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
摘 要:我国经济转型缘起于1979年的改革开放,经历了探路、起步和逐步完善几个阶段。当前我国经济转型处在历史拐点,对经济转型内涵的重新定位和路径的重新选择,国内学者所持的观点有所不同,代表性观点主要有单类型突破道路、双重转型之路、全方位多元并进转型之路。这些观点局限于工业化框架,长远看难以开辟出根本的可持续发展之路,很可能给未来发展埋下更多账单。当今,工业化道路难以为继,中国的经济转型应着眼于新经济形态的框架构建,即走将进一步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框架的底座插入以新资源新技术为内核的新经济支柱体上的转型之路。
关键词:人类历史拐点;中国新经济转型;内涵与路径;新经济形态框架
中图分类号:F1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890(2015)03-0044-07
2014年2月25日,李克强总理回信陕西女孩说,“如何兼顾发展与环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方程”“我们正在想办法给这个方程寻找‘最优解,走绿色发展道路,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1]。李克强总理用平实形象的语言点明,中国要通过经济转型升级找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发展道路。
一、经济转型基本内涵
前苏联经济学家布哈林最早使用的经济转型理论主要指的是计划经济为导向,即研究市场经济向计划经济转型的理论。而西方的经济学家所使用的经济转型理论则主要指的是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一系列理论[2]。
综合学者们对经济转型理论的理解,“经济转型”的基本内涵是指国民经济结构和体制发生的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它是一个地区或国家的经济结构和经济制度在一定时期内发生的根本变化。
经济转型有两种类型:(1)体制转型。主要目标在于实现制度创新。如中国经济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2)结构转型。包括产业结构、产品结构、区域布局结构、技术结构等方面的调整。
一般来说,实现经济转型需要如下关键要素:一是转型初始和终极条件,二是转型的过程方式及其目标模式。其中,人们往往对于转型的过程方式,如渐进式与激进式以及相应的目标模式关注较多,而对转型的初始条件及终极条件关注不足。事实上,经济运行条件不同,其所依赖的运行路径也会不同,由此产生的转型结果也会对目标模式产生不同的影响。可见,初始条件转变为终极条件非常重要。
二、我国经济转型的缘起及现状
我国的经济转型始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当时由于我们面临的最大实际问题是经济发展水平与发达国家存在着巨大差距,在人民饿肚子、吃不饱饭的严酷经济现实面前,中国把实现经济发展、寻求经济增长作为了改革开放的总基调。摸着石头过河的中国改革与转型,始于中国农村土地包产到户、分田单干,从解决社会实际问题的角度出发,把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的基本国策贯穿于整个过程。因此,中国和其他国家转型道路的根本差别,在于把经济增长作为衡量改革成败的标准,而不是建立市场经济制度。
(一)我国经济转型经历的大致阶段
某种意义上说,我国经济转型目前状态正是当前所指的经济新常态。虽然国内学者对中国经济转型的认识多种多样,但共同的认识是,中国当前的经济转型正进入一场规模空前的制度变迁过程,其主要内容包括:由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转型;从单纯的公有制向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制度转变,以及包括财政、产权、价格、分配等具体制度的变迁[2]。阶段性过渡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转型的主要特征。从阶段性看,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转型大致经历了如下阶段:
1. 探路阶段。有学者认为,中国的经济转型一开始并不是朝着市场经济发展的,通常是着眼于解决填饱肚子的现实问题,采用的是“先试验后推广”的办法,并在前进中“不断进行目标调整”。这个阶段,虽然在某时期也有激进的性质,但总体上是渐进的。
2. 起步阶段。其目标是建立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标志是20世纪90年代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从体制转变看,经济运行机制、经济结构有了明显改善。在这一阶段里,我国初步形成支撑市场经济运行的制度基础,基本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框架。但与发达国家相比,这一阶段,中国的市场经济仍是一种初级的市场经济,还十分不完善,特别是制度缺陷仍十分突出,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亟待走向完善阶段。
