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雕塑要体现城市的精神特征

【摘要】随着我国精神文明建设的不断完善，社会经济模式的重大变化，人民大众的审美需求也明显发生了转变，他们摆脱了过去单一的审美取向，而表达了多元化的审美诉求。城市雕塑作为呈现在公共空间的大众艺术，更需要有新的姿态、新的面貌展示在公众的面前，以适应人们不断增长的个体情感的需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创作出既能体现城市个性精神，又能展示地域风貌，既具有新颖独特的艺术风格，又能为广大公众所接受的城市雕塑，这些都考验着我们艺术家的聪明才智和责任态度。

【关键词】城雕；城市精神；地域性

我国的城市规模正在迅速地扩大，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升，因此，社会对城市建设环境品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而这其中，作为代表城市文化精神的雕塑就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城市雕塑常常以显著的造型矗立在城市的主要关键地段，它作为一种精神载体，除了满足公众的审美需求之外，还可以引起人们心灵的触动和起到精神交流的作用。一件好的城市雕塑，不仅对城市的公共环境的品质和文化品味都有着极大的提升，而且还可以成为该城市精神的象征性符号和文化名片，增强城市的影响力，同时还可以带动旅游和相关经济的开发。

世界正在走向大同，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交通工具的日益先进，相形之下地球显得越来越小。从世界的视角看，作为艺术品，人们在强调其时代性、世界性的同时，更能体现其实质内涵的是他的民族特色和地域风格。同样，在城市这个概念中，不同的城市有着各自不同的精神气质和文化特色。因此，作为城市标志的雕塑艺术，就应该体现不同城市的个性精神。

随着我国精神文明建设的不断完善，社会经济模式的重大变化，人民大众的审美需求也明显发生了转变，他们摆脱了过去单一的审美取向，而表达了多元化的审美诉求。城市雕塑作为呈现在公共空间的大众艺术，更需要有新的姿态、新的面貌展示在公众的面前，以适应人们不断增长的个体情感的需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创作出既能体现城市精神，又能展示地域风貌，既具有新颖独特的艺术风格，又能为广大公众所接受的城市雕塑，这些都考验着我们艺术家的聪明才智和责任态度。回眸观看历史，特别是分析梳理一下我国南方自改革开放后80年代以来所建的城市雕塑。从优秀城雕的成功经验中，研究出一些带规律性的方法，对于我们今后的城雕规划和建设是有着启迪和借鉴意义的。

一、表现城市精神形式创新求异

作为城市文化形象象征的城雕作品，只要其形式和内涵符合所代表城市的个性精神，又能体现艺术的原创价值，它的艺术生命就具有了长久性和永恒性。它就会在这座城市的成长过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标志效应。

在广东省东莞市虎门镇的太平广场，构建了一座造型独特的大型城雕。两只硕大的铁拳凌空把一支乌黑的鸦片枪拦腰折断，呈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气场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这座极具象征意义的雕塑，运用了铁拳和鸦片枪这两个符号，涵概了曾经震惊世界的虎门销烟这一中华民族的历史壮举，向世人展示了中华民族抵御西方列强侵略的不屈精神。这是著名雕塑家潘鹤独具匠心设计的一件城雕作品。他运用了象征性的手法，以既简练概括，又新颖独特，充满视觉震撼的形式语言，生动地表现了东莞虎门销烟的历史精神。

名为《较量》（图1）的这一城雕作品成功的意义体现在：雕塑家潘鹤能够根据东莞市历史上“虎门销烟”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这个不仅在东莞虎门，而且在整个中国乃至世界都有着重大影响，代表着我们中华民族抗击外来侵略的气吞山河的精神气概。它完全可以作为东莞这座城市英勇气质的象征。作者非常敏锐地捕捉到这座城市的核心内涵，利用艺术手段使它焕发出新风彩。

