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
[关键词]福利平等;资源平等;激进批评;奢侈嗜好
[摘 要] 美国当代三大法哲学家之一的罗纳德·德沃金对平等问题的研究引发了关于分配正义的辩论,他的平等理论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其中既有赞同,亦有批判。德沃金以激进批评和对奢侈嗜好的反对两个重要论点,对福利平等进行了彻底的否定与批判,而由此对德沃金平等理论产生的批评普遍存在着误区。
[中图分类号]B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26(2015)03-0102-07
近30年来,罗纳德·德沃金对平等的研究引发了关于分配正义的辩论。他自己的平等理论利用了平等关怀和尊重的抽象权利思想,这种思想借由他对资源平等的描述而得以实现。这一理论一时影响十分巨大,但之后也充满了争议。
任何一个深思熟虑的人在初次面对“什么的平等”的讨论时,若怀揣对这个命题有本末倒置之嫌的疑虑,都应该被谅解。现在值得强调的是在德沃金1981年发表的两篇著名文章中,他并没有提出“什么的平等”这一问题,而是提出略有差异的另一问题“平等是什么?”阿玛蒂亚·森和杰拉德·科恩分别在1980年和1989年开始研究该问题,他们都采用了正义要求人们获得等量实质性东西的设想,然而德沃金则采取与之不同的基本假定,认为每个公民都享有平等关怀对待的高度抽象权利。他的课题就是要搞清楚何谓在分配领域中的平等关怀对待。因此,他提出,“平等是什么?”
德沃金的第一篇文章《福利平等》用简单有力的观察开篇,即人们能够在某个方面变得平等(或至少是较为平等),随之而来的是在其他方面变得不平等(或更不平等)。既然如此,我们必须确定在任何特定的领域实现平等的政府是否能够平等地关怀对待其公民。也就是说,什么样的分配方案把公民作为平等的人来对待他详尽的长篇分析以两种不同理论的区别点开始。
第一种理论(福利平等)认为,当一种分配方案在人们之间进行资源的分配或转移,直到再也无法使他们在福利方面更平等时,它就实现了平等待人。第二种理论(资源平等)认为,当一种分配方案在人们之间进行资源的分配或转移,直到再也无法使他们在总资源份额上更平等,这时它就实现了平等待人。
根据德沃金后来的阐述,我们不妨试着去理解他最初反对福利平等的论点,凶为在实际的政治争论中,对德沃金这一观点的批评普遍存在着误区,他反对福利平等理论是有其合理性的。一方面凶为反对奢侈嗜好的根本目的被普遍地误解了,另一方面德沃金进行了强有力的激进批评。遗憾的是,激进批评总是被人忽视的。
一、来自激进的批评的反对
德沃金对福利平等的“激进批评”指出,福利平等太过模糊不清而无法作为分配正义理论,但足一旦作出具体规定,它就失去了其原有的吸引力,因为没有任何的福利概念能不依靠已有的公平分配的概念就归入这样的理论。批评在一开始通过简单的观察指出个人的品味、嗜好、欲望和抱负不是既定的,而是人们根据自己深层的信念理想和预期占有资源份额的情况来发展或形成的。因此,德沃金进一步声称,因此品味和偏好的道德立场必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公平或资源的原有分配。结果就是,我们需要一个独立学说的出现,它既能充分了解个人的福利,又能合理分配资源。但是做到了这一点就是解决了本应该是福利平等理论来解决的问题:如何公平地分配资源。凶此任何福利平等的观念最终都会在分配领域平等原则下“不攻自破”。
德沃金对许多不同的福利设想进行了强烈抨击,其中重点批评了“相对成功的福利平等”理论。福利平等的相对成功是由个人在满足嗜好、实现目标和施展抱负中的成功程度决定的。德沃金认为,个人“选择某种生活,是以他们可以利用的资源类型和数量的某些假设作为背景,这些资源可以让:他们过上不同类型的生活。”基于这个事实,在没有引入已有的公平分配概念的情况下.我们将无法解释相对成功的福利平等是如何量化的问题。如果相对成功的生活取决于如何分配资源的假设,那我们也无从知晓什么样的资源转移到个人后,能使得人人都获得平等的成功,从而达到福利平等。正如德沃金所说,存在着“一种致命的循环危险”。
