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来临时,敢对爱情说YES

2015-05-14 09:09蔡乐乐
知音(月末版) 2015年8期
关键词:光头生病卵巢癌

[编者按] 蔡乐乐,笔名蔡要要,80后专栏作家,行走知乎、豆瓣,粉丝如云。蔡乐乐罹患了卵巢癌,却认为自己幸运得爆棚: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有一个爱我的老公,这么幸运,我不得癌症谁得。她说:当人生糟得不能再糟时,你要学会对一切说“yes”,这样,好运自然绵延不绝……

2013年时,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突然都止于现实。我想,不会有奇遇了,浪漫已死,未来是死水微澜的。我这样想,不是无病呻吟,恰恰相反,那时,我真的生病了——卵巢癌一期。

我1988年出生于湖南,西南大学毕业后,我去了厦门一家媒体工作。那天闺蜜肚子疼,我自告奋勇地陪她去体检,我也顺便做了检查,结果她没事,我出事了。医生说:“卵巢癌潜伏期长,发现晚了,问题就大了。现在还有治愈的希望。”我乐呵呵附和:“我真幸运,幸好发现得早。”

然而这记命运的重拳,在我结束一期化疗的时候,开始显示出令人绝望的威力。我辞了职,回了家乡休养。躺在病床上,看着匀速下坠的点滴,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还有那么多关于爱情和光荣的梦没有做,还有那么多关于诗和远方的故事没有去亲自写,现在却只能顶着光头,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家里,离所有的爱和幻想远远的。

正值冬天,南方的室内我总觉得有穿堂风刮得头皮生疼,于是我买了一顶软帽,上面还缝着一朵小小的羊毛毡的花,每天睡前我都轻轻的抚摸那朵花一下,这样也能凭空多生出一点勇气。

寂寞晦暗、百无聊赖中,我记起了我还有故事要写。那段时间,除了去医院,有空我就在网上写一些故事。我注册ID:“蔡要要不吃药”,听上去似有种药不能停的神经病气息,但我的真意是要身体健康。写着写着,似乎之前的沮丧也消失了很多,慢慢地也会有一些朋友来看,这很能鼓励人。

2014年2月,我在知乎上写了篇小故事,名叫《被怀疑的记忆》,是写一个女孩关于爱情的幻想。发完后两天,有个网友给我留言说,很喜欢这个故事,他用男主角的视野也写了一篇,希望我喜欢。文末他写道:我轻轻地对你说,有什么事儿,我都会照顾你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小小的心思似乎被一个陌生人看穿了。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继续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继续有精力时写故事慰藉自己。

我想,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一个礼拜后,我打开知乎,看见一封私信躺在收件箱里。是那个和我一起写故事的网友,他说,嘿,你好,我很喜欢你,做你的男朋友怎么样?

我自然是惊呆了,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可爱的男孩,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应该是娃娃脸,戴着眼镜,笑起来很温暖的样子。我想了会儿,于是回答他:好呀!我从没这么疯狂过,这次我却想试试。

他也惊呆了,从未想过没头没脑的表白换来的是同意。我们忙碌起来,要赶紧做自我介绍,赶紧交换照片,赶紧把不太长的一生向对方简单交代。

他叫邵伟,云南人,在北京一家IT公司上班。我呢,有点忐忑地告诉他我生病了,而且还是个小光头,他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你那么可爱。我在电脑前哈哈大笑。看起来浪漫的网恋,谁知会不会见光死?不过我没资格要求未来。我自嘲地说,我是个小光头,如果我们接吻,你会不会笑场啊。他正色回答我:我会忍住的,毕竟自己选的女朋友,笑着也要亲完!

我终于又笑了起来,生病以来第一次对爱情产生隐隐的期待。可能这个决定挺棒的呢,但是那晚睡前我照镜子时,还是会有一点失落,还是一个小光头,还是个无能为力的病人。可即使是一个健康的人,对未来不也是只能期待不能掌控吗?于是我高高兴兴地入睡了,还做了一个挺不错的梦。

第二天醒来时,他给我发来信息说,嘿,我已经从北京来看你了。快开门吧。什么?我一下从梦里跳起来!我既没有洗脸,也没有打扮,衣柜里没有好看的裙子,刚刚睡醒双眼迷蒙,连牙齿都没有刷呢。他和我想象的一样,站在我的门口,娃娃脸,戴着眼镜,笑起来很好看。他说,你好,小乐。我也说,你好,男朋友。

见面之后,我俩聊得挺欢的,从他充满爱意的眼神中,我感知,出门前戴了这顶假发真是个英明的决定。聊着聊着,一阵风吹来,我顿时感到头顶上一凉,心里正嘀咕时,他盯着我坏坏地笑了:“乐乐,你的假发歪了。”“哎呀。”我想着要不要去洗手间整理下,他已经凑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其实你真的不用戴假发,我看过你光头的照片,挺好看的,不骗你。”很囧是不是,可当时我一点都不觉得囧。因为我觉得,这就是爱情。

