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端午赛龙舟

成新平

日子过得出奇地快，才插完早稻，施完化肥，端午节又一眨眼飘到了眼前。

过端午，赛龙舟，是中国民间传统水上体育娱乐项目，为多人集体划桨竞赛，至今流传2000多年。进入立夏，八九点钟的太阳就照得人火辣辣的，浑黄浩荡的湘江也被照得光亮耀眼。此时，湘江两岸已是人山人海，到处是单车、伞和人头，几万名观众聚集到湘江两岸，一个个占领最好位置，寻找最佳视角，有的用草帽贴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住河里的龙舟。码头上更是人头攒动，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将“龙舟”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龙头，真是“神龙见头不见尾”呀。

河岸早已人声鼎沸，鼓声阵阵。河里两条龙舟分别来白衡东县霞流乡和衡山县贺家乡。龙舟头尾高翘，约20余米长、1米多宽，酷似龙形，中间有一面大鼓，船头插着旌旗。坐在船两旁的26位水手头上扎着红色头巾，打着赤膊，穿着红色短裤，整齐划一，号声震天，他们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在暗暗使劲练兵。虽一河之隔，彼此认识，都是“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更珍惜这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机会，谁也不甘落后。

“水生，加油！”“秋平，用劲！”……两岸乡亲用粗犷、尖细的喉咙使劲地喊着水手的名字，他们认为，谁若在这次比赛中输了，谁也会感到脸上“没面子”。

上午10点，湘江两岸驻地政府负责人在霞流码头宣布了比赛规则，嘈杂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随着“叭”的一声枪响，比赛开始了。伴随着阵阵急促的鼓声，两条龙舟朝对岸直冲过去，被龙舟激起的水花波波相连，浪浪相击，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条条银鱼在跳跃。奋力划哟，年轻的水手！两岸的乡亲似乎比河中的水手还焦急，有的急着在岸边频频地蹾着伞把，有的干脆站起身子双手拍着屁股大喊：“快，加油！”喊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两条龙舟咬得很紧，拉不开距离，船至江心，河对岸插着两把红旗，谁若先抢到红旗，谁就抢到先机。这时，只见龙舟上一位撑舵老者在船尾跳了起来，这一跳不要紧，船头轻了，劈波斩浪，奋勇向前，老者很有节奏地在船上连续跳了十几跳，将另一条龙舟远远抛在身后。“我们划赢了，我们划赢了！”阵阵喧叫声在江面响起，回荡在空旷无际的湘江上空。

“百舸争先行，儿郎奋起勇；爆竹声声催前冲，万人空巷睹争锋。”另一条龙舟也不甘落后，其中一位撑舵新手也在船尾上跳了起来，由于缺乏经验，摔了个“仰面朝天”，两岸的观众喝起了倒彩，一时军心大乱，这条龙舟错失了良机。

比赛规则为“三打两胜”，在第二轮龙舟竞渡中，这条龙舟重整旗鼓，反败为胜。人群中又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第三轮决定胜负，成败在此一举，龙舟上的水手们有些疲倦，但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县的脸面。年轻的水手一鼓作气，绷紧弦，铆足劲，一路高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一、二、三……”最后的冲刺开始了！刚才，坐在龙舟前头的两位水手举着桡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后面的水手伴着鼓声奋力划水。到了最后，伴随急风暴雨般鼓点，前面两位水手也紧桡下水。顿时，一面面彩色的龙旗飘舞着，一个个流汗的身子滚动着，一束束黄色的浪花飞溅着，与震天动地的锣鼓声、鞭炮声和两岸群众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鲜活生动的龙舟竞渡风情画。最后，霞流乡以“二比一”大获全胜。河对岸有的观众叹着气，“哎——”不知不觉折断了手中的雨伞，真是“船上的人不着急，岸上的人拔草蔸”。

中午，太阳直射下来，让人感到格外闷热。脸上挂着胜利微笑的霞流乡水手们跳下湘江畅游三圈后，兴奋地爬上岸来，尽管乌黑的脊背上还淌着晶莹的水珠，便欣然接受乡政府的邀请，坐到政府食堂里，大口地喝着米酒、吃着钵子饭……

河两岸的人群渐渐散去，有的从路边商贩手中买来一些桃、李和粽子，有的仍陶醉于那惊心动魄的龙舟竞渡场面.有的还不服输，带着三分妒忌说：“去年对河赢了灾鸡，今年对河赢了瘟猪……”

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活动在故乡早已偃旗息鼓，“青壮打工去，种田老与妇”，当年那你追我赶、激动人心的场面，一鼓作气、奋勇争先的力量，已经演化为一种精神，融入故乡人的血脉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