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为追回40万欠债,债主将欠债人“请”到自己家里,好烟好酒招待。没想到,欠债人竟住下来不走,最后坐吃山空。为发泄心中不满,债主对欠债人动不动拳打脚踢,不想闹出了轰动上海的“坐尸案”——
“哎呀,怎么有个人坐在水泥墩上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2015年5月28日,傍晚,上海市宝山区教育路一小区南侧,几名跳广场舞的阿姨发现一名奇怪的男子:50多岁、身穿条纹T恤和黑色长裤,坐在一块水泥墩上,身体倚靠在上方的水泥墩上,坐在那里几个小时没有动静,便上前查看,结果发现男子已没呼吸了,是一具“坐尸”。于是,她们马上拨打110报警。几分钟后,上海市公安局宝山分局民警和120接报赶到现场,确认该男子已死亡。警方通过走访调查,得知死者名叫屈根富,55岁,家住杨浦区松花江路,离异,有一个儿子。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住杨浦区的人,怎么会蹊跷的死在几十公里外的宝山区呢?
警方在走访案发现场时,有目击者讲述,在死者未死之前,曾看到一个文身的年轻人陪同,随后年轻人消失在人海中。警方通过进一步走访调查,终于找到陪同屈根富“坐下”的年轻人——朱云轩。
朱云轩36岁,家住杨浦区工农三村,未婚。2010年,他曾在虹口区西体育会路开了一间酒吧,却因为经营不善,于2014年初倒闭关门。那么,朱云轩与屈根富到底是什么关系?原来,屈根富是上海一药剂厂职工。儿子三岁时,他就与妻子离婚。2010年,他办理停薪留职,在家人的资助下做起了水产生意。很快,屈根富赚了一些钱,并谈了一个叫李云的女友,就搬出去住。可是2013年初,李云拿走屈根富40万货款,不知去向。屈根富报警,可由于他自己都不知道李云是哪里人,干什么的,警方一直无从查起,案件只好搁置起来。那段时间,屈根富变得沮丧,经常去泡吧,因而结识开酒吧的朱云轩。渐渐,两人成了朋友。
2013年4月30日,屈根富照例来到朱云轩开的酒吧喝酒。几杯酒下肚,他找到朱云轩说:“小朱,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在外面做了笔生意,需要一些资金周转。你看能不能借我10万元,我应急一下,很快就会还给你。”朱云轩觉得屈根富平时财大气粗,相信他有能力还钱,便爽快地借给他10万元。屈根富也留下了借条。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屈根富以相同的理由,向朱云轩借款总计40万元。本来,在随后的几次借款中,朱云轩也曾想不借钱给他了,可屈根富几次三番向他保证,生意赚了马上还钱,并说如果不借钱给他,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前面借的钱都还不上。朱云轩想想也是,只好同意。
可朱云轩没有想到,屈根富向他借钱,并非是为了做生意周转。当时,情场、商场双双失意的屈根富,早就不做生意了,而是沉迷赌博。朱云轩借给他的40万,短短半年时间,竟被他输得血本无归。
转眼还款期限到了,屈根富根本无法还钱。恰好这时,朱云轩的生意也遇到困难。由于酒吧设备陈旧,生意不太好。他本想屈根富还钱后,能更新酒吧设备,哪知屈根富迟迟不还钱。无奈,朱云轩将他告上上海杨浦区人民法院。2014年12月29日,在杨浦区人民法院的主持下,双方协商:被告屈根富应于2014年12月31日前归还原告朱云轩借款人民币40万元。
到了最后的还款日期,屈根富依然还不出借款,朱云轩无奈只好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法院查明,屈根富名下没有任何存款和财产,唯一的财产是药剂厂有20万元职工股权,但这20万要等屈根富退休时才能领取。没想到,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打赢了官司,却要等屈根富退休后才能拿到这笔钱。朱云轩非常苦恼,最后只好将酒吧低价“甩卖”。而屈根富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担心债主找上门来,有家不能回,外面租的房子因为交不出房租,早已被房东赶出,只好东借一天,西住一天。
有一次,朱云轩找屈根富要钱,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把屈根富找到。这次的经历,让朱云轩有些心虚。思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既然屈根富没地方住,就让他和自己一起住下来,一方面把屈根富藏起来,就算他在外有欠债,债主一时找不到他,也没法催债、或上法庭;另一方面等他退休时也方便他签字、领走他在药剂厂的20万股权。