我带他去我读过的小学、中学,还一起去吃路口的米粉,好像我们已认识一百年那么久。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北京呢?我想像你写的那个故事一样,不管你睡着还是醒来,都能陪在你身边。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又一次说道:好呀。

我昨晚这个决定后,我的一些朋友包括粉丝开始对我进行了严厉的鞭笞和讨伐:你们才认识几天,怎么清楚他人怎样?不担心找他是骗子?不担心处不长?我的做派是,先答应再了解。命运已经给我开了这么大玩笑,我何妨不继续开下去。

2014年3月,我跟他去了北京。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们和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任何琐碎的小幸福都足以开心好几天。

因为身体在恢复期,我只能在家里休息,他工作忙,公司离家也远,所以我们很少一起吃饭。于是我决定,每天给他做早饭,这样我们总能一起共进一餐。我还在专栏里发誓365天,顿顿不重样,这引来了粉丝围观。每天一起吃完早饭,我会对出门上班去的他说,晚上再见啦。他会拥抱着我说:晚上再见啦。

因为还有一些治疗的后遗症,我体质还很弱,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浑身酸疼。每当这时,我都害怕自己的脆弱,让他觉得烦恼。可是他每次都对我说:就好好地当一个病人吧,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呢?我也就坦然下来了,相信生病不是我的错误,踏实地让他照顾我、爱护我。

日子一天天地好过起来,几次检查医生都说恢复得非常好。我们养起了猫。身为爱猫狂人的他最爱做的事就是搂着猫咪一顿狂亲,亲完后再捉住我,给我一个散发着猫毛味儿的热吻。我几乎要想,真的没法儿再幸福了。陷入热恋的我,连写文章都是思如泉涌。我的专栏人气爆棚。

2014年11月的一天,我们躺在沙发上,边吃爆米花,边看《冰与火之歌》。他忽然说,小乐,不如我们结婚吧!我回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又一次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好呀。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只觉得爱情是那么重要,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呢?当他向父母宣布我们要结婚时,遭到的却是非常一致的反对。理由非常简单,就是我的身体不是很健康,这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负担。那天他给家里打完电话,不抽烟的他非常少见地站在阳台上抽了很久的烟,我想那一刻他心里也很苦恼。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轻轻地说:如果觉得很为难,我们也不用那么早计划这件事。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我偷偷掉眼泪了,眼睛都肿了。他久久地凝视我,握着我的手。他虽然没有说话,我却知道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是在给我力量。

第二天我们去了北京动物园,在狮虎山的时候他忽然说,你看老虎和狮子这么有力量的动物也要被困在这里,真的好无奈啊。看着他落寞的脸,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有多么难过。那天的风有一点点大,他一直把我的手揣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我想,就这么一直牵着手不放开,该多么好。有他牵着我,真是全世界的反对我也不会怕。回去后,我去忙着煮晚饭,他喜欢吃我烧的饭。我正在厨房忙碌,他忽然冲过来紧紧搂着正在切土豆的我,小声问:会不会觉得难过?我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会因为我身体不好不爱我吗?他摇头。他把我抱得更紧,又问我:那就等所有人都不反对的时候结婚好吗?我笑起来,大声说:好呀!

大概是相爱的人运气总是那么好,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他给家里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他的爸爸听完他坚定的话后,终于点了头。我得意地对他说:你看,我就说我们很幸运吧。他却拿出手机看日历,说选个黄道吉日去领红本本。

去领证那天,本来是计划隆重一点的。结果早上起来,两个人什么也没弄,就手牵手去了民政局。拿了证出来后才突然醒悟到,我没有洗脸,他没有洗头。虽然结婚证上的照片丑得人神共愤,但是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刻,我们兴奋极了,我开心地喊他:老公!他也开心地喊我:老婆!我们就这么傻呵呵地喊了一路。

更奇迹的是,因为卵巢癌,我怀孕会很困难,没想到很快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宝宝,检查下来宝宝也很健康。医生告诉我:“你的病情基本控制住了,化疗后影响小,可以考虑生下来。”我有点害怕,毕竟孩子来得太突然,可我问他时,他却坚定地说:当然要生下来,这是我们的宝宝。我激动地看着他,说:那,你要当爸爸咯。他温柔地看着我说:好呀!

我们紧锣密鼓地决定了婚后要离开北京回厦门生活,他信心满满地说:到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你身体也会更好。等宝宝出生,还可以一起推着婴儿车去海边散步。我们依旧是幸运的,还没离开就找好了回去的工作,而且居然是去犀牛故事(一个看故事写故事的App)上班,我难以置信地对他说: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所以,爱情到底是什么,爱情是: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穿越冬天的风雪和夏天的栅栏,你终究会抵达。所以,当爱情来的时候,你必须和我一样,即使丑,即使穷,即使生病,即使百无聊赖,也要勇敢地说一句,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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