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悬
语嫣推荐:因为读大学时也在本市,所以坐火车的机会很少。掐指一算,大概有三次,还都是跟同学一起去旅行。在火车上待三小时是我的极限,所以当得知我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广州的时候,我整个人是崩溃的,然而还要再坐同样的时间回来长春,我整个人再一次崩溃了。但回程总是比去的路上心情更轻松一些,因为目的地是家。
对火车的恐惧大概是来源于第一次搭乘它时产生的。那是我上大学的前一天,半夜一点上了火车,隔天下午一点下了火车。
我以为来这所学校应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可是更糟糕的事马上就来了,那就是我要坐十二个小时的硬座才能来到这吉林省北部的一颗明珠——白城。坐上车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了糟糕plus事件:火车晚点。
白城,挺好听的名字。也被人唤作“鹤城”。我还真的期待能见到丹顶鹤呢,可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我就见识到了风力的强大——铁皮垃圾桶被刮翻了!
有位同僚发了说说质问:我就问你,鹤在这儿能立住么?
惹人发笑。
也记得一句用来描述在远地方上学的人的话: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当然我这里离家还算不上远方,只是我不喜欢坐那么长时间的车,所以一年只回两次家,和大多数在远方上学的学子一样。
临近放假的时候是最开心的,那张为期12小时车程的火车票也不那么令人畏惧了,因为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所以再辛苦也都不算什么了。
我喜欢靠窗的位置,客车,出租车,甚至小三轮,现在再加上一个火车。对于靠窗的位置总是有莫名的好感。将额头轻抵在窗子边,能看到自己的身影,长发披散在身侧。向外看,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塞上耳机,然后世界只剩下我和张悬。真真觉得这场景很有意境,车子发动了,车窗震得我脑子疼。低声咒骂几句然后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顿时,显现出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这是半吊子文青的通病。
从白城开往家乡的火车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开的,隔天凌晨五点钟到。也是巧合,一来一回都在夜里度过。
也许你会说,多好,睡一觉就到家了。
可惜,在车上总是睡不着的,身体再劳累,却也总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发涩发胀,闭一会而,再睁开,哦,过了一站了。
一路上大概就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度过的,所有城市的景色在黑夜中一般无二,无非是一片漆黑。
从小到大,属性为宅。没去过什么地方,一路火车下来,经过的这些城市火车站倒是被我看遍了。每当火车长鸣着驶进火车站时,心里的情绪也会随着波动。凑近窗子,将脸贴在上面,冰冰凉凉的,窗外昏黄的灯光下,是人们一闪而过的脚步,不多时,火车再次出发,驶出车站欢快地跑向下一个车站。
同行的朋友是个自来熟,总是能跟周围的人聊上天。
“到哪儿?”
“长春。”
“那快到了吧。”
“是啊,你呢?”
“得明天五点吧。”
“呦,那可真是够久的。”
“嗯。”
聊着聊着,对方变戏法似的拿出扑克牌:“一起玩会儿?”
正好两两相对,四个人的座位仿佛就是为了方便玩一样。
“忘了说,我逢赌必输。”我抱歉地说,对方洗牌的手法娴熟,丝毫不在意:“没事。”玩了大概两个小时吧,居然没怎么输,心情也慢慢好起来,兴趣刚上来,对方收起了扑克牌,笑里满是解脱一样:“不好意思,到站了。”说罢将随身的东西收起来,再过五六分钟,火车长鸣一声稳稳当当地停下了,告别对方,等待我们的还有大约七八站。
累,闭上眼睛,又睁开。就是睡不着,书包里的书籍杂志,手机里的电视游戏,我用来准备旅途解闷的,此刻全然没了玩弄的兴致。
“不困啊?”同伴半睡半醒间问道,我摇摇头。
北方的天亮得早,四五点钟的时候,天色不那么黑了,火车掩映在青山绿水里欢快得像解脱了禁锢的精灵,推醒同伴:“喂,到了。”同伴睁开眼睛,喃喃道:“还没睡够呢,这么快啊。”
快?我分明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了。
又一声长鸣,然而我觉得这一声比任何一声都要来的悦耳。是了,总算是到了,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出车站,心情却是雀跃的。火车路过了所有的城市,总算路过我的家了。
“还有一关。”和同伴相视一笑,握紧了拉杆,出了火车站的大门,果然是一群守在那里的出租车司机。
“去哪儿?”此起彼伏的询问令人忍不住发笑,我哪儿也不想去,现在,我想睡觉了。总算是躲过了司机们的盘问住进每次来回都住的旅店,总算是舒坦了,打开电视机调成静音,才逐渐睡去了。
被母亲的电话吵醒,哦,天亮了。吃过早饭,打了车去县城中心,过了入口时,看到“一城柳色半城河”的字样,心情愈发喜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