2015年元月,朱云轩“邀请”屈根富和自己一起居住。而早已厌倦居无定所生活的屈根富欣然应之。把屈根富请回家,就如同把财神爷请回了家。开始,朱云轩好烟好酒好菜地招待他,不敢有半点怠慢。
有一天,屈根富说他很久没有吃到正宗的浦东三黄鸡,朱云轩心领神会,下午就带他到浦东去吃三黄鸡。回来时,酒足饭饱的屈根富,连上楼梯都站不稳,朱云轩只好背着他上三楼,邻居问他背的是谁,朱云轩只好说背的是自己的父亲。为了好好地服侍屈根富,朱云轩几乎对屈根富言听计从。而屈根富对于朱云轩的“热情”招待,好像是理所应当的,有时甚至还有其它要求。
一天晚上,他们在外吃好饭,屈根富又要泡脚,朱云轩只好带他去足浴店泡脚。泡脚时,屈根富又摆阔气,点了一些茶、水果和烟。朱云轩也只好硬着头皮满足他。而屈根富也很享受有酒有肉的日子,后来干脆赖着不走。然而,几个月下来,两个人没有经济来源,靠朱云轩原来转让酒吧的一点积蓄,坐吃山空。渐渐,朱云轩感到经济压力。有时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欠自己的钱,还白吃白喝自己的,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但一想到那20万元股权,无可奈何,只好又忍了。
一边是两人吃住要花钱,一边是欠的钱又要不回来,还要好吃好喝地侍候他。朱云轩越想越气,对待屈根富也没有那么好了。有一天晚上,两人在家喝啤酒,朱云轩对屈根富说:“老屈,你在我这里好吃好喝也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去借债度日了。你看能不能先去借点钱还给我,我好过生活。”谁知屈根富听后,竟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哪里去借啊?亲戚朋友看到我都弯路走,要钱只有等我退休,那20万元股权全给你。”朱云轩在酒精的刺激下,加上几个月来的委曲求全,早就有气没地撒,在与屈根富的争吵中,朱云轩打了屈根富几拳。被打的屈根富还高昂着头说:“小朱,你竟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要那20万元了?你再这样对我,小心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从屈根富的话里,朱云轩听出了言外之意。
为防止屈根富一走了之,朱云轩从黑道上认识的朋友那里请了一个叫韦德龙的马仔,两人轮流24小时看住屈根富。37岁的韦德龙,上海宝山人,早年在部队当过特种兵,退伍后无所事事,帮人打架还吃过官司。后来,他对屈根富说:“老屈,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动歪脑筋,早点把钱还上。否则,我的拳头,你可吃受不起。”
屈根富没钱还,朱云轩就一个劲催。有一次朱云轩和韦德龙押着屈根富,找到他姐姐屈敏家里。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押着弟弟,屈敏只能东拼西凑拿出5万元先还上,但5万也很快被三人挥霍一空。
看不到钱的朱云轩脾气越来越暴躁,手头一紧张就拿屈根富当“出气筒”。他和韦德龙动不动打屈根富一拳,踢他一脚。屈根富自知理亏,能忍就忍。
后来,朱云轩实在没钱了,逼着屈根富去找他的亲戚朋友借钱。可屈根富的亲友知道他赌博输了钱,都不敢见他。无奈,朱云轩只好对屈根富非打即骂。
2015年5月28日,朱云轩又拉着屈根富出去借钱。可是,从上午走到下午,跑了一天,屈根富一分钱也没有借到。在快回到小区时,又累又气的朱云轩恼羞成怒,对着屈根富又是拳脚相加。被打后,原本有些虚弱的屈根富,一边说着不行了,一边站立不稳要倒下,朱云轩看他要倒下,就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到小区边上一块石板上坐下。看到情形不对,朱云轩和韦德龙悄悄地溜走了。而屈根富开始还有些气息,几个小时后慢慢断气了,成了一具“坐尸”。
接到报警后,上海宝山警方赶到现场,发现屈根富已身亡。经法医鉴定,其身上多处有受暴力打击的新伤和旧伤,两侧肋骨,有多处骨折,是长期受暴力打击后引起的器官衰竭死亡。目前,朱云轩和韦德龙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批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严惩。
编辑/程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