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军等
用世界管理学大师彼得·圣吉的“五项修炼”(自我超越、改善心智模式、建立共同愿景、团体学习和系统思考)来剖析刘文伟的经营管理的理念,会发现二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中药文化传承和国际化的共同愿景上,他让京万红的300多名员工共同为之奋斗,他通过“员工之家”的建设,极大地提高和丰富了员工的文化素养,他永远不满足于现状的目标定位,在过去八年里都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可以说,刘文伟对于世界管理学领域的新思维、思想的创新型内化,以及对国企改革、转型的创新性实践,都具有典型示范的意义。
谈成绩:我们的追求是极致
中国经济信息:过去的八年中,您在天津达仁堂京万红药业取得了令业界瞩目的成绩,从业绩和员工收入上来看,都跑赢了行业。作为这家企业的领导者,您满意企业所取得的这些成绩吗?您怎样看国企的发展环境?
刘文伟:我们的确取得了一些成绩,这证明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我一直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作为国企的京万红,我觉得在机制体制上需要顺应形势,有所变化。这些年,让我感触很深的就是人才的流动。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更好的“金手铐”,一个市场化的良性机制,像京万红这样的国企也能够有更好的上升空间,核心成员也会变得更加稳定,不会面对诱惑就有所动摇。我特别看好一个营销人才,很想把他吸引过来,可是他的老板给了他一个五年变现的期权,非常有吸引力,同时又能让他在5年内不会动摇。这种留人的方式,就是民企和国企的差别。
我也常说,我要以知本家的心态去做企业,这也是一种市场化的觉悟。但客观来讲,我这种想法和做法毕竟不占主流,只注重任期目标、短期利益的思路,还普遍存在于国有企业当中。
中国经济信息:您从事中医药行业已经接近四十年的历史了,获得过很多的奖项和荣誉,您最看重哪个奖项?
刘文伟:其实我最看重的是“国家劳动关系和谐企业”。追求品质,构建和谐对于一个企业而言非常重要。90年代我让出“劳动模范”的荣誉给一个业务骨干的时候,大家听到都感到很惊讶。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获得这个奖,将是终身受益。
坦白说,和“国家劳动关系和谐企业”的荣誉相比,“劳动模范”给不给我个人都无所谓。和谐的劳动关系和我们的核心文化追求与愿景是相吻合的。在企业层面上,我一直特别羡慕德国的那些企业,做得不大,但能够做到极致。我们的追求也是这样的。
谈中药国际化:中药需要在世界强起来
中国经济信息:近年来,您在公开的场合必谈“中药国际化”,它的意义体现在哪里?
刘文伟:中药是我们的国粹,通过国际化使之走出去,有助于提升我们的药品的地位,更具竞争力。中药拥有国际化地位之后,才能出得去、站得住和走得远。我们对中药非常自信,在很多方面中药外用药有比较优势。在2008年汶川地震时,就充分验证了“京万红药膏”在治疗疮疡和感染的伤口方面,比西药要强得多。
不管在哪个国家,患者看重的是疗效和毒副反应。所以中药走出去,一定要有个突破口,这就是中药外用药,它的优点就是疗效明确,干扰因素少益于观察,毒副作用小。
在寻找突破口的时候,我认为疮疡和糖足领域是个不错的选择,治疗难愈合伤口在世界范围都是一个大课题。如果把这个课题攻破了一定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做了很多临床的实验,在付小兵院士主导下还成立了慢性不愈合创面联盟。我们也愿意拿京万红药膏作为突破,去不断尝试做这个事情,也一直呼吁,希望国家能够从战略上重视这一点。
我认为,未来中医药的发展需要走“两端”,一端是高端定制,为特定的患者人群服务。另一端就是大健康,围绕人的一生做保健,在养生上下功夫,防患于未然,将有病治病变成无病防病,更上一层楼。
中国经济信息:怎么看待世人对中药国际化的看法,未来还要做哪些工作?
刘文伟:对于中药国际化,我们应该看到很多不足。现在国内的中药厂很多,体量也不小,但盈利能力不强。西方的龙头企业,可能比我们所有的药厂加起来利润还要多。
中药是个国粹,应该在世界上发声,它有5000年的文化积淀,拥有神奇的疗效,就应该服务于全人类。可我们国内有6000多个药厂,但大家都在国内市场拼杀。
我们应该尝试去做更多的事情,不断寻找引领中药走出去的突破口。
中国经济信息:您有着二十多年的厂长、总经理的任职经历,辗转过的多家药企,回顾这些不寻常的经历,有什么感到遗憾的吗?
刘文伟:我遗憾的是我在中新药业集团这个平台没有做成事,这个平台如果做成事,真的对整个中医药的发展都大有裨益。一方面,因为这个平台足够大,旗下拥有很多影响力较强的公司和优秀的药品品种,做好了能产生事半功倍的影响力。如果能够从头再来,我会对整个中药的国际化在这个平台上进行部署,立足天津,筹谋“卫药”的体系与未来,探索走出海河、走向国际的科学道路。
中国经济信息:通过对您的了解,发现您多年的领导岗位上,一直是以拼的方式在经营企业,过程中也得罪过不少人,让很多人误解,当时图什么?
刘文伟:坦白讲,这些年我到过的企业,职工都很支持我。回头来看,直到现在很多企业的职工们都很感念我,现在你到隆顺榕,提起我的时候,职工挺怀念我的。
我在新丰药业时,在工作中有些意见不一致,我顶着压力启用了一批国内的销售人员,并创下了很好的业绩,但当时却导致韩国人对我不满意。后来有一次,局里一个副局长在香港遇到合作方韩国株式会社的社长,他对这位副局长说,“当时他们对刘总不了解,但现在很理解,他做得对。”当我听到副局长转述的韩国社长的话,我这么多年的疙瘩一下子就释然了。
我的做事风格,在那时候的确不太招人喜欢。但有一点,不管领导们喜欢不喜欢我这个人,他们私底下都公认我是个干将,说文伟是个“干事的干部”。
中国经济信息:二十多年时间里,如果分为两个时期的话,您前期和后期的领导风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从一个雷厉风行和有些激进的领导,变成了一个相对温和的领导,什么时间开始有了这种转变的,为什么?
刘文伟:其实我从中新药业出来后就已经改变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在国企做什么都要留有余地,给大家留下生存的空间。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大家都有各自的活法,给大家一点空间,更宽容一点。
当年我刚到中新药业上班的时候,在电梯口如果看到职工来晚了,我不说话。可是如果部长们来晚了,我会一个一个叫到我办公室来谈话。现在想想,其实完全可以换个方法,给他们一点时间,通过文化的构建来潜移默化地影响员工,而不是像过去那么激进。
京万红原来的工会主席,在我刚调来的时候,觉得我就是一个“凶神恶煞”,但我到京万红之后的表现和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中层干部一个都没换,我的思路是不动干部,而是变换思想,给大家适应的时间。
中国经济信息:您说过您的英雄主义情结很重,这和您小时候读书和教育有关吗?
刘文伟:小时候很向往当英雄,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保尔柯察金和《牛虻》里的亚瑟,我骨子里就想做像他们这样意志坚强的人。我看到亚瑟死的时候,自己就呜呜地哭。我有时候会很情绪化,当时就想,如果我是这样的人也不枉这一生了。
后来做企业的管理者,我喜欢“永远不满足,永远找差距,永远有机会”这句话,这吻合我们构建的企业文化和追求。在我的职业生涯里,一直寻求做一个强者,对于走过的路,我这个人是叫人恨也好、爱也好,但绝不让人可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