3. 完善阶段。十八大前后,中国经济转型从起步阶段推向完善阶段。其目标是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就必然涉及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民营化和国际化同时提上日程。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初建阶段到完善阶段,必然要求变革从经济扩大到其他领域。
(二)我国经济转型的当前状况
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较长一段时期内,中国是以逐步渐进的方式开始了经济转型的长途跋涉,阶段性过渡与延伸成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逐步转型的主要特征。从转型内涵上,基本的线索是,以计划经济迈向市场经济这一体制转型为主线,逐步拉宽到同时展开结构转型。前者至今仍没有完成任务,后者是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中国政府提出了将经济发展转到以消费提高为主的轨道上,接着在“九五计划”中提出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目标,1995年提出“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的目标,“十一五”提出要把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作为主线的目标,2010年提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观点,2012年12月15日至16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稳增长、转方式、调结构,全面提升开放型经济水平”。
20多年来,关于转变发展方式问题日益成为中国经济转型中的紧迫任务。近两年,中央高层在解读当今中国经济转型时指出,“我国已进入只有调整经济结构才能促进持续发展的关键时期”[3]。
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的快速发展,我国社会已经进入经济增长的新常态,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日趋成熟的同时,市场缺失和失灵等经济社会中的问题和矛盾也显现出来。今天,我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已经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其发展得如何,不仅关系着中国自身的兴衰,更会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世界经济和政治今后的走向[4]。在世界经济日趋复杂化、网络化和综合化的背景下,中国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压力无疑也会越来越大,结构性的系统动力风险成为中国经济转型期面临的最大风险。因此,能否实现经济的顺利转型是中国未来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来源和关键目标。
三、我国当前经济转型的内涵及路径
(一)各方观点
1. 单类型突破道路。如果说经济转型的形态划分,可分为体制转型和结构转型,而且“我国已进入只有调整经济结构才能促进持续发展的关键时期”,那么,一些人则认为,中国经济新转型应该着力从结构转型寻求突破,通过科学技术改造升级传统产业。此种观点强调,实现高科技产业化是经济转型的必然方向,认为当前的世界经济是由高科技主导的全球一体化经济,其强大引擎在于高科技。与此同时,国内许多地区由于资源、环境和国家产业政策的制约,传统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受到很大的限制,无法很好地参与国际竞争。因此,要把国内经济转型的重点放在用现代技术改造传统产业上,使传统产业生发出可持续发展能力。转型的方向是用科技化带动产业化,大力开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科技产品,提高其在市场中的份额和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转型的主要任务是发展高科技企业,开发和应用先进工艺、技术和装备,在扩大出口、控制污染和提高产品质量等方面取得进展。总之,此种观点强调,高科技产业化是经济转型的必然方向[3]。
2. 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认为自十一届三中全会起,中国经济进入到体制转型与发展转型或结合或重叠的双重转型阶段。体制转型,即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发展转型,即从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厉以宁认为,在此双重转型中,前者是重点,后者被前者带动所实现,也就是说,中国的双重转型之路是以体制转型带动发展转型。厉以宁同时认为,当前,虽然中国的改革与发展双双登上新台阶,但双重转型的任务在中国至今尚未完成。也就是说发展和改革间关系和过去30多年一样没有变化,因此,他仍然强调,要继续依靠体制转型带动发展转型,继续用改革为发展开路。对此,厉以宁强调以下三点:
