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巴族萨玛民歌初探

章小燕

【摘要】门巴族萨玛民歌是流传在西藏山南地区错那县勒布办事处四个门巴民族乡的具有代表性的门巴族民歌歌种。长期以来，国内外音乐学界对门巴族音乐关注度不够，研究成果甚少，本文就错那县勒布区门巴族四乡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对门巴族独特的萨玛民歌的地域文化环境、流布、萨玛民歌的类别与界定等方面进行了初步的探讨、叙述，以期引起音乐学界和更多人对门巴族音乐的关注。

【关键词】门巴族；萨玛；民歌

相对于已有丰硕成果的藏族音乐文化的研究，门巴族音乐文化的研究成果则极其薄弱。门巴族虽是一个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因无本民族的的文字，由于受全球范围内快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所带来的传统文化迅速萎缩或消失的影响，现今已产生严重的音乐文化的消亡现象，它的音乐将面临着全面流失和消亡的危险，因此抢救、搜集、整理、研究门巴族的音乐是刻不容缓也是极其必要的。

本文所述的门巴族萨玛民歌主要是指西藏山南地区错那县门巴族的一种特有民歌类型，其流传的范围是西藏自治区（我国实际控制区内，不包括印方非法占领的门巴族地区）山南地区错那县勒布办事处的四个门巴民族乡；音乐方面“门巴族萨玛民歌”这一概念限定在门巴族民歌中萨玛这一特定歌种范围，对这一特定的对象进行多方位的综合分析和叙述。

一、错那县门巴族所处的环境

山南地区错那县门巴族主要生活在喜马拉雅山波拉山口西南部，所居区域海拔2100～3000米左右，森林密布，沟壑纵横，群山环绕，湍急的娘江曲（河流名）由北向南，形成一条狭长而弯曲的高山峡谷地带贯穿整个勒布区①，峡谷少有宽阔的平地。峡谷地带和山顶的平坝地带形成了勒布区门巴族以农业为主兼有牧业的生产样式。该地区的门巴族沿娘江曲散居，一般以村寨的形式，选择河谷平地或高山坡地建房聚居。居住在此的门巴族共有四个乡：吉巴门巴民族乡、贡日门巴民族乡、麻玛门巴民族乡、勒门巴民族乡（以下简称吉巴乡、贡日乡、麻玛乡、勒乡），行政区划分上将这四个门巴民族乡合称为勒布办事处。旧时在门隅地区共有三十二措，其中现勒布四个民族乡为四措，其余的二十八措则在现今印度非法占领的门达旺地区。

二、萨玛民歌的分布概况

萨玛民歌是门巴族民歌中一种独特的民歌类型，具有一定的区域性，为错那县勒布区的门巴族所独有，主要分布在西藏山南错那县勒布区的四个门巴民族乡。萨玛民歌中只有歌曲演唱，没有舞蹈，在对林芝县、墨脱县、山南错那县三个地区的门巴族民歌进行比较时发现：只有错那县勒布区的门巴族有“萨玛”这一民歌形式和称谓，在林芝县排龙乡和墨脱县境内并无称为“萨玛”的民歌。另外其他两个地区的门巴族民歌大部分都是歌舞结合的载歌载舞的形式。因此可以认定萨玛民歌是错那县勒布区的门巴族所独有，从萨玛的称谓和音乐形式上也显示了萨玛民歌的独特性。

据当地的老人次仁旦增（老人是勒乡也是勒布区四个乡中最年长的老者，2013年已83岁。）讲述，关于萨玛的由来相传在宇宙形成时期就流传下来有三个传说故事：①有个名叫候吾查扎哈 （lhog vu grag khar ha）的人，十分会唱歌，他的歌声优美动听，人们非常喜欢听他所唱的歌曲，他因此而后来成佛，而他所唱的歌曲世代相传，被称为萨玛民歌。②牧民托巴卡利 （thog pa ga li）因唱牧歌而成名，他经常在放牧时唱歌，歌声优美嘹亮，深受当地人的喜爱，歌曲广为传唱，最终成佛，人们称他所唱的歌曲称为萨玛。③有个名为绰奔给拉帖（bro dpon kel la dal）的人，擅长歌舞，某天他去洛扎县（错那县近邻的一个县）唱歌跳舞，因当地的百姓喜欢他的歌声，不愿离去，就把他关在一座名为冲典拉康 （khrom tn lh khng）的神殿里，后来绰奔给拉帖死在了神殿里，并在神殿里成了佛。这三个与萨玛民歌的起源有关的故事相传都发生于宇宙形成时期，可见错那县勒布区的萨玛民歌是古时就流传于当地的。故事内容被赋予神秘的宗教神话色彩，故事中的主人公都以成佛为最终的结局。在这几个传说故事中，可以看出门巴族信仰佛教，反映了他们对极乐世界和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主人公所唱的歌曲又为众人所喜爱，说明萨玛民歌是当地人和近邻地区都非常喜爱的民歌类型。

