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保兴
中国何时开始翻译俄苏诗歌?中国出版的第一本俄国诗文集是什么?在《俄苏诗歌在中国的译介和发展》一文中,毛志文先生指出:“据考证,在中国翻译出版的第一本俄国的诗文集是1933年温佩筠编著并出版的《零露集》,其中收有普希金的13首抒情诗,还有莱蒙托夫的两首诗等。这是第一部俄国的诗文集在中国得到译介,比第一部俄国小说集的翻译[普希金的《俄国情史》(《花心蝶梦录》),戢翼翬译,1903年]晚了整整30年……20世纪30年代以前,我国对俄苏文学作品的译介主要是以小说为主,诗歌的翻译尚未起步。”(《中国俄语教学》2014年第3期)笔者认为,上述观点值得商榷,尚待考证。在此,本文探寻20世纪30年代前我国译学史料,论述那时报刊登载的汉译的俄苏诗歌和出版的诗集,概述翻译特点,以求我们对这一时期俄苏诗歌在中国的翻译有一个客观的认识。
报刊登载的汉译的俄苏诗歌
据笔者所见史料,俄罗斯诗歌在中国的翻译肇始于晚清时期。1906年,同盟会会员杨卓霖在上海创办《竞业旬报》,宣传革命思想。1908年,该刊第32期刊登《罪诗八章》,署俄国“物都酉石夫”原著,署“斧”译。那么,“斧”是何许人?笔者以为,“斧”是包柚斧的笔名。包柚斧,江苏镇江丹徒人,清末民初文学家和翻译家,任职于湖北劝学所,官至知县。1914年《游戏杂志》第2期刊出他的一张照片。包柚斧用笔名“斧”,在《竞业旬报》上发表了闲评、时评、社说、小说、歌谣和诗词。他还以“丹斧”“柚斧”“丹徒包柚斧”的名字,为《游戏杂志》《礼拜六》《扬子江白话报》《月月小说》撰文。这一时期,他翻译外国文学作品,主要有短篇小说《学问贼》(《竞业句报》第30期),侦探小说《金钏案》(《扬子江小说报》第2期)和诗歌《罪诗八章》。《罪诗八章》是用五言体译成的诗歌,分为使为万乘君、使列五等封、使为警察吏、使为豺虎官、使为大腹贾、使为百物工、使作陇亩民、使为今日我。诗末的“附识”,简要介绍物都酉石夫的生平,称此人为俄国无名诗人,虚无党人,曾因杀害4位俄国大官被捕,流放西伯利亚。物都酉石夫性傲而慈,以诗自遣。生前,其诗遭禁,但在坊间,传抄不绝。关于此诗之蓝本,包柚斧如是写道:“予友留学俄京,觅得原本见寄,急译饷同志。惟余粗解俄文,借重字典,恐未能达百一也。又闻物都氏不久即羽化,年甫廿七云。”
1914年,《欧洲战纪》第1期刊登俄国阿腊氏原著的诗歌《野心家之诗歌》,但未注明译者。五四时期,文学界提倡新诗,诗歌创作和外国诗歌翻译随之盛行。在这一文学风潮影响下的20世纪20年代,苏里科夫、普列谢耶夫、莱蒙托夫、马雅可(亦作“科”)夫斯基、爱罗先珂、普希金、梭罗古勃、布洛克等俄苏诗人诗作被陆续译介至我国。
我们知道,苏里科夫是俄国诗人。他的作品,大多描写农民、城市贫民生活和妇女艰难处境。1920年,俄罗斯文学翻译家耿济之翻译苏里科夫的《我的道路黑暗,真黑暗》,发表于《曙光》第3期。请看他的译文:“我的道路黑暗,真黑暗,长夜漫漫,——何时光明?用尽许多神力,还不能从黑暗里逃生。尽力无用,奋斗何为?我竟没有希望走路,满腹疑团,不得不在半道上停住。我往哪里去呢?疲倦劳作的目的果在何处?我残病的心里永永痛苦,那生命竟无影无踪的过去;自由力量,无端费掉,长久奋斗竞无效。好运的降临也等不及了,光明的日子也遇不见了。”诗中揭露的黑暗的俄国社会,与当时中国社会十分相似,因此通过翻译来表达对旧社会的不满和反抗,成为五四青年翻译者共同的愿望,也是耿济之翻译此诗的目的。
