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了
菊花浓
菊花浓在花枝上,菊花瓣卷曲还要卷曲。
菊花在花枝上浓情,浓重。
雁叫几声稀疏,雁叫声撒落下来,会被菊花瓣弹开。
流水声在月光里清凉,菊花香也能弥散进梦,夜色渐浓。
火高粱
高粱就叫火高粱。
火高粱酿烈酒,火高粱的红跑到汉子脸上。喝高粱酒的汉子,胸膛燃烧出火。
深夜,有人举火把穿过高粱地。
火高粱和火把互相映照,心脏在胸腔里跳动。
秋残一池水
水从荷叶里撤走,荷叶枯萎,一池水冷清。
荷叶干枯,一敲弹即破,一拉扯就破,秋风一吹便破。
池水里没有荷花影子,没荷花香气可融入的风显出淡漠,一扫而过池水,池水一身褶皱。
一身褶皱的池水也是在瘦。一池鱼钓得差不多了,池水更是有得瘦。
瘦 秋
秋水瘦。雨水少了,滴落河里、水塘里的雨不少。秋天下不了几场雨,雨下得不会大,地面上难淌流儿,水不肥。河流瘦,裸露河床,瘦向下游,瘦的河流沉静地往远流。水塘下凹,像是被冷落。
秋虫鸣叫声也渐瘦,秋风一阵紧似一阵,虫鸣声将瘦没。落叶树木脱落繁花,只用枝干在空间简笔勾勒。
箭杆依然瘦硬,箭在弦上弓弦老是绷紧。在路上,没有停下的脚步,目光都是离弦箭,一程程往远往深射。
碱蓬草红在海滩,还有芦苇荡
海在那儿等,等归依的河入海。海是河流的宗教,众多河流在朝圣的路上。河在入海口即将泯灭。海比归依它的河古老,碱蓬草老早就长在海滩上,河入海而来,入海口的碱蓬草比此河古老。海和海滩上的碱蓬草等来入海的河,当时天地间是大苍茫,芦苇生得要晚些。芦苇生在河流入海口附近,生在海滩旁。
平原上的一河流得沉静,来入海也不是急于奔流。芦苇塘芦苇荡其间自有水道,碱蓬草在海滩上年复一年红,红得有足够耐心,红到老道,芦苇年复一年繁殖,一年年的生长荡漾开去,荡漾成一个个芦苇塘片片芦苇荡。碱蓬草在海滩上红得声势浩大,芦苇塘芦苇荡也是激情荡漾,毫不示弱。芦苇荡芦苇繁茂,水流儿在其中流取水道,一船一人悠闲在芦苇塘中当不是如今。今天的时日河水混浊,河水混浊是河水在躁动不安。时日古老时,清灵的河水只有水草,还有鱼虾鳖螃蟹等水族。水上行舟,顺水逆风倒不在意,在芦苇塘中游荡都是不问时日。大鸟在水边,高腿鸟在半空盘旋,时而丢下几声鸣叫,船上人岸上人用耳朵灌接,灌接到心满意足,剩下的融入水中。安于做水边人家,天晚了都不着急回家。耳朵里不绝的是风声,芦苇叶摩挲芦苇叶声儿。船上掌灯就有一船渔火,天晚到螃蟹爬上岸,内心静到极点,可以听见螃蟹“沙沙”的动静。秋之深夜,即使仅有一只螃蟹爬上岸,月光扑打在蟹壳上,螃蟹爬得也不清冷孤寂,蟹壳里蟹黄满得充盈。
年头很久,碱蓬草还是在海滩上红,红到霸气,大多数颜色得退却。碱蓬草有碱还不够,还喜盐。别的植物哪敢在海滩上露头,碱蓬草的用意就是在海滩上红住,红得不得了。了不得的碱蓬草在海滩上可劲红。陈年的红就是种酝酿,酝酿出醉意。一株几株碱蓬草成不了气候,连成片的碱蓬草在众人的目力之外红,红到大鸟高腿鸟的目力之外,以至于,一点清风拂动滩涂,碱蓬草们的红意像是有所舞动。
飞鸟在海滩上芦苇荡里轻灵,月之初照人时,鸟鸣声在人耳朵里必是有难得的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