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延长青年社会化

2015-05-04 08:08廉思课题组
中国青年 2015年8期
关键词:青年人社会化毕业生

文/廉思课题组

教育延长青年社会化

文/廉思课题组

如何拥有一个看得见的未来,是青年人精神世界最为重要的根基,也是国家发展的动力源泉。

随着科技革新速度的加快和知识经济的兴起,整个社会结构随之发生改变。从就业的角度来讲,知识经济的兴起对就业与再就业会造成很大影响。知识更新速度的加快,要求劳动者也能及时跟上这样的步伐,对劳动者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些技术含量高的工作主要被青年占据了,老年人很少能在知识更新快的产业领域中占一席之地,比如在信息产业和金融产业中,这种趋势就表现得十分明显。

青年学习期延长的五种影响

对劳动者知识技能的要求提高,导致青年所必需的学习期延长,中国教育部数据显示,从2005年至2014年,十年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从338万人增长至727万人,总数翻了一番还要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加工作的时点推后,一个人的青年期更长时间是在学校度过。青年期的这种变化,即从主要与工作直接结合或者至少与工作相联系的生活方式转变为以学校为主的生活方式,必然会影响青年的人生发展、行为倾向,以及他们的社会态度。具体而言,反映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青年在更长的时间内不参加工作和其他方面的社会生活,而只投身于系统化的学习过程之中,接触与受制于各种单位组织施行的旨在实现效率最大化的各项规范为时较晚,了解并感知各种社会政治制度为时较晚。科层组织讲求实效,实行的是通过考核和选拔的抽象准则并以强制性的规章制度控制青年人的认识发展和精神发展。而在学校里,青年人的错误与缺陷得到宽容,这远远超过科层组织所能允许的程度。因此,当青年一旦进入社会,往往会出现种种不适应。

二、青年要等到接受完整的高等教育才能开始自己的工作或事业,进入实际社会的时点延后,物质生活上达到自立较晚,父母供给的时间延长。青年对家庭的依赖性不断增长,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安身立命,他们尚未确立的自我失去了经济独立的依靠。这既导致一部分青年在工作后,仍依赖父母,形成所谓“啃老族”,又使得青年人较晚才能体验到自己通过对社会再生产做出贡献而表现出来的社会作用,也难以产生社会责任感,导致青年期的迷茫、彷徨及无奈。

三、学校本身就具有青年高度集中并与外界隔离的特点,青年较长时间处于接受帮助和接受教育这种脱离社会生产实践的过程,学校中理论知识具有更多理想主义色彩,对社会的理解“应然”成分大于“实然”成分,有更多回旋余地和更少限制,而实践知识趋于现实主义,长期理论知识的训练使青年人具有普遍的乌托邦倾向,逐渐形成独立于社会实践的超前思想,进而对现实社会生活产生重要影响。

四、由于受教育期延长,青年与同龄人相处的时间更长,而进入主要与成年人交往的阶段更晚。青年人在同一年龄群体中共同性不断增长,朋辈群体的影响逐渐增强,家庭、雇主等成年人的影响相对减弱,青年人有更多的机会去形成他们自己的价值,而取代了自动追随成年一代价值的状况。这也使代际差异日益加大,代际观念更迭愈加频繁,即很多人感觉到的“五年”甚至“四年”就是一代新人,而这个时间间隔刚好与高等教育时间相吻合。

五、青年较长时间处在利于发展个人主义精神而非集体主义精神的状态之中,因为学习主要是个人行为,青年的社会化所包含的形成个人认同性的因素越来越多,而形成集体认同性的因素越来越少,青年陷入孤立隔绝的个体化进程之中。工作使人们不得不相互建立关系,正是这种关系使异化了的青年得以超越自身,最终面对社会。但是,现在工作时间却越来越少。因此,如何弥补社会化过程中集体认同的日益缺失,是未来青年工作要面对的挑战。

如何拥有看得见的未来?