普列谢耶夫是俄国涅克拉素夫派诗人。1920年,耿济之译了他的《往前》,刊于《曙光》第3期和《新社会》第8期。该诗是这样翻译的:“往前,兄弟们!鼓着勇气,——不要疑惑,不要恐惧!那神灵得救的青霞,我已经在天上远遇!快使劲!相互携着手儿,一同迈往向前,在科学的旗子底下,我们的同盟军愈聚,愈坚!应当借着真理的力量,把那些罪恶和虚伪的使者,尽行除灭。应当把睡熟的人从梦里喊醒,同上阵上奋斗流血!不要自造偶像,无论在天上,无论在人间;我们不能因为世界上的天才和幸福,强在他面前低颜……应当向富人,乞丐,宣传爱人的教旨,宽恕被激怒了的仇敌,为着‘爱忍受压制,在尽力奋斗里消耗生活的,他必得安宁的心地。不要像懒惰、狡猾的奴隶一般,把自己的天性埋在土里!神圣的真理正在那里闪闪耀着,做我们向导的明星,世界上大胆的呼声,决不会白白的喊着,——你须相信!兄弟们趁我们年少力强的时候,快快大声喊着,往前,往前,莫回头,不要被天命把我们远远的牵着!”诗中所表达俄国青年为理想而奋斗的精神,具有催人向上的震撼力。后来,它在我国成为一首广为流行的革命歌曲,备受许许多多热血青年的喜爱。
莱蒙托夫是杰出的俄国诗人。他的诗歌铿锵有力,豪放独特,充满激情和爱国情怀。1921年4月5日,瞿秋白在莫斯科翻译的莱蒙托夫的诗《烦闷》,明显带有消沉、忧闷和感伤的情调。他的译文是:“烦闷忧愁,和谁握手,在这心神不定的时候?希望,希望,绝无影响,又何事,徒劳意想,芳时易过,驹隙年光。爱乎谁爱,枉费心神,暂时的——不值得,永久的——不可能。自视又何如?陈述都无。苦乎乐乎?一切比泡影还虚。情爱呢?可知,这甜情蜜意,禁不起——理性一闪,迟早是——雨消云散。生活呢?你且……冷眼相觑,才知道:人生空泛,人生太愚。”1922年,瞿秋白还翻译莱蒙托夫的《安琪儿》。这两首诗收录于1924年6月出版的《赤都心史》。20世纪20年代,莱蒙托夫诗歌的译者还有陆士钰、景阳、李秉之、陆秋人、孙用、张逢汉。1924年9月1日,陆士钰在《晨报副镌》发表《高架素小曲》。1924至1925年,《民众文艺周刊》登载陆士钰译的《吊普希金的死》《幼僧》《逃兵》和景阳译的《三棵棕榈》。1925年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李秉之选译的《俄罗斯名著》,收录莱蒙托夫的《歌士》。1926年,陆秋人在《小说月报》第17卷第1号发表《岩石》。1929年,《奔流》第1卷第9期刊登孙用译的《帆》《天使》《我出来》《三棵棕榈树》。是年,《语丝》第5卷第3期发表张逢汉翻译的《帆》。这里有必要一提的是,孙用的《帆》是从世界语转译的,张逢汉的《帆》则从俄文译出。张逢汉读了孙用的译文,发现他的译文与俄文原本有不符之处,于是写信给《奔流》编辑部。作为该刊创办者和主编,鲁迅将张逢汉的来信,连同自己的复信,以《关于孙用先生的几首译诗》为题,一并刊于《奔流》第3期。文中,张逢汉诚恳指出了孙用译文存在的问题,鲁迅对张逢汉的看法表示感谢,认为翻译难,“译诗就更其难,因为要顾全音调和协韵,就总要加添或减去些原有的文字”。鲁迅和张逢汉译诗的讨论,成为莱蒙托夫诗歌汉译史上一个为人乐道的话题。
马雅可夫斯基是苏联知名诗人。1921年2月14日,瞿秋白在莫斯科与他有过一次会晤。《赤都心史》“黎明”一节如是记述:“前日,我由友人介绍,见将来派诗家马霞夸夫斯基,他殷勤问及中国文学,赠我一本诗集《人》。将来派的诗,无韵无格,避用表词,很像中国诗之堆砌名词、形容词,而以人类心理自然之联想代动词,形式约略如此。至于内容,据他说和将来派的画相应,——他本来也是画家,我读他不懂。只有其中一篇《归天返地》,视人生观似乎和佛法的‘回向相仿佛。”马雅科夫斯基的诗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有强力的煽动性和浓艳的革命色彩。1921年,《东方杂志》第18卷第11号发表的《新思想与新文艺——俄国的自由诗》,论述俄国的自由诗、红色诗歌、新进的五个诗人、未来主义的倾向和古典文学的攻击。文中,化鲁(胡愈之)从捷克布拉格CZAS报转译了马雅可夫斯基的诗歌《革命短歌》,请看他的译文:“世界的大劫把我们的神经软化了。哮!火夫们!Murillo是在焚烧了。