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子画迷彩泼墨大写意

超然

孔雀王子，长安张湘华先生之美誉也。盖自三十年前，湘华先生于写意花鸟中融汇众法，独造神禽，出则游历写生，入则闭户拟稿，积数年始以孔雀示人。画界为之一振，盛赞如云。众人先观其画之丰美，再睹其人之英迈，乃有“孔雀王子”之誉，起于南国，归于长安，遍于华夏。先生一笑置之：他人之戏谈耳，我自画胸中意气，不计工拙。

湘华先生少年学画，师从长安大家张寒杉、蔡鹤汀、康师尧，书法则师出首任中国书协主席舒同。由此深入传统，转益多师。舒同大师关爱有加，告以精益求精，赞之大将之风；画坛巨擘李苦禅赞其画作“气壮如牛，力能扛鼎”；皆语中其画韵书风之要。先生之作虽亦妙涉清虚，然其所重者首在浑厚阳刚。盖其为人，崇豪壮而鄙虚文，喜竞争而恶私斗。自幼读文习武，志在英雄豪杰。年方弱冠已为长安武术名家，声名远播于海外。既长广读诗书，渐觉中华文化之根，不在佛老，而在儒家之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而艺术之源，源于人间，通于人性，本乎常情。先生之画，所寄托者，皆此等抱负情怀。

人或问：先生既兼工百禽，缘何独喜孔雀？先生曰：我所画者，孔雀之祥、之洁、之傲、之贵。人间凤凰，民多仰之，其祥也；爱惜羽毛，临危不乱，其洁也；华彩纷披，不让众美，其傲也；鸣声高亢，昂首从容，其贵也。因洁而傲，以祥为贵，不亦宜乎？故知先生画孔雀，状其姿，取其态，宏其意，扬其志。岂独画物欤？正乃写画家之志也！

湘华先生画孔雀时，先调丹青、和水墨，宣纸轻铺展压。于是端详良久，面色深沉。观者亦屏息，不敢多言。然后轻蘸墨、慢起笔，如写小楷，一笔不苟，笔笔相承，片刻凤头呈现，玲珑有致。此时再起一笔，饱含水墨，腕部一抖则笔下鸟之胸腹已成，水墨氤氲，浑然饱满。观者亦欣欣然，似解其妙。先生再以枯笔画孔雀之长翎，纯用草书笔法，如劲草、如枯藤，如皴山石，如锥画沙。似毫不经意，实成竹在胸。观者遂谈笑自如，面带喜色，以为大功告成。既而点苔，既而补景，既而渲染，既而破墨，忽疾忽迟，水墨淋漓。先前之佳构似全不珍惜，随意破坏。观者复坠云雾，忧其破，疑其繁，不解其乱。先生和若春风，延客入座喝茶。

言谈欢洽，客不知其时。先生忽起，重执笔墨，此时水墨渐干，画面变化，层层叠叠，生机盎然。先生笔下云烟再起，如书狂草，不可复得。此一层点染，其妙已不可言、不可说矣。人谓之“泼墨迷彩大写意”。

孔雀画法，由来已久，明之林良、吕纪，清之任伯年、朱梦庐，近代之高其峰、刘奎龄等等，各擅其场。先生遍观诸法，切之磋之，仍觉囿于物象，未足以写意抒情，故独创此泼墨迷彩大写意孔雀。点线与块面兼重，水墨与色彩相辉，实为融中国文人画传统与西方现代技法之新意象派。先生曾多次访学日本，受现代艺术影响良多，亦促成其不泥古、不守旧之艺术个性。先生画孔雀，不拒“脏”不怕“乱”，既有泼墨，又有积墨。大写意中暗藏工笔，大墨块中透出肌理。宏观则气势夺人，细看又丰富细腻。“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湘华先生画孔雀数十年，始则精研画法，既则自出己法，终则有法无法，一片天真烂漫。《香雪图》寄意纯净，《竞艳图》志在奋发，《开屏大吉图》富贵华美，《秋意晚香图》温馨祥和。姿态多变，构图多变，意境亦多变。其不变者，乃画中一股英气鼓荡，于笔墨中翻出。此一股英气，出于心胸，出于肺腑，足见孔雀王子自强不息、不断进取之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