第一,改革和外生力量的关系。他认为,改革的目的在于把外生力量的干预减少到正常的程度,以确保体制及其机制所产生的自我调节作用不被外生力量的干预所削弱。最终使体制所具有的机制发挥应有的作用,让外生力量的调控变为辅助性的力量。
第二,阶段性成果和目标模式的关系。认为,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30多年时间里,中国的改革开放虽然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绩,但是中国的经济转型的目标是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最终实现工业化,建立起富裕和谐的现代化社会,这个目标我们还没有实现。因此说,阶段性成果就是阶段性成果,它绝对不是我们的目标模式。改革和发展都不可半途而废,中途停止下来,可能前功尽弃。
第三,要统筹安排,全盘考虑。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在全世界也是首创,没有先例可以参照,只能探索前进。但发展至今,仅“摸着石头过河”已经不够了,必须要同时有全局性、战略性的思考和决策[5]。
3. 全方位多元并进的转型之路。(1)常修泽的三波转型与三层视野“五环改革”说。认为十八届三中全会开始启动中国的第三波大转型。从中国的近代史来看,已经有两波大的历史转型,一波是1949年为标志的社会制度转型,第二波是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启动的经济体制转型,而这一次启动的是全方位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环境制度在内的“全方位转型”。未来十至十五年是第二波和第三波历史大转型的交叉期,也是第三波历史大转型的启动期。如果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核心是第二波历史大转型的主要特征,那么,第三波历史大转型则是“双核心”,即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这一“双核心”的基础上,来寻求解决中国的问题。这样,在全方位转型的大框架下,尚未完成的经济体制改革便可以与社会改革和政治改革一并突破和深化。
常修泽还认为,第三波历史大转型是从全球到“五环改革”的大视野下实现的。这个大视野有三个层次:第一层次,全球视野。21世纪,中国的改革不能不受世界潮流的冲击和影响,比如秉持“市场经济、公平正义、包容互鉴”原则,是世界潮流,中国的改革研究者不能不思考这些问题。第二个层次,我们还应该具有社会主义转型国家的视野。应该将邻国的改革新举措、新动向不断纳入我们的视野。第三个层次,即中国自己刚刚提出的“五环改革”视野。人类发展的新阶段,历史赋予了中国包括“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等类似于奥运“五环”的制度改革。从经济转型到政治变革,再到社会共生与文明交融,直至天人合一。“五环改革”任务与目标,环环相扣,共为一体[6]。
(2)许正中、孟晓哲的八个方向式转型说。认为中国进入八个方向式转型期,即中国经济社会出现加速城市化、经济循环化、社会信息化、战略外拓化、文化精进化、产业原创化、深入市场化、工业与知识化等多维度和多方向相交织转型期。城市化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基准点和里程碑。云时代给中国发展提供弯道超车的新机遇,循环经济是建设生态文明的主管道,开放外拓是推助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手段,市场将取代政府成为资源配置的主形态,文化精进推动社会正向演进,产业原创是促进产业蛙跳的根本源泉,工业知识化是实现发展阶段跨越的重要途径。
这八个方向性的转型相互制约相互联系,使中国经济社会的转型变得错综复杂,充满不确定性。这就要求,今天,转型再不能仅仅依靠“摸着石头过河”了,必须搞好顶层设计。包括任何政策和体系都应有好的顶层设计,进行系统集成,达到相互融通,抓住战略机遇,平稳实现社会的多元复合转型。确保通过宏观政策调整,减轻社会转型的剧烈震动。
此种转型观认为,社会转型发展动力已经从原来的“消费、投资、出口”这三驾马车向“科技、创意、技能”三大驱动轮切换。产业动态升级成为产业结构调整的主形态。其中,国家经济发展的原动力是原创技术。原始创新、关键技术创新和系统集成,这三种能力成为竞争的关键,决定着国际分工和全球的经济格局。在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中国能否实现战略性突围,关键在于创新驱动。
(3)迟福林的三大趋势说。认为未来5~10年,中国的经济转型与改革将呈现的总趋势为:第一,成为消费大国的趋势。据分析,中国要保持未来10年每年GDP 7%左右的中速增长,就需要使消费需求得到有效释放。因此,无论是短期政策的着力点还是中长期发展的重点,中国都应该将发展策略放在加快推进消费主导的经济转型上。第二,人口城镇化推进趋势。人口城镇化是我国未来几年走向公平可持续发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重点,也是我国未来几年发展的最大潜力之所在。第三,加快发展开放型服务业趋势。未来几年,我国经济结构调整的关键出路在于发展开放型服务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