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绿如蓝
宋坤:环球航行的女神级水手
文/绿如蓝
从2013年9月1日到2014年7月12日,宋坤在克利伯环球帆船赛“青岛号”上度过了314个日夜,从英国伦敦开始环球航行了11个国家,16个港口,在经过16站比赛后重新回到伦敦,顺利完成环球航海。她不仅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全程参与克利伯赛的中国船员,还成了第一位完成环球航海的中国女性。伴随她载誉归来的,是一份美好的跨国恋情。
1982年,宋坤出生于青岛,从小就和大海结下了不解之缘。她7岁开始游泳,10岁前海沿儿挖蛤蜊,童年像个假小子一样快乐地度过。她的父母在她高中时离婚了,跟妈妈一起过的宋坤,养成了独立思考以及敢于担当的习惯。2001年,她先后就学青岛滨海学院和山东财政学院日语系,精通英语、日语和播音主持。
帆船运动在中国的普及率还很低,所以外界有一些浅表的误解,比如有钱人才玩帆船。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在第一次无意识的接触后就“上了船”,拥有英语和日语技能的宋坤最初接触帆船只是因为一份翻译工作。
2006年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宋坤有朋友在海边教小孩学帆船,他们需要翻译,所以找到了她。“我发现自己非常热爱这份在海边的工作。”两个月内她学会了驾驶帆船的基本技术。
“跑了几年的小帆船,不满足,还想更远。有一天看到克利伯环球帆船赛‘青岛号’招募的消息,就去报了名。”2012年6月,宋坤被选为2011~2012赛季“青岛号”第8赛段的船员。
一步一步向梦想进发,不仅取决于愿望和决心,还取决于勇气和能力。宋坤认为,环球航海不是一种娱乐,不是一种时尚,而是纯粹的挑战,因为那些即将在茫茫大海上出现的情景,在经历之前是不可能凭空想象得出来的。
2013年7月,宋坤随“青岛号”从伦敦出发,她特地带上了一个名叫欢欢的熊猫玩偶,那是她的吉祥物。
吃,是头一个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离港的头两天还能吃蔬菜,后来跨过大西洋的几十天时间里就都只能吃罐头。船上就我一个中国人,我可能在饮食上最不适应了。”
风浪的问题全程伴随,优秀的船员必须在大浪中成长。“里约到开普敦的浪特别大,3天连续呕吐干不了活是正常的事。这才是第二段行程,那时候已经开始疲惫了。”宋坤回忆。在这段航程中,她的摄像器材弄坏了,熊猫欢欢也掉进了海里,而接下来的考验更可怕。
有一次她在船上滑倒,摔到了尾骨,疼得连坐都不行。最难熬的时候,间隔两小时就要吃一次止疼片。受伤之后她有时也会想:起初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要下决心来航海?船队靠岸后,宋坤被队友送去医院检查。她没有将情况如实告诉医生,她说不疼,已经好了,她不能因为这点伤错过任何一段航行。
2014年7月12日,随着“青岛号”帆船在伦敦泰晤士河靠岸,宋坤成为中国首位完成克利伯环球帆船赛环球航行的女水手。回想整个航程,她认为极端天气对身体的折磨是最痛苦的:过赤道时,每个人身上都因高温长满流脓的疹子;穿越南印度洋和北太平洋时,刺骨湿冷又伴随狂风巨浪而来。从纽约出发,她穿的两层保暖服就没脱下来过,吃早餐时洒过牛奶,清理下水道时沾过管道污水,还在做甲板工作时,被一个大浪浇湿过,船上不能洗衣,淡水极其珍贵,缺水的那阵子连刷牙都用海水,所谓的洗脸就是拿一张湿纸巾整个脸擦一下。就算有淡水她也没有时间洗,就算有时间洗,也没有地方晾,就算有地方晾,只要在海上,什么也晾不干,她只能用纸巾擦擦,默默用体温焐干了接着穿,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让她恨不得烧了身上的衣服。对于她来说,肉体的痛苦尚能忍受,心灵上的挑战更为艰巨。一艘帆船狭小的空间中,塞着20多人,在陆地上看来非常细小的问题,都有可能被放大。所有船员在分配工作时,都不分男女。对于女船员而言,体力差、生理期的困扰让她们面临更大挑战。宋坤始终在暗暗告诫自己:“我不能示弱,时刻都告诉自己像个爷们儿一样干活,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平时喜欢练习瑜伽的她,在海上可以轻松爬27米高的桅杆,船员们常开玩笑说,宋坤专治各种航海疑难杂症。
尽管一路上遭受到各种磨难,遇见各种危险情况,可是这次环球旅行还是让宋坤收获颇多,最值得一提的莫过于收获了一份感情。
2013年11月,克利伯帆船赛的所有赛船来到了南非的开普敦,全体参赛船员每靠岸一次,就要举办一个聚会,大家利用这个机会互相交流,增进各国船员间的了解。在派对上,宋坤结识了来自“佳明号”帆船的澳洲医生丹尼尔,同为亚裔人,共同喜欢帆船比赛,又都喜欢美食,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共鸣。派对结束后,他俩交换了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相约下次靠岸再见面,然后回到了各自的赛船。
其实,留了手机号码也没用,海上哪来的手机信号呢?至于电子邮件,只能通过昂贵的卫星网络,两天通一次信,我们平时的流量是用kb来计算的,而他们是用千分之一的b来计算的,速度比蜗牛还慢。
帆船行驶到了新加坡,参赛者们一起上岸去寻找餐厅打牙祭。宋坤和丹尼尔脱离大部队,去了一个叫珍宝坊的餐厅,借助于香辣蟹,他们的爱在唇齿间流淌和升华。上菜后,宋坤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把蟹钳,丹尼尔让她稍等一下,帮她围好了围兜。因为蟹壳厚而脆,用蟹钳一夹,发出清脆的裂碎声,酱汁四溅,溅上了围裙,宋坤暗自赞叹丹尼尔想得周到。
有美食相伴,想到的不再是海上历险,而是那些美景。宋坤说:“在大西洋,每天都有那么几次海豚在船边窜来窜去,有一次看到一头巨大的蓝鲸,突然从水里蹿到空中,它的脊背是蓝灰色的,肚皮是白色的,特别美。这种瞬间只有两秒,两秒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了。还有一次,看到一道巨大的彩虹,7种颜色非常清楚。”丹尼尔频频点头道:“海洋远比我们所看到的奇妙,有一次,晚上经过一大片发光的水母聚集区,一整片水域都透着光,那种美很难用语言形容,镜头也拍不出来。”
很多个晚上,他们分别在不同的船上,看到了横跨天际有一条白雾一样的缎带,那是无数发出遥远光芒的星星组成的银河。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银河是只存在于文章中虚拟的词汇,星星都难以见得,何况银河?然而他们看到了那明亮的世界。那时,他们仿佛回到了远古时代。通讯不便,交流不便,相思却更浓。
2014年5月5日,帆船航行到了旧金山。在港口上岸后,宋坤和丹尼尔去了唐人街,在一家中餐馆,丹尼尔向宋坤表白了,只要宋坤愿意,结婚时,他可以去青岛,宋坤也可以去澳洲定居。宋坤含笑答应了。
回到青岛后,宋坤一直在整理航海日记和航海纪录片,准备出书事宜。2015年年初,她和男友一起去考IYA远航船长的证书,如果再出海,她不会满足于只做船员,她要自己当船长。当船长相比船员责任更重大,是另一个挑战。
责任编辑:韩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