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围巾

李代金

下班走出公司，他才发现很冷。虽然冬天才刚刚开始，但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地冷。他觉得这个冬天比以前的都要冷。他决定给她买一条围巾。今年，他和她都失业了，再就业，他成了保安，而她却在街上卖烤饼。街上那么冷呀，她却得一条街一条街地走下去，她没有围巾，哪怕是一条廉价的旧围巾也没有。她需要一条围巾，那样可以暖脖子，还可以暖心。

他的工资不高，只有1500块钱。她也挣不到多少钱，一个月也就1000左右。而他们的儿子还在省城读大学，每个月都要一笔生活费。他只能给她买便宜的围巾，几十块钱一条的那种。于是他去了商场。

他径直走到那些围巾面前，左看右看，挑来选去，最后选定了一条粉红色的围巾，他想着她围着围巾好看又暖和的样子，笑了。那条围巾标价60块，他跟售货员好说歹说，最后以50块的价格买下了。他提着那条围巾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回到家，她還没有回来，她总是要把烤饼卖完才能回家，有时比他早，有时比他晚。于是他便去做饭。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不能让她回来再做饭给他吃吧！她比他更辛苦，他当保安，或站或坐，不像她，得沿街叫卖，天天都能把腿走痛。现在是冬天了，烤饼不是那么好卖了。以前，他为了让她早点回家，曾出钱让别人去买她的烤饼，后来让她知道了，埋怨了他，并不再经过他的公司了。

他刚把晚饭做好，她就回来了。打开门，看到她，他吃了一惊，她的脖子上已经围着一条围巾了，而且是新的。进了门，她笑着问他：“你盯着我干吗？”“哦，我的围巾好看吗？”他笑着说：“好看，好看！”她说：“今天买的。”他说：“买了就好，今年冬天比以往都冷！”

他买的那条围巾，他没有拿出来。没有必要再拿出来了，她已经有一条围巾了，拿出来让她知道了，又要说乱花钱了。他将围巾悄悄地藏了起来。

第二天，他把围巾拿到商场，好说歹说，总算退掉了，他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围围巾，她缩着脖子，还发抖。他心疼地说：“这么冷，怎么没围围巾？”她说：“忘记了！”他说：“赶紧拿来围上吧！”她说：“不都在家了吗？不用围了！”他说：“还是围着吧！放着也是放着！”他去找围巾，却怎么也找不到，便问她：“围巾呢？”她说：“拿去退了！”他吃了一惊：“退了？干吗要退？”她说：“我不习惯围围巾！再说，我也不觉得冷！真的！”他看着她说：“是吗？骗人！这么冷的天，你又在街上走，哪有不冷的？赶快从实招来吧！”

她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买围巾。昨天下午经过商场，看到你给我买了围巾，我就去借了一条围巾回来，我告诉你说是买的，只是想让你把你买的围巾拿去退掉……”他看着她，吃惊地说道：“你居然骗我？明天我一定给你把围巾买回来！”她说：“不要买，真的不要买！我不冷，一点都不！而且我也不习惯围围巾。能省就省一点吧，一条围巾得好几十呢！再说，儿子又催着要钱了！”他伸出双手去摸她的脖子，好冷好冷，他一下子搂紧了她，眼里含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