他的另一批判对象则是反映了个人对其“总体成功”感受判断的福利平等理论。这样的判断不仅是反映了衡量个人相对成功的价值尺码,还反映了个人试图在发现牛活价值的更高诉求。而这一诉求是基于“成为对什么东西能赋予任何具体的人生以意义和价值的哲学信念”之上的。
为了使我们了解为什么总体成功这一观点有问题,德沃金举吉尔和乔的例子。尽管吉尔和乔有平等的自由,在各自选择安定的职业上都获得了适当的成功,在日常生活中有着大致相同的事受,但因为信念的不同,两人对各自牛活的总体价值评价也截然不同。“假如让他们两人分别就各自生活的总体价值进行评价,吉尔会对自己的生活有很高的评价,而乔对自己生活的评价则会很低”。
然而,这些不同的评价都是建立在对他们人生在不同际遇下会有多好或多坏的想象预期上的。也就是说,是建立在大份额资源能否使他们人生更有价值的哲学信念之上的。德沃金认为女如果我们不把个人对其生活是否有“合理遗憾”考虑在内,我们也就无法公正地比较他们的生活。但是任何个人对其人生合理地表示遗憾的相关检验,“必须要根据他可以自由支配的某些基本资源进行设想”。
但是,理查德·阿内森(Richard Arncson)指出,德沃金的激进批评并不都对所有的福利理论适用。他认为,如果个人福利的标准是客观的,那么评价个人处境优良还是穷困不堪都不会随着主观态度和看法的改变而任意变动,而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生历程中获得的真正宝贵有价值的东西。列出一长串客观物品和它们加权的相对价值,个人用不着思考对人有益的东西是取决于境遇。一个怀揣这样的个人福利标尺的社会福利主义者需要任何像德沃金为了展示人际对比而提出的致命的“合理遗憾”,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吸引人。德沃金声称社会福利主义者的正义是行不通的。
即使如阿内森所说一个福利理论可以不提及合理遗憾而被条理清楚地提出,那么关键在不提及资源公平分配概念的情况下,这个福利理论足否还能被清楚地提出。假设我们说一个人,当且仅当他的生活显示他比其他人的生活的客观价值或人生意义更少时才享有平等福利,那么不提及公平资源份额的概念就描述生活,这是不可能的。
阿内森在没有提及已有的公平资源份额的情况下,举出了充满艺术成就的一生对人客观有益的例证。但是仅仅举出一例远不够。因为这里要讨论的是能否列出一张完整的给人类生活带来全部意义的客观物品清单。阿内森辩解指出这样的清单罗列也非难事。为了论证之便,我们暂且定义良善的生活包括有效劳动、友谊、爱、享受、知识诸如此类的东西。德沃金强调要有良善生活,公平的资源份额必不可少。但是阿内森在回应中说到,拥有平等的资源份额意味着这个资源适用于每一个人,而且还有利于每个人追求客观良善的生活。所以,假设把资源x分给A,资源y分给B.资源z分给C,也就意味着A、B、C都能够得到有效的劳动、友谊、爱、享受、知识等东西。这样他们也就能够认为自己获得公平份额和拥有客观良善的生活。论证到这一步,社会福利主义者的论调似乎还是成立的。因为这看上去依据福利的客观概念,在没有提及已有的资源公平的概念下,他们就明确了公平份额。如果这是事实,那用阿内森的话说,“德沃金的主要观点不成立”。
德沃金对阿内森的回应是退回到道德伦理生活的挑战模式。在《至上的美德》一书中,他主张大多数普通人都有信念,即“良善生活的价值在于它的产品,也就是对世界其他人的影响”,而相反地,“良善生活的良善性在于它作为一种表现的内在价值”,即面对生活的挑战。道德生活的挑战模式的两个特点都和这儿的讨论相关。首先,挑战模式把资源份额作为人们塑造良善生活的参量,也就是我们首先是通过评估应然所得的资源份额有多少,再决定什么样的生活是好的。与之相反的观点就是先通过评估什么样的生活是好的,再决定我们应然所得的资源份额。也许这个挑战模式放在一个资源无限的世界里是完全错误的,那样的世界里所有人随时都能获得任何东西。但是现实世界并非如此,面对现实世界的挑战是大多数普通人必须选择的模式。