题材确定后，关键是如何发挥和拓展艺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使它成为广大公众既能接受又过目不忘的艺术品。如果按传统的表现惯例，一般都选择群像的人物造型来展示“虎门销烟”的英勇场面，但这种表现方式容易落入传统概念化的套路，缺乏创新亮点。几经斟酌，反复考量，作者最后选择了象征性的表现手法，以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代表东莞市的人民，同时也象征着中华民族。用一杆黑色的鸦片枪——这个当年西方列强用来毒害中国人民的“武器”，象征着侵略者罪行的标志。在设计城雕构图时，作者做了大胆的尝试，在宏观的布局上，把一对青铜铸就的巨手分开置放在左右两边的石座上，这是一种违反常规的散构图处理，但它的高妙之处在于，利用一杆横跨两边的烟枪使两手串联到一起，把人们的视线随着两只紧攥烟枪的双手引导到被折断的烟枪中部的焦点上。作者正是充分利用分散的二元结构处理方式，并将其浓缩成典型的视觉符号，形成强烈的对比，使整个造型凸显出一种极强的动势，从而营构了与众不同的新颖奇特的视觉效应，给观众以巨大的心灵震撼。正如德国著名理论家莱辛所言：“每个理智的思想都是用对照表现出来的”。从美学的角度看，不同事物的对比会给人们的视觉与心理造成反差，并诱发人们的新奇感，有时反差愈大，则形成的艺术价值愈高。

艺术作品，贵在富有个性的创新。东莞这件城雕作品，可以说是雕塑家匠心独运的佳作，主题创意与形式创新达到了一种完美的结合。它用极简练的符号语言，阐释了极丰富的主题内涵，它就像中国的诗歌，文字虽少，但意蕴悠远。它不仅在视觉上给人以震撼，让人过目不忘，同时也留给观赏者很大的遐想空间。

作者与相关专家在设计这座雕塑时，还注重与客观环境的互通性，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利用广场的形式，通过雕塑与周边空间的切割和连接，把公众的参与互动纳入到整体来思考，以动态的空间带动静态的雕塑，并让其相互渗透融合，从而达到一种理想的效果。

二、塑造城市形象

彰显地域特色

位于香港会展中心的新冀海旁的博览海滨花园的紫荆花广场，伫立着一座名为《永远盛开的紫荆花》（图2）的城市雕塑，这座城雕随着时光的推移，逐渐在香港人民和外来游客的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记，也逐渐成为香港这座城市的一个标志性景观。

这件由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几位师生共同完成的城雕，选择了香港的市花——紫荆花作为城雕的创作题材，它凝聚了集体的智慧，造型上用一朵盛开的紫荆花来寓意香港的繁荣和美好的未来。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处理，既符合香港人民的审美心理，也契合了香港这座城市繁荣发展的精神内涵。在创作过程中，他们本着极端负责的态度，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完善，最终使这件城雕以完美的造型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从远距离剪影上看，紫荆花雕塑给人以优美的视觉印象。造型新颖简洁，运用夸张、提炼的处理手法，把原生态中紫荆花分散的花瓣抽离出来，构建成团抱开张的装饰造型。这样的艺术处理既强化了雕塑语言的内部结构张力，形成了稳重厚实的质感，又突显了紫荆花型制的整体特征，从艺术表现的高度将其凝练成更单纯简练的视觉符号。这朵充满创意，经过精心设计后愈显简洁大方、优雅生动的紫荆花雕塑，很容易引发观赏者的情感共鸣，并让人们观后在心灵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城雕作为城市空间的公共艺术，不仅要充分考虑到它必须符合城市的核心精神及艺术表现形式的新颖独特，还要根据其所处环境的具体特性进行构思设计。紫荆花雕塑位于香港国际会展中心新翼的海边，其面朝大海，背靠现代建筑会展中心，场地较为宽阔。由此，创作者必须充分考虑到这些因素，在设计中必须体现出雕塑的现代感，雕塑整体造型的单纯性及雕塑外形所呈现的优美的气象，还要考虑它的体量大小和材质所释放出的视觉效果。如此，才能使这座城雕有机地融合到这片优雅的环境中。