我们取了石油,把什么Cerneille,什么Racine都烧一个干净罢,把他们丢在街上,杂在尘埃里罢。你要是碰见一个白卫兵,枪毙了他罢。并且不要忘了Raffael,也不要忘了Rastrelli,为什么不攻击Pouchkine,和别的古典派呢?”从《战争与和平》诗集,胡愈之选译了马雅科夫斯基别的诗句,如“德意志呵!把一切思想,一切博物馆,一切书本,都吞下了,都抛下了罢。年青的人们呵,显出你们的本领来罢!拿了利刃,扑杀那康德。拔出你们的剑罢!俄罗斯呵!热血已经冷了吗?欲望是和野蛮人群一样暴烈的。把躲在福音下面的托尔斯泰的徒党,都拖了出来罢,把他们的须子,缚在石上罢。”
爱罗先珂是俄国盲诗人。1921年,他被日本政府驱逐出境,在回国被拒的情况下流落至我国,鲁迅等文学界人士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当时闻名国内的《新青年》《晨报副刊》《民国日报》《小说月报》《东方杂志》,反复刊登他的作品,报道他的行踪。在华期间,爱罗先珂用世界语创作的诗歌大多被译成了中文。美子女士译的《偶感》,由《在火车中》《神户劳动底失败》《到了上海》三首俳句诗构成,登载在1921年12月16日《民国日报》(副刊)。同年,该报还发表胡愈之译的《雪干妮底预言》和汪馥泉译的《睡歌》。1922年,《晨报》登载胡愈之译的《雪干妮底预言》,周作人译的《我是人类的一份子》《与少年支那》《大炮在远处轰击》。1929年,《朝花周刊》第13期刊登楼适夷翻译的《催眠歌》。汪馥泉译的《睡歌》与楼适夷译的《催眠歌》,实为爱罗先珂同一首诗颇具特色的两种译文。此外,胡愈之、唐默玄均译出《失望的心》,陈尔樾从世界语翻译了《荡妇之预言》。
普希金是俄罗斯伟大的诗人。1922年,茅盾在《小说月报》第13卷第9号发表的《自由创作与尊重个性》中,援引普希金的一段诗句:“不为着生活的惊扰,不为着新欲,更不为着战斗,我们生来为着灵化,为着甜蜜的声音和祷词。”1924年,刘正华译了普希金诗歌《秋》(《渝声季刊》第3~4期):“天空里布满了秋气:日光淡了,白昼短了;疏疏密密的树影,隐着萧条的声音;田野里漫着迷雾;一群群的雁儿南飞;无聊的时光快到了,冬季已站在门外了!”此外,普希金的汉译诗歌还有陆士钰译的《感叹》(1925年5月29日《晨报副刊》),孙衣我译的《致诗人》(1927年《文学周报》第4卷第18期),均风译的《春》(1929年《语丝》第5卷第10期)。
梭罗古勃是俄国象征主义流派诗人。现代有名的诗人、翻译家韦素园(又名漱园)是梭罗古勃诗歌主要译者之一。1924年1月21日《晨报副刊》刊登他翻译的两首无名诗,冠名《诗二首》。他在“附志”中说:“我发表这旧译的诗,纯是受丛芜弟《处女的哀歌》的影响。”在此,“丛芜弟”为韦素园的胞弟(原名韦崇武,又名韦立人、韦若愚、韦丛芜,现代著名作家和翻译家)。1925至1926年,韦素园译了梭罗古勃的《蛇睛集选》(《京报副刊》第47期)、《小小的白花》和《小诗三首》(《莽原》第14期和第20期)。兹录《小诗三首》第二首译诗:“平和的暮色侵来了。白昼沿深林的后面隐去,在深林里颤动的迷茫气物,清透而且明晰。从那辽远的高空,最早的繁星显现了。在宇宙的中间,雾痕的后面呢,暮色的梦躺下,紧守着大地的安息。”除梭罗古勃外,韦素园还翻译白斯金的《无题》,解特吗尔的《幸福》(1925年《语丝》第16期),茗思奇的《我怕说》(1925年《语丝》第26期),米那夫的《厄运》(1925年《莽原》第16期),撒浮诺夫的《这是很久了》(1927年《莽原》第3期)。
布洛克是新俄诗人。他的诗以字句轻盈、意义含蓄著称。从1920年5月号英文《活时代》杂志,饶了一译出了《十二个》,发表于1922年《小说月报》第13卷第4期。这是《十二个》最早的汉译。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字句上,该诗的译文与原文均有出入。