其次,个人找到生活价值是人们在生活中面对的挑战中最重要的内容。凶此,由政府来决定组成良善生活的要素,并依此分配资源是与生活挑战相违背的。政府可能会侵犯个人找寻生活价值的角色。然而,根据德沃金理论,假设我们认为,作为对任一分配正义理论的最低约束,任何个人都不能够支撑她最高位的兴趣或是高位兴趣衍生的目标,因为我们发现福利不可能是充足的。如果一个政府选择另一个客观设想,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支撑这个客观设想。换句话说,假设政府采取相对成功的福利平等作为个人分配的固定目标,问题就来了,因为人们对构成良善生活中的享受、满足、成就等因素各占多少不能统一意见。所以,不管政府选择哪个设想,总有一些人会被迫参与平等,因为他们把它看得无足轻重。亦或者,假设政府依据个人对于最好生活的看法,采取总体成功的福利平等作为个人分配的固定目标,问题也会随之而来,那就是人们对于总体成功的看法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所以,他们不可能真诚地支持永久固定的目标。
某种程度上,德沃金道德生活的挑战模式依赖于过得好意味着什么的代理概念。即,过得好必须从那个过活的个人的角度出发来理解,他的人生包括如何面对生活中某些参量挑战的最好感官体验。但是即使这是对过得好是什么这一问题的更好诠释,那为什么这些参量必须涵盖资源分配的概念?为什么个人不能直面挑战,直接认识良善生活并知晓过上这种良善生活所需的资源份额呢?因为如果没有提及已有的公平资源份额概念,而对良善生活是什么进行定义,那么这种定义会很空洞或不完整。
所以德沃金的激进批评是:福利平等不完整时能够成立,一旦有人想要补充完整,就会发现需要依靠已有公平资源份额的概念。当然了,这也不是说资源平等本身就是完整的。这个概念也需要从何谓“资源”和个人享有多少资源两方面来进一步的阐述。虽然如此,德沃金主张资源平等可以在不提及已有的公平份额的概念下被补充完整。现在一些评论家把德沃金看成从激进批评中“导出”资源平等论据的失败尝试者。他们把德沃金激进批评解读成对福利平等的反对和对资源平等的推崇。我个人有不同的解读,激进批评仅仅只是为资源平等的辩护扫清障碍。这是因为德沃金指出福利平等依赖于“一个社会资源公平份额的独立的理论”,而不是依赖于某一个特定公平份额理论。他坚持“它可能是一个关于人人有权得到一份平等资源份额的理论”。即便如此,这也仅仅只是个假设,为其他理论留下了空间和可能。因此,批评德沃金没有从激进批评中导出资源平等是错误的,凶为激进批评的目的不是指出福利平等只能依靠资源平等才能变得完整清楚。
二、来自奢侈嗜好的反对
继激进批评后,德沃金展开了对福利平等的进一步批判。他认为早在激进批评之前福利平等就出现一些很麻烦的反例。其中最著名的反例是路易及其奢侈嗜好。他假设“有人(比如说路易)开始自觉培养他现在还没有的某种嗜好或抱负,然而这种嗜好花费很大,就是说,一旦培养出这种嗜好,那么按照既定的观点,他就不会再享有和过去一样多的福利,除非他得到更多的财富。”方面,如果不让路易从没有奢侈的嗜好的人那儿得到更多的财富,那就会与福利平等的理想发生矛盾;另一方面,如果他得到更多的财富,那这一结果就会显得不公平。
在《什么的平等》中,大家对路易这个例子产生了广泛误读。大家都普遍认为德沃金反对福利平等最首要的论点是福利平等意味着将多余资源分配给就像路易那样的人,即刻意培养奢侈嗜好的人。因此根据绝大多数评论者的意思,从路易案例中我们应该学到的是纳税人不应该被强迫资助路易的奢侈嗜好,因为这些嗜好是刻意培养的。例如,科林·麦克劳德(Colin Macleod)曾写到:“路易嗜好的具体病源,也就是它是刻意培养的