当代青年的上述变化是一种从生产型社会化向教育型社会化的转变,教育型社会化主要指接受性的和反射性的行为,尤其是在校学习阶段。反之,生产型社会化是指以外向行为为主的经历,它表现为摸得着看得见的结果,其成败不仅与自身,而且与他人有关。生产型社会化是在单位或企业内从事工作时实现的,而教育型社会化是在学校或其他培训机构中实现的。这两种社会化除了实现地点不同之外,还有实际经历的不同,而且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与未来的关系也都不同。就生产型社会化来讲,只要是参加工作,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工作,也是与他人,以及与社会的发展有具体的(有时甚至具体得带有盲目性)关系;而在教育型社会化中,与社会和他人的关系却是抽象的,但同时个人的社会整合能力遭到削弱,乃至丧失。因此,教育型社会化的普及不仅使工作经历在青年社会化中所起的作用日益缩小,而且会使社会制度与个人成长之间愈加脱节,可以预见,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面临更为残酷的社会化转型。

而伴随着生产型社会化向教育型社会化转变的,是中国高等教育理念从精英教育向大众化教育转向,开始实行扩大招生政策。连续十余年的扩招,造成了十分复杂的后果。这种复杂性并非仅体现在量上,而是从质上改变了中国高等教育的结构和特点。

高等教育的扩招,使得以大学毕业生为代表的青年知识阶层发生了很大的分化:一少部分被利益结构化,成为占社会主导地位的社会精英。这部分人大都毕业于名牌高校,或者家庭掌握着丰富的社会资源,他们进入到国家机关或国有大中型企事业单位工作;而绝大部分知识青年被去利益结构化,成为底层知识群体,即为“蚁族”。这部分人大多来自农村和县级市,家庭经济社会地位较低,很难从家庭中获得更多的经济资助和社会资源。

十年间,大学生就业由不是问题,变成了问题。政府的发展战略,遂从“GDP优先”转为“就业优先”。有关部门号召大学生们:一不要高薪,二要多考虑基层,三要自主创业。从“天之骄子”到“蚁族”,中国的高等教育机制负责筛选社会精英的作用已然消失。而“蚁族”现象的出现,则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知识青年到社会上应当如何定位自身?大学毕业生在社会起跑线上应当树立一个什么样的目标?这是目前仍然令许多青年人困惑的问题。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细化,让所有大学毕业生都参与到国家事务的管理中来已然不现实,但大量没有“背景”的大学毕业生从事低端或纯体力劳动,又不符合人才培养的模式,国家对高学历人才的需求还没有奢侈到让大量大学毕业生都从事低技术水平劳动的地步。而同时,大学毕业生不能融入主流社会,进而被逐步边缘化所引发的危险,已初露端倪。一方面,大学毕业生没有获得比他们微薄的社会经济份额更多的报酬;另一方面,在城市中所受的高等教育又令他们产生了高期望值。这种强烈的反差既发生在经济领域,更是政治上的,政治与经济双重向上流动性的减低都促使他们感到个人没有出路、未来没有希望。而这种状况所预示的“潜在危机”,不仅使得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多,还使整个社会面临缺乏中流砥柱的危险:如果寒窗苦读20年,却不能为社会做出应有的贡献,不能实现人生理想,不能获得一个优裕的生活,那对后继者会是怎样不安的暗示?如果大学毕业生不得不为了利益,而剑走偏锋,甚至出卖良心,那也该是怎样一种信用的丧失?如果知识青年反对现行的体制和制度,致使社会陷入动荡与混乱,那又会是多么可怕的情形呢?

如何拥有一个看得见的未来,是青年人精神世界最为重要的根基,也是国家发展的动力源泉。在这一点上,个人的未来和国家的未来,个人的梦想和国家的梦想是高度结合在一起的。国家的梦,由普通公民的一个个梦汇聚而成。只有在个体梦丰富并且有机会实现的国度,国家梦才有可能孕育。国家应从制度和法律上保障青年起点公平,保障资源合理分配,保障人格人权平等,为所有人构建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和良性的社会流动机制,使“富二代”不会因其富庶而承受不该承受的来自原罪的道德压力,使“穷二代”也不会因其贫穷而承受不该承受的来自物质的压力,使每个青年都能公平地分享与其奋斗打拼相值的发展际遇和改革成果。国家有愿景,社会有共识,个人有希望,只有这样的国家,才是既有个人梦想和目标,又有共同信仰和普遍追求的伟大国度。

责任编辑:赵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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