三、凝炼城市内涵

优化环境品质

广西北海市的北部湾广场，有一座名为《南珠魂》（图3）的城市雕塑，已经沐浴了近30个春秋。该雕塑由我国著名雕塑家叶毓山设计，雕塑根据北海这一海滨城的特征，提炼出大海、珍珠、劳动者的浓缩主题。整座雕塑用喷泉的结构方式组成，其底盘由直径30米的水池托底，水池中央竖立着带有强烈装饰效果的三面一体的珍珠贝壳，整体高15米，考虑到雕塑主体的环视效果，贝壳相同的造型向三面舒展，贝壳中部镶嵌着一颗直径为1.4米的不锈钢制作的大型珍珠。围绕着贝壳的水池里安放了三尊高度为3.5米的青铜雕像。作者赋予了他们不同的寓意，一位是象征大海之父的老渔翁，面带慈容地身骑海马前来欢迎八方而至的各路嘉宾。一位是寓意珍珠女神的北海姑娘，她手擎一颗夜明珠，仰卧在一条大鱼上，充满了青春的朝气，象征着蕴含生命活力的北海。再一位是象征着大海之子，彪炳强健、神采飞扬的青年汉子，他手持海螺，正兴奋地吹响着向美好前程进军的号角。

这座城雕的设计，同样运用了象征性的手法，夸张的贝壳不仅具有海洋的地域特色，而且从远处观望，极像正在扬帆起航的风帆，隐喻北海这座海滨城市正朝着新的宏伟的目标起航。对于城市雕塑而言，艺术语言的选择往往决定着作品的深度。而公共艺术既要考虑其艺术品质，还要考虑时空的视觉体验及广大受众的审美心理。著名理论家王朝闻指出：“艺术家以空间形象‘控制着正在消逝的时间，从而构成了艺术的永久魅力”。作者运用具有现代感的形式语言表现贝壳和珍珠，合理巧妙地处理雕塑环境的正负空间，以及精美的人物刻画所形成的强烈而优美的视觉效果正契合了广大公众的审美需求，从而也使这座雕塑滋生了恒久的艺术感染力。

北海市《南珠魂》值得总结的经验在于：雕塑家能够从北海这座海滨城市的历史、文化、民俗中提炼出“大海、珍珠、劳动”三个有代表性意义的典型符号，并运用具有时代精神的象征性语言来进行阐释。作者能亲临其境，根据客观环境的特点进行构思创作，在空间形态的划分上设计营造出中心突出，与周边景物统一和谐的空间层次。对雕塑尺寸的把控，外形特征的繁简，远观近看的视觉体验，都做到与客观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该城雕既注意保留和充分利用具有历史价值和地域文化特征的传统建筑，又充分利用海滨特有的椰子树构建了亚热带林荫广场的地域特色：同时还利用喷水池的形式构成海洋的象征，注意到公众的参与性及娱乐性，使这一环境的文化品质得到极大的提升。

一件成功的城雕艺术作品，其艺术生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南珠魂》自1986年建立起来后，就一直以其鲜明的南方地域特色及北海城市的文化内涵吸引着无数的观众，成为广大公众共享的精神财富，同时也成了北海市象征性标志。

四、颠覆继往模式

注重恒远效应

湖南省长沙市湘江之畔的橘子洲，一座巨型的毛泽东青年时期的艺术城雕如横空出世，这座城雕以宏伟的气象、令人震撼的视觉效果吸引了无数的观众和游客。在雕塑家黎明和湖南相关部门专家的共同努力下，为新中国的城市雕塑史，书写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宏大篇章。

长沙的橘子洲，曾以毛泽东主席青年时代一首气势磅礴的诗词《沁园春·长沙》而闻名遐迩。青年时代的毛泽东，胸怀天下，常与志同道合的学友搏击湘江，登临橘子洲头鞭挞时局，议论国事，畅舒怀抱。毛泽东的诗词，使橘子洲获得了诗意及文化精神的升华而誉满中华，由此而成为天下之胜地。

回溯这座城雕的建造过程，首先在雕塑的选址定位上长沙市的决策者们就颇具眼光，他们选择了位于长沙市中段湘江中心的橘子洲，这里不仅风光旖旎，气候宜人，更重要的是具有伟人文化内涵的名洲和长沙城市的影响力。