剥夺了他获得额外资源的资格。”这个例子击败了福利平等,却在福利机遇平等面前败下阵来。依此科恩写到:“和福利等不同,修订的福利原则当反映有关中间方的选择时,允许也乐于和违背福利平等,而不是缺乏不充足的福利机遇。
我认为德沃金在表明例子真正的意图方面还有欠缺,同时德沃金在行文中确实有强调路易是刻意为之的事实。德沃金的批评者并没有理解这个例子的重点不在于路易是不是刻意培养了奢侈的嗜好。在德沃金行文中,有两处证据证明大家对路易案例的误读。第一处是在引入案例后,德沃金立刻降低了路易刻意培养奢侈嗜好的重要性。首先他解释为什么路易这么做:如果像路易这类人希望过《纽约》杂志的广告上宣传的那种生活,这肯定是因为他认为享受这些稀少的高价物品的生活是更美好的生活,因为从这种生活中可以了解丰富多彩的愉快,或更为精致的愉快,或不为别人所知的愉快,尽管他会抱怨总体上的愉快有所减少。
对于德沃金来说,路易新嗜好的重要性在于嗜好反映了他关于什么样的生活是良善生活的新理念。他继续指出,“对路易行为的这种解释,使我们前面所设想的区分的重要性受到了挑战,即在刻意培养的奢侈嗜好和对人们的福利产生影响的另一些人格或个人的表现——譬如地方性嗜好或社会嗜好一一之间的区分。因为这种解释意味着,这些嗜好的培养经常是对某些信念——有关什么样的生活总体上更成功的信念
做出的反映,而这些信念本身并不是人们自己培养或选择的。也就是说,在一个致力于消除福利差别的社会里,从任何角度看它都没有理由忽视由这些信念而产生的福利差别。我并不是说这些信念和欠明一样,是人们发现摆脱不掉的令人苦恼的事情。人们在思考什么东西赋予人生以价值的理论时,跟他们思考另一些信念的方式是一样的。然而他们过着一种——譬如说——服务于别人的生活,或具有创造性的艺术和学术生活,或品味精致的生活,这却是他们所选择的他们认为值得过的生活。所以说,他们也没有选择自己会相信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做出这样的区分:一方面是人们自愿决定要成为某种嗜好的人,或要过一种能够导致这种结果的生活;另一方面是他发现自己恰好具有那种嗜好或抱负。不过,这种区分并不像人们有时认为的那样重要,因为那种决定是罕见的,即使他是完全自愿作出的”。
如果路易的这个例子中有什么观点的话,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观点是十分难懂的,甚至比区分是刻意还是非刻意地培养奢侈嗜好还要难。
第二处证据是德沃金明确反驳补偿或补贴无意识培养的嗜好。他对科恩举出了保罗和佛瑞德的例子,把喜欢摄影的保罗和喜爱钓鱼的佛瑞德进行比较。保罗的问题在于由于摄影很多,保罗无力承担对摄影热爱的追逐,与此同时,他讨厌钓鱼,虽然钓鱼是个成本较低的休闲方式。结果就是他比佛瑞德的福利低。科恩认为就目前看,保罗拥有“由衷的无意识的奢侈爱好”,根据福利机遇平等的原则,我们应该补贴他的摄影。但如果,他有意识地培养了他奢侈的爱好,那么平等主义者就可以不给他补贴。德沃金反对补贴那些有由衷无意识嗜好的人。还进一步推理指出,如果是否补贴的权利取决于嗜好是否无意识,那么科恩的观点就会“崩塌到原来简单的他自己也要放弃的福利平等理论”,因为我们的嗜好不能总是由衷的。
因此,德沃金到底真正想通过路易案例表明什么观点呢?显然不会是关于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如果论点那么简单,那么我们就都重新回到了福利机遇平等的理论了。我认为这个例子也不是从人类能动性方面给出的观点的。因为大多数人能够随着时间调整他们的嗜好和偏爱,让他们为奢侈的嗜好负责买单是不合适的。这一观点也易受“如果有些人不能够调整嗜好,那么他们至少有权利获得福利平等”观念的影响。那么到底路易案例表明了什么观点呢?
