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良
它是欧洲文明散播的据原地,古西罗马帝国留下了历史沧桑的足迹;它目睹了黑暗恐怖的中世纪教皇时期,也炫耀过辉煌灿烂的文艺复兴之光;它形似一只脚,蓝衣军团风靡全球让我们记住了巴乔、皮耶里和因扎吉;它描绘出蒙娜丽莎的微笑、上演过最后的晚餐、塑造了协调俊美的大卫。而今,这个深入地中海的半岛之国,留给我们的记忆或许只有从小在西方神话故事中聆听的各路大神以及美丽电影中的五渔村和西西里岛,抑或是诞生米兰的Prada和来自佛罗伦萨的Gucci。意大利,这个昔日的顶尖豪强,在两次世界大战和金融危机的鞭挞下,已逐渐没落。但我们绝不能低估它在艺术上的造诣和底蕴。它为艺术而生,谱写着文艺之国的宏伟史诗篇章。
转眼在意大利已经快五年了。虽然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初到异乡的兴奋感和好奇心,用当地人的话说,现在每天就像钟摆一样往返学校和住所之间。但是每当和朋友聊起最开始的那段日子,大家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锡耶纳之初
初到意大利,我要前往报读语言预科的地方——一个叫做锡耶纳的小城。
锡耶纳的美,不身临其境是无法体会的。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中世纪的楼宇耸立在两旁,密集且高大。这样的气势本应让人有一种压迫感,然而由于墙体都是红黄相间的搭配,卉朴而又和谐,被包裹在其间不但不觉得压抑,反而有一种归属感,让人不知不觉间融入这样一个浑然一体的氛围里。
在锡耶纳是不用担心迷路的,一是因为城市确实不大。几天下来,几条主干道早已烂熟于胸。更重要的是,它的城市布局带有很强的方向感。无论大街小巷,全都会聚集到市政府大厅前的Campo广场上。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从密不透风的楼宇间穿梭出来,眼前忽然呈现出一片豁然开朗的天地。
流淌着文艺的佛罗伦萨
不同于锡耶纳,佛罗伦萨的学习更丰富一些。开始着实让我们这些新生苦苦摸索了好一阵子。
其中最大的不适应就是选课。哪些是必修,哪些是选修,很难在开学的时候一一知晓。由于每门课的开课时间是陆陆续续进行的,所以经常出现虽然手里拿着科目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课的情况。又总怕错过报名的时间。就这样东打听西打听,直到最后得以注册上才踏实。后来才发现,这原本都是不必要的着急,甚至有些课推迟了半年也不足为奇。用当地人自嘲的话说:“因为我们在意大利啊!”言外之意就是,不靠谱又能怎样,反正我们早就习惯了。
意大利人好打扮是出了名的,要不也不会诞生出那么多奢侈品牌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尤其是男人,无论长相如何,一定要倒腾得精神抖擞的才出门。如果遇上看歌剧,那更是要一身的晚礼服,外加一个同样夺目的女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凸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品味。
意大利大多数人还是挺友善的。不过好说闲话确实也是他们的一大共性。不管跟你熟不熟,只要他觉得闲了,就会找机会东拉西扯。话题也是五花八门,从他老家的奶酪怎么怎么好吃,到贝卢斯科尼如何如何的不靠谱,再然后又开始羡慕我国土豪群众的与日俱增,把他们每年生产的数百辆法拉利统统收入囊中。
由于身处在这样一个随和的国度里,几乎所有认识的意大利同学后来都成了朋友。然而,要说到真正的友谊,那还是得从同胞兄弟中寻找。一来由于成长环境都差不多,可聊的话题也就更随意,更宽广,二来不用担心文化造成的理解障碍,相处起来也更放松。虽然有时候也怀疑这样是不是有点浪费这几年宝贵的留学时光。其实,这几年像这样的自我矛盾一直就没有断过。不只是我,几乎所有带着求学梦想来到这里的年轻人,总是在琢磨一个问题,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在意大利学艺术自然是适合的,无论是从它文艺复兴的传统,还是在世界美术史上的地位来看。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所谓的传统也渐渐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新理论新学说。从二十世纪初的未来主义开始,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Fontana为代表的空间主义。短短几十年就诞生出至少20多个大大小小的艺术流派,而且每一个都是对前一个的致命性颠覆。当然这种颠覆并不单纯是艺术家的一厢情愿,大多是随着工业和社会变革而相伴而生的一种感知。并且,这种感知直到如今还在继续着。走在大街小巷都可以明显感觉到,艺术和生活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难以区分。
相反,传统的技艺和审美要么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要么早已被丢弃。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博物馆的名画前会聚集有那么多惊叹的目光。我想那不只是对艺术,更是对自身历史的一种崇敬和怀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