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毒都

雷克

我是“老外”，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一些莫名其妙的中文词很好玩，比如“都督”。《三国演义》里的周瑜不就是都督吗？记得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词的时候还真笑出声来了。想起了一堆胖乎乎的小脸，味道甜滋滋的饼干——“鬼脸嘟嘟”。都督，嘟嘟，太好玩了！

可见，德国人对幽默的要求不是很高，或者说，最起码我这个德国人的笑点比较低。

这几年在北京听到的“dudu”音不再跟周瑜或饼干有关。最近主要有两个词，第一个是“堵都”，第二个是“毒都”。两个词指的都是北京，堵车的都市，毒雾的都市。

北京的空气确实不好。“堵都”喷出去的废气让它变成了“毒都”。不过，过去的空气就比现在好很多吗？我很好奇100年前到北京的外国人怎么看，于是翻了一些他们当时的游记，发现还真有一些人抱怨北京的空气差：冬天烧煤，春天刮大风，夏天有各种臭味，秋天倒还好。那是100年前。后来新中国成立后人口飞速增长，再加上各种“运动”对大自然的破坏，北京的空气就变得更糟了。再然后就是这几十年的经济发展，到处都是空调，车越来越多，变成了“堵都”、“毒都”。

当我在2005年第一次到达北京时，我已经发觉空气有点——怎么说呢，特殊吧。在德国登机时还是蓝天，飞机突破了一层一层让人什么都看不见的白云，然后又是万米高空的蓝天，一直从德国到北京。飞机下降时跟在德国差不多，也突破云层，只是色调怎么有点偏灰黄呢？飞机突然震动，“咔”落地了。往外面看，我们依然在灰黄的云层里面。原来此云非云，是雾！

在北京生活，要懂得一些道理：透气时不要随便开窗户，开空调比较干净;想健身不要在外面跑步，在室内运动比较安全;洗澡不要早上洗，晚上洗才能睡好觉;还有，当发现有蓝天的时候，一定要出去享受一下，千万不能错过！

我家乡的自然环境现在还可以，但过去也不是一直这么好。作为20世纪80年代初出生在联邦德国的孩子，我记得自己小时候也会到处乱扔垃圾，路上的车也很少装有催化转换器。而且那时候我们德国人挚爱的“父亲河”——莱茵河被污染得非常严重，以至于老百姓会拿它开各种玩笑。

联邦德国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经济发展后，出现了一些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因此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便出现了很多环保组织，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应该是专攻环保的绿党。

也就是说，德国老百姓不仅仅关注环保问题，他们还有行动——人们组织起来，要求法律和制度上的改进。因为遭到破坏的自然环境是不会“自然”好起来的。

我感觉北京人最近似乎“睡醒了”。我很欣赏这一点，因为我觉得这说明北京人成熟了。如果连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无法满足（如新鲜空气、自来水），那你就应该寻求公正和正义。

话又说回来，北京市政府做了很多好事，比如把一些工厂迁至城外，鼓励更多的人使用公共交通工具。这些都是好事，但还不够好。

作为北京人，你先发展经济，等你有了车、有了房、孩子上学了以后，你才发现周围的自然环境其实也是很有价值的，新鲜空气不该成为奢侈品。此时的你，迈入了“后现代时代”。但你可以告诉自己，不用非要开自家的车，也可以坐公交车;你可以要求政府让城里的停车费更贵;你还可以要求将垃圾分类处理。

该“睡醒”的不仅是北京人，应该是全体中国人。中国的经济发展非常棒，全世界都很佩服。但中国人早晚也要开始为自然环境的改善争取合理的解决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