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传统藏式雕饰工艺历史悠久,应用广泛,是藏族优秀的民间艺术之一。藏式木雕在民间多用于门窗、桌柜、佛龛、器具用品和装潢装饰,广泛分布于甘南藏族自治州的藏族聚居区。甘南藏族家具特征鲜明,除具有与建筑的相连性、与宗教的相关性、与环境的相适应性等一般特征外,还具有家具形制构图的几何程式化与正立面造型的独特性,形成了藏式家具雕刻装饰的独特艺术特色。
关键词:藏式家具;雕刻;装饰;色彩;造型
Abstract: The traditional Tibet decorative sculptures own the long history and wide application, they are a kind of excellent Tibetan folk art works. Tibetan woodcarvings are applied in door, window, table, shrine and so on, they widely distributed in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 of Gannan. They own the apparent characteristics, and they usually associated with furniture, religion, and environment. Apart from that, they also contain geometric forms and unique facade modeling. All of these elements form the special artistic value of Tibetan furniture decorative sculptures.
Key Words: Tibetan Furniture, Sculpt, Decoration, Color, Moulding
甘南藏族自治州是我国10个藏族自治州之一,位于甘肃省南部,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历史上,这里曾经是古丝绸之路、唐蕃古道的黄金通道,也是青藏高原传统藏式家具变迁的一扇窗口。
甘南藏式家具作为一种生活起居类民间艺术,起源于西藏地区传统藏式建筑,主要存在于藏传寺院中,如卓尼县禅定寺、夏河县拉卜楞寺和甘南藏族的固定民居等。甘南藏族家具陈设,主次分明,重点突出。
一、甘南藏族家具分类及雕刻装饰
“民间美术是一种有形的文化,也是一种有形的实体性的民俗”。1藏式传统家具带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在甘南藏传寺院及民居,藏式家具除具有装饰、储物的实用性需求之外,突出地展示出浓墨重彩的藏传佛教文化符号特征。
甘南藏族家具多集雕刻、木工、油漆、彩绘、贴金、镶嵌等工艺于一体,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
1.藏床:宽大的座面利于人盘腿而坐。由于其体形较大,因此在普通藏民家庭中,既用作座具又用作卧具。一般置于室内的正屋(客厅、经堂),呈长方形或正方形,通常为直腿;靠背分几格,格内雕饰,正面多以平刻图案纹样勾边,重点突出,雕刻图案有吉祥八宝、凤凰、龙、莲花、单线花卉等,结合雕刻进行彩绘,使得原本质朴家具具有富丽之感。
2.藏桌:装饰纹样上彩绘了植物及几何纹,是汇集了雕刻装饰和彩绘图案的家具形制,桌面多有寿字纹、莲花纹、漩涡纹等。藏桌的制作特点与藏柜相同,腿很短,只有几寸,桌子高度两尺有余,三面镶嵌木板,一面有两扇小门,门上一般无拉手,因此看上去近似于四方柜。甘南藏式家具多数藏桌,均采用龙或其他动物、植物等为背景图案雕刻或彩绘而成。
3.藏柜:多为方形,高约1.8m,低矮的藏柜多为平头式,稍高的多做有帽柜。多置于室内一角。上面的小格内可以放进大小瓷碗,下面的大格里可以装衣物、食品及大一点的东西,在藏族人家里一般要摆上两张以上,所以名称为双柜,它是甘南藏族家庭的必备家具。
二、甘南藏式家具的主要材质及结构特点
甘南藏族地区气候多元化,森林资源丰富,具有各种优质的家具用材。“仅白龙江流域就有冷杉、云杉、铁杉、桦、栎、杨、椴等52科、99属、115种”。2家具所用材料就地取材,同时也很讲究,结合加工的工艺性要求进行材料的搭配组合:一般多选用杉树等软木,部分藏柜刻有简单的雕刻,选用较稀有的高原硬木。其造型结构比较简单,板材经过加工后,用沟槽或铁钉衔接。实木材料主要以框式为主,多采取榫卯结合。
由于历史上甘南藏区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深受藏、汉、回、土、撒拉、东乡族之间的贸易往来、技术交流和文化交流的影响,在家具制作方面融合了各民族精湛的雕刻等技术。保留了本民族甘南藏式家具原有特色的基础上,藏族工匠们运用这些技术,将自身民族文化特色在家具上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作为甘南文化代表的藏族家具,其木雕偏重仿古,刀法细腻,注重神韵,风格淳朴,造型简练概括。其绚丽的纹饰、古朴的造型,将传统藏民族的审美特性及工艺技术、木作方法完美结合,使藏式家具的形态语言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丰富的建筑元素、独特多彩的色彩装饰,以及华丽富贵的风格特质。
