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大战：5万余英魂埋骨大运河畔

高启民 张树良 程丽 培京

若不是这场战火，“天下第一庄”台儿庄在历史记载中也许仍是这样一番景象——“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一切却在77年前的清明被摧毁。那一战，中国抗日正面战场取得首次重大胜利，歼敌1万余人，胜得辉煌；那一战，5万余英魂埋骨大运河畔，胜得惨烈。

偏师弱旅遇上精锐之敌

历史回到1938年4月7日，台儿庄这个名字，在中国历史上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改变它的是一场用血肉之躯铸成的胜利。

1938年3月24日午，日军精锐兵团矶谷师团大举进攻台儿庄，企图打通津浦铁路，攻占徐州。位于徐州东北30公里大运河北岸的台儿庄正是拱卫徐州的屏障，在进行了淮河阻击战、滕县保卫战、临沂阻击战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作出部署，李宗仁指挥台儿庄大战，擅长固守的原西北军孙连仲部防守台儿庄运河一线。

当时，中国军队虽人数占优，但除第20军汤恩伯部外，几乎都是“杂牌军”，守城的孙连仲部既无平射炮又无坦克，他们在台儿庄周边竖起血肉盾牌，与敌军围绕这个中国腹地的小城反复争夺。

“我们要用血肉来填住敌人的炮火，士兵先来填，士兵填完，你池峰城来填，你池峰城填完，我这个总司令来填，直到填完为止。”每当台儿庄大站纪念馆的讲解员讲起孙连仲这段话，悲壮之情令在场的人无比动容。大战纪念馆位于古城不远处，形如一座碉堡塔楼，珍贵抗战视频在馆内循环播放，苦难的历史触动着民族的神经。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大战纪念馆中的橱柜里，我们能看到最多的战争实物是刀。面对敌军精锐部队和精良装备，为避其锋芒，台儿庄守军利用手榴弹和大刀片，与敌军展开巷战和夜袭。

1938年4月3日，日军调集重炮坦克猛攻，守城的第31师和其他守军仅占据南关一隅，台儿庄进入生死攸关的时刻，李宗仁下令组织敢死队，以血肉之躯夺取失地。第30师176团3营营长忤德厚组织了40名敢死队员，成功夺取城西北角，但只有两名队员返还。第31师91旅旅长王冠五的57人敢死队只剩13人返还。第27师师长黄樵松出征前写下了一首《榴花》绝命诗：昨夜梦中炮声隆，朝来榴花满地红。英雄效命咫尺外，榴花原是血染成。

4月4日，日军电台宣布已完全占领台儿庄。最危急的时刻，池峰城破釜沉舟，一声令下炸毁了运河上的浮桥，他说“台儿庄就是31师的坟墓！”

4月6日，李宗仁赶到台儿庄附近，亲自指挥部队进行全线反击。4月7日凌晨1时，中国军队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以孙连仲第2集团军为主组成的左翼兵团和以汤恩伯第20军团为主组成的右翼兵团在台儿庄及其附近地区大举反攻。双方几番激战过后，日军仓皇遁走，大捷就此铸成。

旖旎水城与抗战遗存共生

如今，从熙熙攘攘的街道转角步入台儿庄抗战遗址院内，大战遗物陈列馆外墙上的累累枪眼触目惊心。大战爆发时，房子的旧主李敬善老人还只有五岁。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回忆起这段过往。

1894年，李敬善祖父李茂兰开设义丰恒商号，经营糖茶、糕点、丝绸等，今大战遗物陈列馆原是李家内宅，如今为仅存的古城遗留和抗战遗址。在伤痕累累的弹孔墙前，老人说：“较大的枪眼是重机枪打的，发白的砖面是手榴弹爆炸蹦的。”那时，弹孔墙所在的老房子西有两条南北巷口，弹孔墙南有三条东西巷口，国军占据了有利位置，随时可以出没巷口消灭日本鬼子。可以说，巷口在台儿庄大战胜利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被称为“地面上的地道战”——巷战。

“小时候，老宅这片都是黄土地，台儿庄大战结束回来时光看见地上黢黑黢黑的，不知道是什么。后来平时地干的时候就是黄土，一下雨就又出现了。后来才知道，那土里都是血。”战后的台儿庄几乎“无墙不饮弹，无土不沃血”。

王铭璋在滕县保卫战中腹部中弹，英勇殉国；临沂大战的指挥张自忠、庞炳勋本有仇怨，二人尽弃前嫌，共御外敌；无数战士为保卫台儿庄献出生命……没有人会忘记历史，77年前这里是中国抗日战争最激烈的阵地，国军誓死争夺运河，死伤枕籍。当年，重建台儿庄的施工现场不断发现抗战遗迹、国军战士遗体，他们倒在冲锋的路上，被炮火掀起的泥土掩埋。

台儿庄大战后，面对满目苍夷，李宗仁曾誓言一定会重建台儿庄。如今，台儿庄依旧枕着运河之水，成为一座寻梦的美好之城。这也许是对战斗过的民族英雄最好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