有一种对这个案例的解读是将它和托马斯·斯坎伦(Thomos Scanlon)的案例相类比。托马斯举出有人信仰宗教内疚的例子。斯坎伦认为补贴这样的人是很古怪的,因为“社会补贴减轻宗教负担.恰恰会破坏宗教负担的意义所在”。一同样地,如果路易养成了享用凤头麦鸡蛋和前根瘤蚜葡萄酒的嗜好,因为这些东西很昂贵而且他想模仿富人名流的生活方式,而这些昂贵食品的免费券普通人又能随处可得,那么这些特殊奢侈嗜好有存在的意义了。如果假设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得到这些东西,模仿也就会衰退,因为免费券破坏了路易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意义。
三、论个人责任的价值
当德沃金宣称“如果有人因为自己的奢侈嗜好而向其他人要求补偿,那么我们会觉得这人太荒唐离奇”。他真正想要说什么呢?从个人的角度看,这种要求确实会存在很荒唐的问题,而且可能会破坏嗜好的意义。但是假没它合乎情理,假设有人明确区分了他喜爱的东西,对此愿意接受连带责任,还有他不喜欢的东西,进而不愿意接受所连带的责任。那会怎样?德沃金潜在的观点是这样的,区分与最佳地阐述责任的概念并不能协调。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是建设性的阐释者。如果我们作为建设性阐释者,想想普通人的道德界限和实践,想想自由市场、福利国家和许多其他人类生活体系,我们会看到,不管他人嗜好,个人必须为自己形成的嗜好负责时,这些实践和体系运转是最优良的。
德沃金指责科恩对连续性没有兴趣。这并不是在说科恩对正义的直觉没有兴趣,因为科恩认为直觉也许是我们现有的最好的线索。所以,德沃金强调关注科恩的信念,即对正义的发现探寻是用不着建设性阐释的。科恩也认为把理解什么是正义的过程和什么样的社会占主导这一事实(或是阐释)分离开来是正确恰当的。
然而,即使我们接受了建设性阐释,除了德沃金,还有很多其他的阐释者能够从一大堆争议中建构起不同的理论。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德沃金的阐释呢?让我们看看下面四个可能的理由。
第一个理由就是大家熟知的道德危机。如果人们用不着支付实现他们抱负或是满足嗜好的花费,那么,他们将趋于培养更奢侈的嗜好和抱负。考虑到满足所有人的嗜好和抱负是不可能的,那么结果就是世界上有许多人都生活在痛苦和失望中。如果大家都相信人类生活有内在价值,那么就不会觉得这样的情况是一个理想的状态。
第二个理由和上文提到的路易案例时阐述的观点有关。我们生活在必须为自己的嗜好满足和抱负实现而买单负责的世界中。如果个人决定培养最奢侈的嗜好,或者施展一个艰难极有可能还无法实现的抱负,那么这就是在向每个人表明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想要什么,他想过什么样美好的生活。如果仅仅因为想要所以就能获得想要的东西,那么就会使想要什么的选择变得不是很有意义。
第三个理由是,当政府将某些人的成功看得比其他人要重要,或是认为一些人对过得好的定义比其他人更优越时,那么政府就没能以平等关怀和尊重对待公民。即使现在的生活享有的乐趣少于原来低成本嗜好的生活,路易相信他所拥有奢侈嗜好的生活总体上更成功。而其他人则不这么看。考虑到世界上有各种美好生活的定义,路易如果在没有牺牲自己的享受,那么就不应该过着奢侈的生活。不然的话,就意味着路易的生活或路易对美好生活的观念,比其他人的生活或生活理念更重要,或是更优越。
第四个理由是承受奢侈嗜好带来的后果,对我们个人责任的实践必不可少。这反映了人类尊严两大原则的第二点——“每个人都有实现自我人生成功的具体责任,这种责任包括判断对他而言什么样的人生是成功的”。当经济制度运转优良时,体系留给人们空间,人们可以决定或者判断对他们而言过得好意味着什么,但好的生活并不由其他人的判断来设定参数。
从以上四个理由,我们有可能知晓让个人为其个人日标负责的实践的意义和价值,这种意义和价值对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当然,有人也会说机遇平等可以表达上述提及的价值观。对这个看法的回应强弱不一。较弱的回应称,将福利机遇平等阐述成实现这些价值观的程度和特定方法,没有比将资源平等阐述成实观这现价值观的特定方法更有吸引力。强势的回应是一旦我们意识到没有人对他们的人格或是花费厄运负责时,福利机遇平等学说就会崩塌回到原来福利平等。无论如何,对德沃金来说,所有这些都强调找寻一个可行的福利平等的替代学说的绝对莺要性:因为他认为如果没有这样的学说,我们就无法准确表达,在分配领域平等待人意味着什么。所以,德沃金以重要性平等原则和具体责任原则为依托,构建了由荒岛拍卖和虚拟的保险市场所组成的理想的平等分配模型,即资源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