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香

◎高志忠

槐花香

◎高志忠

又是一年槐花香！

车在回乡的水泥路上行驶，刚过北戴河时间不长，路两侧便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槐树林，枝杈茂密，高低错落。林中的绿深浅不同，但白却完全一致。那绿的是槐叶，白的是槐花。

记忆中，每年初夏，我故乡的小村子里便开满了槐花。一片片青砖灰瓦的房舍，仿佛一夜之间，便掩映在这参差不齐的槐树之中。无论是上学路上，还是挖野菜经过的小河岸和池塘边，只要走出家门，就能闻到槐花的阵阵幽香。那是我少年时代记忆最深、味道最美的享受。

远望槐花如云，近看花瓣似雪，宛如羞涩的少女，一簇簇，一串串，在椭圆翠绿的叶子间轻轻摇曳。鲜嫩的叶与花相互映衬，绿中泛着白，白中透着绿，静静地展示着属于自己的风情。

再走近些细看，那些含苞待放的槐花正像一只只雪白的靴子，你挤我，我挤你，垂在细细的枝条上。正盛开的槐花，那鹅黄色的花蕊上，无数只小蜜蜂飞来舞去，辛勤地采集着槐花粉。从槐花下行走，如同置身于巨幅油画之中，不，是置身于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里，惹人思绪飞扬。如果这时，恰恰有微风掠过，迎面会扑来幽幽的清香，深深地吸一口气，沁人心扉。顷刻间，有微醉的感觉。别不信，心会醉，人会醉，整个小村庄都会陶醉。

有的地方槐花伸手可及，随手折一串，掐下一朵，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滋润可人，满口生香。那自然适中的甜味，会驻留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在长竹竿顶端绑上粗铁丝做成一个钩，就可以多采撷一些槐花，拿到学校，与同学们共同分享。若拿回家，清洗后揉拌适量食盐，再搅和一定的玉米面，上笼屉蒸，就是俗称的“蒸疙瘩”。大火烧开，改文火，热气随袅袅炊烟一起升起，厨房里霎时香气氤氲开来，由淡到浓，这是槐花香在扩大，在发酵。大约十多分钟后，“蒸疙瘩”被端上餐桌，满屋散发着花香，勾起的不仅仅是食欲和馋虫，还有对生活的美好向往。

“怎么不说话啊，犯困啦？”一旁的爱人看我半晌无语，提醒着驾车的我，她哪里会想到，我的思绪正在上演“穿越剧”。“你吃过槐花吗？”爱人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拽回现实，我答非所问，并且没头没脑，不着边际。她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颇为自豪地说：“当然吃过了，还有榆钱，小时候都吃过！”

如此看来，我们的境遇好多都是相同的。“帮我把杯子盖打开，我想喝水。”我说。爱人小心翼翼地拧开水杯的盖子，还小抿一口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我面前，说：“不凉不热，正好！”这一细微的举动，让我感动。我忙接过来，咕咚咕咚豪饮两口，还莫名地吧嗒了两下嘴，分明还有槐花的香气。不知是心理作用使然，还是车窗大开，随风飘进了槐花香。

我感到很是舒畅惬意，也庆幸自己人到中年，身边一直有个槐花一样朴素而不张扬的老婆在关心照顾自己，内心充满了一种满足感。岁月悠悠，过客匆匆，人的一生何求？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锦衣玉食，只求身边有个明理，知冷知热的爱人，此生足矣。

或许，我一直还沉浸在春天的美景里，真的醉了，醉在槐花的清香里不能自拔，也醉在幸福与温情之中。此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谢军那首歌：“在这个槐花飘香的季节，又想起那个温情的夜。故乡的槐花船，那是我的童年，童年的故事，又浮现在眼前。爱人的槐花船，香飘在心间，心间充满爱，比花还要甜……”

责任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