三、门巴族萨玛民歌的名称界定与类别

错那县勒布区麻玛乡将本地的歌曲称为“萨玛酒歌”，另外三个民族乡中有些人则称其为“萨玛民歌”。萨玛民歌与萨玛酒歌是否为同一种民歌的不同称谓，还是指两种不同的歌种？通过对勒布区四个门巴民族乡的采访可认为麻玛乡所谓的“萨玛酒歌” 是狭义上的概念，指萨玛民歌中的酒歌，广义上的萨玛指对当地所有的萨玛民歌。纵观勒布区四个乡的民歌，萨玛酒歌仅仅只能代表萨玛民歌中的一种酒歌，不能代表所有的民歌类别。在名称上用“萨玛酒歌”来统括勒布区四个乡的所有民歌是不妥的。在勒布地区，不同的民歌称谓代表不同的民歌类型。如“几囊萨玛”（skyid nang sa ma）②代表的是欢乐之萨玛歌，有其自身固定的歌曲内容；“梅朵萨玛”（me tog sa ma）特指赞美三种花的萨玛歌，等等，因此，用“萨玛民歌”这一名称来概括和代表勒布区的四个门巴民族乡的民歌总称比之用“萨玛酒歌”较为准确。

错那县勒布区的门巴族善歌不善舞，代表当地民歌特色的萨玛民歌更显现出它的独特之处。勒布区四个门巴民族乡中广泛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萨玛民歌。萨玛民歌大致可分为相聚歌、酒歌、牧歌、祝福歌、欢乐歌、节日歌、婚嫁歌、情歌、对歌、悲歌，等等。从不同的萨玛民歌的民歌称谓上可以看出其所相对应的民歌类型，不同的民歌类型表达了不同的歌曲内容。如四个乡普遍都流传有“综循萨玛”（vdzoms kzhon sa ma）这一类型的萨玛民歌，“综循”在当地方言中是相聚之意，“综循萨玛”即指彼此相聚时所唱的歌曲，在四个乡中这一类型的民歌曲调大致相同，不同的是根据所处环境、场合和对象的不同，在曲调中采用不同的歌词内容，歌词的内容大都表示相聚、欢乐、和谐、祝福之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萨玛民歌，如婚嫁歌“央若萨玛”（gyang rog sa ma）主要指在庆祝结婚时所唱的歌曲，表达对新人的美好祝福和赞美；“羌吉萨玛”（chang skyid sa ma）就是敬酒歌（相当于藏语中的“羌谐”即酒歌），是指在敬酒时所唱的歌曲，相互间表达对彼此的敬意并表达祝福欢快之意；“门次萨玛”（smon tshig sa ma）指借物抒情以表达对亲人、朋友等的祝福之意等等。这些不同类型的萨玛民歌大多都在四个乡中广为传唱。这些在各乡中各具代表性的萨玛民歌类型共同构成了勒布区门巴族丰富多彩的萨玛民歌海洋。

值得一提的是在勒布区的四个门巴民族乡中，有一些歌曲是各乡所特有的。“恰嘎尔牟” （bya dkar mo）是吉巴乡的代表性民歌歌种，指白鹤之歌，民歌中分别描写了白鹤的头、翅膀、脚等，并将其神话拟人化，通过对白鹤的歌唱和赞美，表达对家乡的歌颂和热爱。

贡日乡的代表性民歌“几囊萨玛”，即欢聚时所唱的欢乐之歌，歌曲的歌词内容较为广泛，因所处场合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的内容演唱。

“综循萨玛”在四个乡流传较广，却也是麻玛乡的特色民歌，歌曲的内容有太阳、月亮、星星等自然事物，借物抒情，表达相聚、快乐、祝福之意。

勒乡的“嘿达”主要描绘家乡的自然风光，表达对家乡的赞美和热爱，此类型的歌曲只在勒乡的个别村落留存，基现本失传。

这些在勒布区四个乡普遍流传的民歌在当地世代流传，不仅有久远的历史和丰富多样的内容，而且还有独特的形态、深厚的区域文化内涵，赋予萨玛民歌以独特的文化特色和乡土气息。

四、结语

门巴族的萨玛民歌是门巴族音乐中独特的一种民歌种类，受其地域环境、人文环境的影响与制约，面对现代文化的冲击、掌握门巴族传统音乐的民间老艺人的日渐减少，传统音乐文化面临极大的生存危机的境况。目前对于门巴族音乐文化的研究较之于其他少数民族是少之又少，而对门巴族民歌的研究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本文通过对门巴族萨玛民歌的细微了解和粗浅的研究，旨在希望能引起更多学者对门巴族音乐的关注和研究兴趣，从而不断促进、提高对门巴族音乐及相关文化的考察、研究和传承、弘扬。

注释：

①称勒布区或是勒布沟，旧属门隅地区。旧时生活于西藏南部门巴族的聚居区总称为门隅，门隅地区主要包括现今勒布办事处的四个门巴民族乡及印方非法占领的门达旺地区.

②因当地方言的差别“萨玛”，也读成 “索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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