好的作者。

她今天终于找到了！

首先我从《床畔》说起。这是歌苓第一次用物的名字来命名作品，之前都是用人的名字，包括《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等等——寡妇也是人！《金陵十三钗》——妓女也是人！！

（刘老师，淡定……）

突然离开人，来到了床的跟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在作品的名字上有转变。原来的名字叫《护士万红》，其实这个名字也不错，继承了《小姨多鹤》。

我前天刚从阿布扎比（是去找阿依吐拉公主了吗？）书展上回来，一路上我就在看《床畔》这本书，同车的一位汉学家朋友问我说你看的是什么书，我说看严歌苓老师的书。他问“床畔”是什么意思，我说河畔你知道吧——常在河边走，不能不湿鞋——床畔边上走，会发生什么事？他说这一定是特别有意思的事，拿过来我看看！

我说这本书还有一个名字，叫《护士万红》，他说这个名字更好。为什么呢？上世纪50年代，埃及是阿拉伯最开放的国家，有特别多的红灯区。后来建立军人政权，社会开始素化，那些妇女该怎么办呢？当护士。现在埃及骂人最恶毒的话 ，就是Your grandmother is a nurse！我的那个朋友让我给捎个话，如果他要是翻译严歌苓老师的作品，给改成《护士万红》好不好，《护士万红》比《床畔》对读者的吸引力更大。

（小编此时开始凌乱了……）

批林批孔那些事儿

歌苓是非常独特的作家。随着时间的消逝，被遗忘的事情，被遗忘的人物，那些生活的片断，她是唯一一个把碎片捡回来的作家，这和其他作家非常不同。包括《床畔》，写的是被大家遗忘的英雄时代人们对英雄的情感。这是作家对文学、生活、历史独特的认知，不断打捞被中国人遗忘的历史。

她有一個最大的特点，不生活在中国。不生活在中国的人替中国人打捞被中国人遗忘的碎片——当然她也属于中国人，我觉得这特别符合事物变动的规律。替穷人说话的一定不是穷人，替民主考虑未来的是什么呢？是北大！

（此处又是一大段北大招生植入广告。）

歌苓当过兵，我也当过兵，因为我们那个时代当兵是最好的出路。我们俩人当兵不一样，她是舞蹈演员，我是在戈壁滩上，冬天零下20多度我每天背着枪。

我当兵的环境有几个特点。第一个是干燥。从内地到甘肃接着到戈壁滩上。还有吃不到蔬菜，长年累月吃的是罐头、冷冻的猪肉和土豆。现在有人特别爱吃罐头的肉，感觉不能理解。更重要的是茫茫戈壁那么多的战士，没有一个是女的。当兵三年没见过一个女的。

第三年开始的时候——我感谢毛主席，感谢毛主席发动了一个批林批孔的运动，就是批判林彪和孔子。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孔子和林彪放在一块儿批，他俩不住一个村，也不住一个县，时间上差两千多年。那时候，我们的指导员是我见过的最高的科学家。他说，为什么批他俩？因为他们都是地主！我生长的年代，是有钱人威风扫地的年代。

（脑洞开得好大的指导员。）

因为发动了批林批孔，接着要写材料，我就被调到师部写批林批孔的文章。我的小说是从那时候开始写起的，因为我既不认识孔子，也不认识林彪，但我开始批判他们。要记住，这就是最好的小说。师部在小镇上，我就在招待所里批林彪和孔子。写到第四篇时，文工团要演批林批孔的节目，一帮女兵以及一帮男兵和我住在了同一个招待所。

那时候中国最漂亮的女人都在军队。目前中国最漂亮的女人都在夜总会。谁说都在影视圈了？影视圈哪里有美女？都刷了满脸的大白！

嗯……当下的同志们没有记者对吧？我突然发现有好几台摄像机，这个……那我就稍微收敛一点儿，刚才说的不算。

刚才我说的话没事儿吧？<想了想>没事。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在开会，而不是在吃饭！

女兵与少年

我头一次见女兵，太阳光晒下来，我能看到她们脸上以及胳膊上的茸毛，是那么的纤细夺目。

那时候部队招待所有洗漱间，女兵爱洗头，夜里洗头。我拿着水壶去打开水，打开水时看到她们头发非常乌黑，而且很长。她们正在说话，而且说的都是文工团内部的事。

她们说的事是鸡毛蒜皮，我听着就像进了天堂。

打了水，回到宿舍，倒到脸盆里，再去打……

招待所所长后来跟我说，小刘啊你可真能喝！我说都是批林批孔闹的，批得我口干舌燥。

突然有一天听到外面喊口号，我心说坏了，文工团要走！男兵和女兵都走了，她们是笑着走的，但是她们不知道，有个15岁的少年跟在她们后面。她们在前面笑，少年一个人在后面沉默，一直跟着她们跟到了火车站。

火车走了，我哭了。

急行军看电影

我看了《床畔》特别有感触。男主人公遇到那么好的护士，我当兵的时候为什么没遇到？前一段有人采访我，问你崇拜明星吗？我说当然崇拜。又问，你心中最大的明星是谁？我说是李秀明。她是上世纪70年代初中国最大的明星，演过电影《春苗》。

当兵第三年，我当上了副班长，带着一个战士在雷达站看雷达，一看就是一个月，就我们两个人。那个战士是山东的，他姓李。发射卫星的地方是1号基地，我是在1.5号看雷达，距离1号有40公里。

突然有一天听说1号要放电影，我说小李咱们今天4点吃饭，接着急行军到1号看电影。小李说班长咱俩都走了雷达怎么办。我带着小李绕着雷达转了十圈。他说班长我有点儿晕。

我說你算一算雷达有多重。

他说有20吨。

我说你能不能搬动，

他说搬不动。

我说再加上你爸，你们俩能否搬动。

他说也搬不动。

我说那咱们可以走了。

我们到达1号，电影放的就是《春苗》，从头到尾讲的是农村女青年批林批孔的事。批得比我好，感觉太漂亮了。

第二天放电影的到了2号。

1.5号距离2号是60公里，我说小李咱们今天3点吃饭，三点半急行军。小李很高兴，他说班长跟你干事强多了。放电影的一直走，我们每场都看，都是《春苗》。

一直到9号，小李说不能再看了，再看我要自杀了。我说行，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要你自杀，今天不看了，咱们7点吃饭，9点休息。半夜小李睡不着，说班长还不如看电影呢。

这是那个年代中国的正常生活，部队的正常生活。我没把它写出来，但是严老师写出来了。我写过一个小说《新兵连》，大家可以和《床畔》结合着看看。为什么结合着看呢？因为《新兵连》写的是男的，《床畔》写的是女的。护士万红让“新兵连”走向“床畔”。

说到这里，没法不跟刘老师拉仇恨了！您一个人solo那么长时间，明明人家严老师才是主角好吗！

严老师内心独白：还让不让人家说话了？你就是来捣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