纳德松的诗充满忧愁。他的第一首诗歌最早由周作人译成中文,名为《莫说》,署名“那特孙”,发表于1920年《新青年》第8卷第3号。此诗译自沙都诺夫斯奇的世界语译本《模范文选》。“莫说‘他死了,他还活着哩!倘若人毁坏了祭坛,火总还是烧着;倘若人摘了蔷薇,他还永远的会开;即使立琴撞碎了,和音也还是呜咽的奏着。”1922年,彭守朴译了纳德松的《我的朋友》(《今日》第1卷第2号)。
丘采夫、高尔基、涅克拉素夫、式威德士、卡尔佐夫、克里诺夫、亚历山大洛夫斯基等人的诗也有汉译。1 922年,瞿秋白译丘采夫的诗歌《一瞬》《寂》,高尔基的诗《阿弥陀佛》。邝摩汉转译涅克拉素夫的《农夫之死》(《今日》第1卷第2号),王鲁彦译式威德士的《风的歌》《翅膀》(12月11日《晨报副刊》)。茅盾在《自由创作与尊重个性》,译了涅克拉素夫的诗:“诗人引为羞的,是在忧愁的时代,盛唱海天的美,和恋人的亲昵。”1923年,耿济之译柯勒基的《玛尔哥谣》(《晨报副刊》第20期),王敦庆译K.N.Botyushkov的《舟中的恋爱》(《约翰声》第4期)。1924年,刘正华选译卜勒什且夫的《春》、格勒可夫的《夏》和柏罗乌所夫的《冬》(《渝声季刊》第3~4期)。1925年,陆士钰译涅克拉索夫的《摇篮里的歌》(《民众文艺周刊》第17期),钜文译卡尔佐夫(Aleksyey Koltsov)的《老人的歌声》(1月13日《晨报副刊》),林声译克里诺夫的《国民会议》(《京报副刊》第45期)。1928年,蒋光慈译亚历山大洛夫斯基的《在火中纪念一个充当红军的姑娘》(《我们》第2期)。
除上述外,那时发表的有关俄苏诗坛的介绍性文章皆有零散的汉译诗歌。如1921年茅盾译了俄国象征派诗人别雷《基督正上升了》中的诗句:“俄罗斯今天是新娘,接受春日的新光!救世呀!复活呀!一切物,一切,一切都表示乃先此所未有。锐声绝叫的机关车,沿着铁道而飞驰的,再三说,‘万岁——第三国际(共产会)万岁!薄雾似的雨点,德律风的电线,叫喊着,再三说:‘第三国际万岁!”茅盾还译了民粹派新诗人科里乌衣夫(Kliouieff)《伊斯白(乡人茅屋)歌》:“火炉是孤子,镟涡满含着泪珠,老对着铁架举哀,说主妇死了。手桶向抹布叹气,因为户枢不再揩洗了。”又如,“树林中,每一枝儿像一支小烛,松林中像有祭坛设着……却对于自然物也是崇仰了。”
个人或多人诗集的出版也是20世纪30年代前俄苏诗歌汉译的一大亮点。以笔者所见,那时出版的俄苏诗集主要有以下五种。
《一个孤独灵魂的呻吟》。1923年,上海世界语学会出版爱罗先珂用世界语写的《一个孤独灵魂的呻吟》。该书为一部童话诗歌集,灰色封面,64开的小本子,内有《人类一份子》和《茨冈女人的预言》等四首诗歌。该书编辑胡愈之,在是年6月写的序言中,用世界语向读者介绍了爱罗先珂真实的思想。他说:“如果说没有人爱我们,没有人怜悯我们受难的人民的话,那么,《一个孤独灵魂的呻吟》的作者正是我们唯一的忠实朋友。作为人类一分子主义的信徒,他向往着自由的世界,他诅咒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的文化,他为被屈辱的,被责罚的和不工作地生活着的人民哭泣,叹息和激愤。有人称他为幻想家,另外有人说他是安那其主义者,还有人害怕他这个‘危险分子,这些人全都曲解了他。他是一个人类一分子主义者,他只不过是一个人类一分子主义者。”
《十二个》。1925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冯虚女士译的诗歌集《阿富汗的恋歌》,收录布洛克的诗《十二个》。1926年,上海北新书局出版单行本《十二个》,胡?译。此书为鲁迅主编的“未名丛刊”之一。书中有托罗兹基的《亚历山大·勃洛克》,有鲁迅写的《后记》。在戈宝权先生看来,胡?的译文很佳,既保留了原文形式,也正确表达了原文意思。
