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卡佛小说《大教堂》的存在主义解读

2015-05-09 13:20廖颖
青年文学家 2015年24期
关键词:卡佛雷蒙德存在主义

廖颖

摘要:雷蒙德·卡佛是20世纪下半叶美国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家。其同名小说集的代表作《大教堂》,曾入选1982年美国年度最佳短篇小说。这篇小说中仍然有卡佛早期作品的无奈和无法自拔,但是正如卡佛自己所说的“仿佛已耗尽,却又收拾起勇气。”小说一改之前阴郁悲观的基调,作品中的人物通过建立在真诚和互相理解上的交流,最终打开了孤独的内心世界。对文本进行仔细研读后,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存在主义哲学意味:荒谬的世界中的个体是孤独的;通过自我选择可以走出疏离和孤独。

关键词:雷蒙德·卡佛;《大教堂》;存在主义;自由选择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4-063-02

小说《大教堂》在写作风格上承接了卡佛前后两个时期,在阅读《大教堂》的过程中,读者既能够体会到卡佛早期的冷硬,也能感受到后期微暖的变化。然而国内关于小说《大教堂》的专门研究文章却不多,着实令人感到遗憾。对于卡佛小说《大教堂》中初次展现的积极的暖意,我认为可以从存在主义角度来解读。二十世纪50年代,存在主义在美国盛行。而身为作家的卡佛也正足生活在这样一个存在主义思潮已经渗透在哲学、文学、社会生活等各个领域的时代。他不可避免的或多或少会受到存在主义的一些影响。我们虽然不能将小说《大教堂>等同于存在主义文学,但二者之间存在着不可忽视的思想内容上的共同點。本文将从个体孤独和自由选择两个方面对这篇短篇小说的存在主义意味进行分析。

一、荒谬世界中的个体是孤独的

存在主义所认为的世界是荒谬的、混乱的、偶然的,在这样荒谬的世界中,人生是痛苦的;个体是孤独的,这种孤独无处不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异化的。《大教堂》中的主人公“我”而临的也正是这样的困境。

小说讲述了主人公“我”接待妻子的一位盲人朋友的故事。妻子兴致勃勃,十分激动,主人公却充满莫名其妙的排斥和鄙夷。在小说叙述中,他的心理状态是孤独的,封闭的,像卡佛其他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对于生活充满着无所谓和厌弃的态度。从小说开头部分的他与妻子的对话“‘我可没什么盲人朋友。我说。‘你根本就什么朋友都没有。她说。”可见他没有朋友。而且他并不乐意结交新的朋友,是个既孤独又冷漠的人,“对于他的来访,我没什么热情,我又不认识他。而且他是盲人这点,也挺招我烦的。我对于失明的印象都来自于电影。在那些影片里,瞎子们行动缓慢,永远板着脸。有时还得靠导盲犬引路,我可不想家里来个什么盲人。”甚至对于盲人的妻子去世了,他一点也不表示同情。

主人公的妻子曾经同样是孤独的,在与前夫军官先生生活时,她自杀过。因为丈夫是军官,她时常需要与其在各个基地之间辗转,在漂泊不定的生活中,她感受到了孤独,觉得自己被隔离开,与人失去了联系。当她开始感到,这样的日子她一步也走不下去了。于是她选择了自杀。把药箱里的所有药片胶囊都吞进嘴里,就着一瓶杜松子酒把它们都冲进肚子里。虽然她最终并没有死,只是恶心得吐了一地。但我们仍可以知道她曾处在一种与社会和他人疏离的状态中。这种疏离让她的心境孤寂到了绝望的地步。

在小说后面的“我”与瞎子的闲聊中,我们也得知主人公每晚都抽大麻,熬夜一直要熬到能睡着为止。虽然一直和妻子住在一起,但他几乎从来不与妻子同时上床睡觉。他们夫妻的这种疏离也加深了这种个体的孤独感,体现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

对于这种荒谬的现实世界中,个体产生的挥之不去的孤独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异化。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一针见血地指出在灵魂深处无法与他人“完全沟通”,在精神上必定产生一种恐慌感和孤独感。主人公难以入睡,多梦,容易从梦中惊醒。与这种恐慌感有着必然的联系。又如在妻子与瞎子交流时,主人公一而觉得孤独,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希望妻子能够提到他。另一方面又害怕瞎子总是把话题转向他,害怕他们会没有话题可聊而打开了电视。

二、通过自由选择可以走出疏离和孤独

存在主义哲学的三个基本原则之一是:“存在先于本质”。认为人首先存在着,然后通过自己的选择去决定自己的本质。所以,人有绝对的自由,人的存在同人的选择以及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是分不开的。萨特指出,人的自由是绝对的,而人的自由表现在选择和行动两个方而。只有通过自己所选择的行动,人才能认识到自由,因为人的本质是由自己所选择的行动来决定的。因此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认识选择的重要性,并按照自己的选择去行动和承担生活的责任。究竟是让人与人之间的疏离继续存在,还是走出封闭自我,追求互相理解,都是人的自由选择。而小说《大教堂>中的这种自由选择指的就是:在人与人的交往中,通过自由选择打开封闭的内心,可以走出疏离和孤独。

在与盲人的交流之初,主人公是嫉妒的、狭隘的、封闭的。长期以来,与社会和他人的冷漠疏离,让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然而,在与心胸宽广的盲人进一步的交谈过程中,主人公一步步走出了自我封闭的世界。当盲人问他信不信宗教时。主人公说:“我不信,什么都不信。其实,有的时候,这样也挺痛苦的。你明白我说什么吗?”在这里,主人公是希望被盲人理解的。他尝试着打开了心扉,坦诚地告诉了盲人自己的宗教信仰状态。

当他为瞎子描绘大教堂时,他已经走出了自我封闭。在闭上眼睛,走进盲人的世界,与盲人一起画画的过程中,他恐慌绷紧的神经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放下了心中的抵触。通过选择真诚的相互理解的进行交流,他拉近了自己与盲人的距离,并最终形成了新的世界观。“我坐在自己的房子里。我知道这个。但我觉得自己无拘无束,什么东西也包裹不住我了。”在这与他人“完全沟通”的过程中,他的精神世界变得不那么狭隘孤独了。

就像主人公通过自由选择走出了孤独和疏离一样,主人公的妻子能够走出自杀的阴影,也一定是因为她并没有封闭自己的心,“后来她将自己的这一切录在磁带里告诉了那个盲人。”她与盲人之间真诚的进行沟通交流。在不可逃避的荒谬的现实中,她选择与现实进行妥协。这种妥协是积极的。只有当她选择与人沟通,与人真诚的交流时,她才能不被他人和社会隔离。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存在主义中的一个重要的问题。虽然不同的存在主义者对这个问题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是,他们都指出,我可以理解他人,他人也可以理解我。在小说《大教堂》中,我们不难发现,卡佛强调的正是这种通过自由选择,实现人与人之问的互相理解的可能性。

三、结语

就像存在主义常被误解是消极悲观的哲学一样。卡佛的小说也被批评论家贴上了“肮脏现实主义”的标签。评论家认为他“集中展现事物的阴暗而”,常在小说中着重描写美国底层人民困窘乏味的生活和愚昧荒芜的精神世界。然而,这也正表明了卡佛真正关注的是人们的生存状态以及精神感受。这一点与萨特的“存在主义是一种人学”的观点不谋而合。从存在主义的角度来分析,在小说《大教堂》的孤独、异化、疏离中有希望的微光:主人公“我”通过自由选择,尝试沟通,走出了封闭和孤独。而这一束光也为我们解决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和人际交往提供了难能可贵的启示,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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