雕塑的造型几经筛选，最后选用以夸张的胸像形式来表现青年毛泽东的艺术形象，这种形式突破了国内常见的站像的惯例，而且更显得单纯整体和气势宏大。由于城雕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空旷，而且周边的林木有的已高达16米。由此雕塑的设计者黎明对雕塑空间容量的大小进行了非常认真地反复调研考察，从远视的效果到近距离的高度都作多次比较。最后把雕像定格在高32米、长83米、宽41米的尺度。这一尺度，从湘江的两岸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青年毛泽东的雕塑头像，与周边的自然环境都很协调，取得了很好的视觉效果。在雕塑的选材上，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原拟采用湖南本地出产的灰质坚硬的花岗岩，但这种岩石内含铁矿成分，遇雨后会产生锈痕，给雕塑的表面造成污染。且色泽灰浅，感觉不够稳重，影响拍摄效果。几经周折，最后工程指挥部在福建永安县找到一种叫“永定红”的花岗岩石材，这种石材色泽厚重，质地粗犷，光照性稳定，因而被雕塑建设工程所采用。

经过从各个层面的不断研究、完善，青年毛泽东的雕像整整选用了数千块“永定红”花岗岩石材进行镶嵌，其中最大的一块重达几吨，最小的也不少于上百公斤。因为雕像的体积庞大，从长远考虑仅基础部分的桩基就用数十米的钢筋混凝土打了上百根，牢固度远远超过了10层高楼房的基脚。

《青年毛泽东雕像》（图4）的形式语言采用了夸张的表现手法，突出表现当年风华正茂的毛泽东，胸怀宽广、心忧天下的精神风貌，雕像的基座以粗犷宽阔的岩石设计成毛主席的肩膀，寓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顾峥嵘岁月，展望美好的前景。橘子洲头的青年毛泽东雕塑，不仅突出了湖南省的地域特色、人文精神，雕塑设计还根据客观自然的环境特点，营构出最佳的理想效果。无论从艺术形式、艺术品质、公共空间与自然环境的和谐统一上都达到很高的水准而堪称完美。这一案例还值得研究的是，设计团队从公共环境雕塑出发，全方位考虑城雕与客观自然环境的整体设计，橘子洲上还建有公园，里面种植着数千株桔树。使整个环境构成一个和谐的综合体。青年毛泽东艺术雕像所形成的占地3500多平方米的庞大“山体”，不仅具有象征意义和造型意义：同时还利用现代的建筑手段在型制上把山体转化为壳状结构，在里面建造多功能陈列室，并通过现代高科技的声、光、电等手段向观众展示青年毛泽东在长沙的不朽业绩和一代伟人的精神风采。

我们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矗立在湖南长沙市橘子洲头的这座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型雕像的影响力会愈来愈大。它作为城市的标志，将极大地提升长沙市的整体品质，不仅增加长沙这座城市的知名度，还会带动长沙市的旅游及相关产业，同时这座雕像所能带来的精神效应将是无法估量的。

五、结语

以上所推举的这几座位于南方各具特色的城市雕塑案例，他们不仅都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人文色彩和历史内涵：而且都有着别具一格的形式语言，并能与所在的场域和空间完美地融为一体，极大地提升了公共环境的品质。随着时间的发展，它们作为该城市符号和标志的特点会愈加彰显，它们以自身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个性风格在影响着广大的受众，作用于他们的精神深处，还带动了这些城市的旅游事业，成为了新的经济增长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好的城市雕塑有着巨大的能量，它可以提升城市环境品味，优化生存空间，营造新的生态，并与公众形成交流互动，对广大受众的心灵世界和精神状态产生直接的影响，提高人们的艺术素质和审美水平：同时它也象征着这座城市的精神，在塑造城市的个性化风格方面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好的城雕还必须有好的团队来打造，在这里，城市决策者的高瞻远瞩和正确的决定也很重要，他们不仅需要充分尊重艺术家的思想观念，更要协调好相关部门的合作关系。自始至终抓好各个环节的严格把关，帮助克服和解决城雕建设过程中出现的各类困难和问题，使整个工程能朝着既定的目标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国的城市正在快速地成长，广大公众的综合素质、审美意识也在不断提升。在新的发展机遇下，我们更需要把我们的城市打造成个性鲜明的城市，而作为城市象征性符号的城市雕塑，就更需要具有该城市的精神内涵和地域色彩，能够真正代表着这座城市的特征。

注释：

本文为院级科研项目：艺院（2009）143号。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简平.王朝闻集（第15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朱连城，广西艺术学院造型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