《流冰——新俄诗歌》。画室(冯雪峰)译,1929年上海水沫书店出版。该书为“今日文库”丛书,选译13位新俄诗人25首诗歌。它们是查洛夫的《流冰》《送给美丽的姑娘》,别赛勉斯基(今译别济缅斯基)的《党员证》《列宁之日》《村野和工厂》(苏汶译),卡思捷夫的《我们将从铁生长起来》《汽笛》,基里洛夫的《血与雪》《暴动》,波莫尔斯基的《我是元素》《谁底心脏》,格拉西莫夫的《我们》《竖坑》,亚历山大洛夫斯基的《旧俄罗斯》《我》,萨莫别特尼克的《与新同志》,莎陀菲耶夫的《工场底歌》,波莱它耶夫的《女职工》,加晋的《春似的秋》《屋顶》《劳动者底五月》《天国的工场》《地平线》,马达霍夫的《十月》(苏汶译)以及别德芮伊的《资本》(楼建南译)。
《黄花集》。韦素园译,1929年北平未名社出版,收录20首诗歌和散文诗。它们是勃洛克的《孤寂的海湾》,屠格涅夫的散文诗《门槛》《玫瑰》《玛莎》,科罗连珂的《小小的火》,高尔基的散文诗《海鹰歌》《雕的歌》《埃黛约丝》,安特莱夫的散文诗《巨人》,色尔格夫专司基的《半神》,契里珂夫的《冢上一朵花》,珂陀诺夫斯奇的散文诗《森林故事》,玛伊珂夫的《诗人的想像》,蒲宁的《不要用雷电来和骇我》,梭罗古勃的《蛇眼集》《小小的白花》,茗思奇的《我怕说》,米那夫的《厄运》,撒弗诺夫的《这是很久了》和白斯金的一首无名诗。
《新俄诗选》。李一氓和郭沫若译,1929年上海光华书局出版。此书为“新俄丛书”之一,系从英译本转译,收译15位诗人的24首诗歌,为布洛克的《西叙亚人》,柏里的《基督起来了》,叶贤林(今译叶赛宁)的《变形:第三部》,马林霍夫的《强暴的游牧人》《十月》,爱莲堡(今译爱伦堡)的《我们的子孙之子孙》,佛洛辛的《航行》,阿克马托瓦(今译阿赫玛托娃)的《完全卖了,完全失了》《而且他是公正的……》,伊凡诺夫的《冬曲:第三部》,阿里辛的《不是由手创造的》《缝衣人》,嘉斯特夫的《我们长自铁中》《工厂汽笛》,吉拉西摩夫的《第一球的转动》,白德宜的《新林》《无人知晓》等,马亚柯夫斯基(今译马雅可夫斯基)的《我们的进行曲》《巴尔芬如何知道法律是保护工人的一段故事》《非常的冒险》,柏撒门斯基的《农村与工厂》,喀辛的《砌砖人》《木匠的刨子》。
结语
综上所述,俄苏诗歌的汉译始于晚清时期,是伴随俄罗斯虚无党人及其著述的传播而译入我国的。1908年包柚斧翻译的《罪诗八章》,开创了从俄文翻译俄罗斯诗歌之先河。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俄苏诗歌的翻译遂成风气。普希金、普列谢耶夫、苏里科夫、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爱罗先珂、梭罗古勃等俄苏诗人的诗作均有为数不一的汉译。著名的俄苏诗人的诗作已有零星汉译。但总体上说,翻译的随意性有余,而系统性不足。普希金、莱蒙托夫等为俄国著名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叶赛宁、阿赫玛托娃皆为苏联知名诗人。在他们中间,汉译诗歌数量最多的当属莱蒙托夫和爱罗先珂。爱罗先珂的诗甚至出现了一诗多译的现象。不仅如此,当时已形成了一支俄苏诗歌的翻译队伍。陆士钰、孙衣我、均风、耿济之、瞿秋白、刘正华、陆秋人、李秉之、胡愈之、周作人、蒋光慈、冯雪峰、李一氓、郭沫若等人为这一时期俄苏诗歌主要译者。他们的翻译表明,20世纪30年代前汉译的俄国诗文集已经问世。从译文与译法来看,20世纪30年代前俄苏诗歌在我国的翻译经历了从只言片语的诗句、一首完整的诗歌至诗集问世的发展过程。有的诗歌是从日文转译,有的是从英文转译,有的是从世界语转译,有的是从俄文直接翻译;有的是摘译,有的是全译;有的是直译,有的是意译,译文质量参差不一。然而,这些诗歌大多是首译,为填补空白之作,在20世纪中国俄苏诗歌翻译史上具有开创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