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建筑家,保罗·安德鲁是以机场设计而闻名的:29岁规划建设了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后来作品名单又加上了埃及开罗机场、日本关西国际机场、上海浦东新机场、中国三亚机场等,并获得了众多国际建筑大奖。广州新体育馆和中国国家大剧院也离不开他的参与。
他也是位文案大师,人称“建筑诗人”,一向擅长推销自己的设计理念。因此,在2015年全球第20届法语节期间,当他带着新书《保罗·安德鲁建筑回忆录》来到广州方所时,所有人都推测,这位大师终于要透露自己的建筑秘笈了。
但保罗却说,我不是从小就立志当建筑师的,在这本书里,我谈的更多是科学、艺术、音乐、绘画,还有文学。
他在开始一个项目时,总是知道该怎么做,可是马上就发现,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行,进行不下去。接踵而来的是自我否定。“我相信任何一个作家、画家、艺术家、数学家,都有同样的经历。从内心深处,我一直渴望了解其他的艺术门类的情况。”
这就是他希望在书里表达的一种精神:所有的创作,其实都是一种寻找的过程。“我曾经跟一个记者讲,我想做一条鱼。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我就跟她解释,我想做一条鱼,并不是因为鱼不说话,而是因为鱼在一生中是不停生长的。它变长、变胖,慢慢长大,年长的鱼永远比年轻的鱼要大。我非常想做一条老鱼。”
你的新书涵盖了非常多的范畴,在你做建筑设计时,是否也经常从文学、绘画等方面获取灵感?
A:其实并没有,但我接下来可能会考虑。讲到创造,我觉得所有领域的人都有相同的动机:更深刻地了解世界,或是让别人更好地了解自己。一个建筑师不读诗的话,一定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建筑师;如果一个画家从来不听音乐,我相信他不会是一个好画家,我认为,不同学科之间是互相汲取营养的,一个创作者就像马拉松运动员,一定要为长期工作积蓄足够的营养。
Q:你说自己想做一条不断成长的鱼,那么,在写这本书时,你提出的更多是问题,还是答案?
A:其实我从16岁便开始写作了,但是当时写的都是很蠢的东西,比如:“啊,我多喜欢这个女人啊!”接着是情感驱使下的长篇大论。很快我就发现不能这样写下去了。我相信,所有创作都是因为无法再容忍自己的东西,希望带入一些新的东西。
我每天都会对自己提一个问题:今天要写些什么?在这本书中,我穿插了非常多的小故事。比如第一次在日本吃活鱼。又或是在中国大剧院投标时的事情。当时我是很想发言的,但主持人不给我机会,最终我争取到了麦克风,我只说了一句话:“刚才那位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错的。”然后就坐下了。直到第二天我才去解释,为什么那个人说的是错的。
但我想告诉你们,对人生来讲,两件事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是丰富的经验,一个是不要有任何经验。如果你有丰富的经验,可能就会像一位看穿一切的智者,但也因为什么都知道,会变得愚蠢。而一个上年纪的蠢人,很快就会教出一个年轻的蠢人。
Q:你这样注重创新,对自己的家是怎么设计的呢?
A:我直接买了一座古堡,什么都是现成的,就不用再设计了。其实,我就是在为别人建造房子的时候特别挑剔,也会勇敢地做一些尝试,但是设计自己的房子的话,反而觉得没必要这么挑剔。就像我给我自己写信一样,你懂的……
Q:你在做大型建筑,或者城市规划时,是一开始就有了整体构思并坚持下去,还是根据环境不断更改方案的?
A:有些建筑是时代的结晶,不会继续发展,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建筑会变成有生命的。比如一座城市,时间是不会停止的,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也可以变成一种建材,和钢铁、木材一样。因此我在设计之初,就会考虑到时间、空间带来的问题。
比如500米的下水道,要将排水口、流经过程、排出过程都要考虑到。还要考虑到建筑物以及街区的变化,以及其他的一些变化。有些建筑是结构非常严密的,有些不是,怎样让他们协调并存呢?
这的确是个挑战,但在文学上,有人已经回答了。比如《一千零一夜》,它是由众多小故事组成的,各自独立,但之间又有一条线贯穿整本书。建筑学也一样,有独立的小房屋,也有整座城市,这要由时间,而不是单纯的钢筋水泥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