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穿过村子,停在边上
这村的,也是那村的
这里是中间,中间的空白
由一位小先生的生活填满
路弯弯曲曲,增加几分波浪
一群花从村子,跑到这里开
小先生的黑发,有的跑下山坡玩耍
再也没有回来
三亩土地,小先生一个人的,种青菜
吃行云流水,或早晨的风黄昏的雨
这村的,那村的,几个村子的风景优美
客车来回数次,喇叭响起数次
草 海
一尾鱼的顽皮,一根草的任性
竟是夏天的大动乱,此时
水波追逐水波,拱成弧形的半圆
另一半,淹没在时光深处
洗濯,一双双解了裹脚布的小脚,它们尖
像雪亮的匕首
黑暗里沉默
始终刺不穿铁律
都像移动的乌鸦
书本如同民间,留有几根羽毛当传闻
终归要落于宁静,十万亩阳光照着
这一切,像出土的青铜镜
一滴水寻找遗失的盘古
譬如朝露
大致都是这样的,每个人
经历过受难、煎熬、疲惫和困苦
黑暗中葬有痛苦的呻吟
大致都是这样的,每个人
都有幸福的微光,黎明的快乐
阳光里刻下愉悦的歌声
大致都是这样的,青春带有瓷性
时间配有风火轮,泯灭的生命
眷恋星光的永恒
威宁车站
缩小体积,缩小声望、名分,阅读
蒲公英的家庭史
汽车尾气吹远故乡和亲人
一根橡皮筋上
童年的履历练习弹跳
最危险,从耳内跳出嘀哒的时钟
它要赶路,要叫醒骨头里点灯的人
一堆朽木,不怕崭新的
镙丝钉。豆子在蹦
喇叭在喊
一个哭脸抹泪的人扔掉了纸巾
这是威宁车站,这是黔西北边陲
大西南腹地
一粒星光点燃了黎明
致草海
我爱你青草零乱的繁体,波浪退去鳞片前
细密的雨脚, 九月不远,秋天未临
更改邮编和地址,像信件
搭乘波音七四七
那么快,融入你的脂肪,你的鱼尾纹
你的水墨的虾影
做车前草,蛱蝶,杜鹃花,细鱼,或碧水中
黄的、红的、白的
无名小花。我致谢,并表达歉意
像累赘、包袱,身上还有未洗净的
一座村庄贫穷的后遗症
边 境
一群自视读懂阳光的孩子,他们
挤在一起,像一堆糜烂的蘑菇
根部,结构复杂。他们无法扶直
弯曲的腰。黑暗总会来
孤独总会来
微风吹过,会惊动
他们身上的耻辱
正午的黑暗
闪光灯下,游戏推动磨盘
“告密是高尚的荣耀”,而燃烧的
泥土,存在熄灭的另一种形式
从左脸和右脸上寻找相似之处
应该有路,通往正午的黑暗
玻璃的罪恶感,让你
在陌生人群翻出
脚印住进去,天空
会矮,磨损的鞋底
圈一片疆土,作一次漫长的旅程
注:《正午的黑暗》系阿瑟·库斯勒小说名。
喧嚣,终于得以静止
而所有的鱼类紧抱眼珠子
在笑,宽阔的河流越流越狭窄
大地的一丝缝
仅容下阳光这薄薄的刀片
喧嚣,终于得以静止
月光比酒杯空
很显然,灌木丛,再也没有
老虎的哭声
冰木草:本名李来奎,1981年生。诗作散见于《山花》《诗歌月刊》《诗选刊》《星星》诗刊等,入选《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漂泊的一代:中国80后诗歌》《中国当代诗库·2007卷》等。著有诗集《黑暗中的手语》。曾获贵州尹珍诗歌奖新人奖、贵州专业文艺奖。《诗歌》杂志执行主编。民刊《走火》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