为了寻求实用性与装饰性的高度统一,甘南藏式家具木雕的外部整体形态,往往根据实际需要而可以任意变化,如桌腿、裙板等家具附属构件,既从属于建筑整体的功能需要,同时又自成体系地表达出各自的使用需求。在遵从教化的基础上“寓意于物”,形式表现上寻求与寺院建筑格式和区域民族文化需求的高度统一与融合。家具所用木材形态的构成,力求一种轮廓化的符号,带有极强的装饰性与概括性,无论从造型还是构思,都体现了深厚的藏民族文化寓意和传统民间雕刻的艺术技巧。作为实用性的主体家具材料,砖木构架的寺院建筑的整体装饰设计,为甘南藏式“家具木雕”提供了极为便利的制作基础条件。
三、甘南藏式家具的装饰手法及纹样特征
甘南藏式家具多将平面浮雕作为雕饰的基本技法,兼有镂空雕结合半圆雕技法,造型粗犷,构图简洁。装饰纹样常见的有龙纹、动物纹、植物纹、几何纹等,是一种融多种文化色彩于一体的复合型民族雕刻艺术。因甘南地区木作材料和操作工艺的限制,由于追求几何形态框架下的概括形象表达,成为藏式家具的装饰首选。所雕刻的人物、动物、植物等形象,无论从题材还是体裁,及至具体的工艺技巧,均秉承了传统汉藏工艺互融的审美样式,且在此基础上加以提炼、概括,演绎成为一种民族文化符号。概括来说,甘南藏式家具的装饰手法及纹样,主要有以下3个特征:
1.造型实用性
首先考虑家具结构坚实,注重实用功能。家具造型多为长方形或正方形,无腿者为箱,没有暗盒者为桌,二者兼具者为柜。供奉佛像和经文的佛龛则结合了箱、桌、柜的所有的实用性。
2.雕饰适用性
雕刻多利用传统建筑适用性装饰成分。桌、柜等面板一般采用浅浮雕装饰,形体简明,线条粗壮,佛龛、法座多采用镂空的深雕、透空雕等技法,细巧剔透。特别是佛龛雕刻中的屋檐式楣檐、挑角式飞檐、莲花式楣边等装饰,凸显了甘南藏式家具高大、庄严的雪域气息。
3.纹样整体性
构件构图灵活,纹样整体和谐。以法座为例:法座前的两腿足是重点处理部分,或曲腿或雕饰。对法座立面进行分割雕饰,其所有的正面分割纹样和色彩,纯粹是为了视觉美观的需要,而法座背板面多保留空白。雕刻手法上多以刀法深浅程度的不同,来寓意形体的前后左右、主辅关系,借助于行刀数量的多少来表现法座形态的体量关系。
四、甘南藏式家具装饰色彩与审美
色彩装饰是甘南藏族家具的鲜明特征,多采用彩绘及描金装饰,刻画细致。彩绘色彩以鲜艳的黄色、红色居多。特别是象征吉祥长寿的内容,在描绘技法上富有层次,民间意趣浓厚。有些色彩构思大胆、意象诡谲,使用对比强烈、鲜艳响亮的色彩,以及饱和度极高未经调拌的原色,极少使用柔和的中间色和复合色。甘南藏族家具色彩稳重、沉着、和谐且整体合一,装饰求多、求满、富贵、华丽,来展示藏民族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强烈情感。
甘南藏族家具装饰色彩具有极强的宗教或民俗隐喻性。在表现技巧方面,突破了传统中原地区木雕工艺材料的局限,即使家具雕饰之中,传说中的“龙”也不是单一的“青龙”“黄龙”等固有色彩,藏族匠师们多根据现实中相近的动物形象给予充分的描绘。一条“龙”也会随之包括白、黄、红、绿等几个颜色,而显得完整而饱满,在形式和内容方面达到了“五颜六色”“繁而不乱”的统一,具有高度的色彩和谐意味。“甘南藏族受独特的地理和自然条件、宗教思想的影响,形成了他们固有的文化心理结构、民俗风情和审美风尚”。3可以说,除去藏民族历史文化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甘南家具把所表现的图形和色彩,作为建筑主体的一部分,在遵从藏传佛教教化的基础上“寓意于物”,营造了装饰色彩与寺院建筑格式和民族文化需求的高度统一与融合。
基于宗教、民俗、工艺的甘南藏式家具雕饰,取决于藏民族对美的认知程度,是广泛吸收、融合、升华之后的概括与夸张。
五、结语
作为一种古老的艺术表现形式,甘南地区藏式家具是传统与现代工艺的完美结合。其雕饰艺术形式语言的基础是木材的质地、结构、色彩的调和程度,由此构成藏族家具要素的组合方式。由此,甘南地区藏式家具雕饰之中的物象具体形态,其真实性已退居其次,而追求民族审美情绪的意境,已经成为甘南藏式家具雕饰民族性和宗教性的终极目的。
(隋建明 西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注释:
1张紫晨.民俗学与民间美术[M].长沙:湖南美术出
版社,1990.16.
2编写组.甘南藏族自治州概况[M].兰州:甘肃民族
出版社,1986.10.
3编写组.甘南藏族自治州概况[M].兰州:甘肃民族
出版社,1986.52-58.
参考文献:
1吕军.中国藏式家具鉴赏与收藏[M].长沙:湖南
美术出版社,2010
2阿旺格桑.藏族装饰图案艺术[M].拉萨:西藏人民
出版社,1999
3陈耀东.中国藏族建筑[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
版社,2007
4嘉雍群培.藏族文化艺术[M].北京:中央民族大
学出版社,2007
5恰白.藏族通史[M].拉萨:西藏古籍出版社,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