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影响:文献综述*

2015-04-23 08:21杨青龙刘启超
江淮论坛 2015年5期
关键词:商务产业结构升级

杨青龙 刘启超

(南京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南京 210023)

产业升级是当今不少发展中国家孜孜以求的目标,在综合成本整体上涨的背景下,产业升级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影响程度有多大?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为此,本文将现有文献分成如下三类展开梳理:其一,关于综合成本的内涵、外延与测算方法;其二,关于产业升级的内涵、外延与评价方法;其三,关于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具体影响。本文的落脚点是:通过系统的文献梳理和评述,一方面力求从现有文献中获得有益启发,另一方面着力挖掘现有文献的不足之处,从而为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奠定基础。

一、综合成本:内涵、外延与测算方法

(一)综合成本的内涵

综合成本又名“一揽子成本”[1],这一概念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国际直接投资区位理论。Williamson(1985)[2]从交易成本角度探讨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运行,认为“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主要目标和作用就是节省交易成本”。Bevan et.al.(2004)[3]则从成本角度研究了国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这些成本包括交通通讯成本、文化语言差异引起的成本、国外设立人事部门的成本和制度法律成本。 戴利[4]177-178甚至强调,“追求效率的最重要原则就是计算所有的成本”,“那些看起来无法计算的成本仅仅反映了人们对这部分价值没有支付意愿”。关于综合成本的内涵,蔡翼飞等(2010)[5]、时慧娜等(2010)[6]均认为,“综合成本是企业经营活动中所发生的全部费用的总和”。而成本则是一个迄今仍存在广泛争议的经济学术语,表现为既有学者坚持历史成本观[7]113-114和沉淀成本观[8]114-119,也有学者认为历史成本、沉淀成本等不是成本,一切成本皆为机会成本,成本要“向前看”[9]138-139。

当然,除了综合成本或“一揽子成本”,还有不少概念也表明了成本的广义化趋势,归结起来有如下三个:(1)全成本。全成本概念伴随着要素的多元化而产生,它是使用一切资源要素的代价总和。[10](2)完全成本。美国会计学会将其概括为“为了达到特定目的而发生或未发生的价值牺牲”。在会计学中,完全成本不仅包括固定费用,而且只要与产品生产有关的耗费,都应包含在其中,且均应从产品销售收入中得到补偿。[11](3)商务成本。广义而言,商务成本是企业在开办、经营期内所支付的生产要素、专业化服务等费用之和[12][13][14];狭义而言,商务成本是企业在一定地区进行投资、维持经营所发生的与经营所在地相关的支出。[15]-[18]李定安等(2007)[19]强调狭义的商务成本是一个区域性概念,它与企业所处的经济环境有关。

为简明起见,在此可将现有文献关于综合成本及其相关概念的内涵列为表1。

表1 综合成本及其相关概念的内涵

(二)综合成本的外延

所谓综合成本的外延,就是指综合成本概念所确指的对象的范围或具体项目。现有文献对综合成本外延的探讨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1.关于要素成本。有学者认为,要素成本主要包括劳动力成本和土地成本[13]。也有学者认为,除了劳动力成本和土地成本,要素成本还包括原材料价格、水电煤气价格和当地生活费用[20]。苏云霞、孙明贵(2011)[18]分别通过在岗职工平均年收入和人均教育支出测算了劳动力成本,通过房屋租赁价格指数、房屋销售价格指数、土地交易价格指数测算了土地成本。

2.关于交易成本。 Coase(1937)[21]在论证“企业为什么存在”的过程中,首次将“交易”和“成本”两个范畴结合起来,认为市场机制的运作是有成本的,企业作为一项不同于市场的交易制度,可以替代市场配置资源从而降低交易成本,并认为交易成本是决定企业与市场边界的主要变量,由此建立了交易成本理论。科斯认为,交易成本就是“利用价格机制的成本”,阿罗则将交易成本定义为“经济制度运行的费用”,威廉姆森认为交易成本是“经济系统运转所要付出的代价和费用”,诺思认为“交易成本是规定和实施构成交易基础的契约的成本”[22],张五常(1996)[23]58-60认为:“在最广泛的意义上,交易成本包括所有那些不可能存在于没有产权、没有交易、没有任何一种经济组织的鲁宾逊·克鲁索经济中的成本……简言之,包括一切不直接发生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成本。 ”李锋等(2003)[24]认为,交易成本是交易过程中发生的间接成本,包括政府部门运作效率、市场运行规范程度、市场化程度、区域经济信息可获得程度、企业承担收费项目等方面。

3.关于其他成本。有学者认为综合成本还包括一些其他成本,即那些既包含在综合成本中,但又无法被要素成本和交易成本所涵盖的成本,如与文化兼容程度、社会治安状况等相关的成本[15]。郭万达、冯月秋(2008)[1]从较为宽泛的角度理解综合成本(“一揽子成本”)的外延,并将综合成本上涨总结为十个方面,分别是工资上涨、土地租金上涨、原材料价格上涨、利息成本上涨、汇率成本上涨、加班工资上涨、出口退税率下降、环保成本上涨、加工贸易政策变化以及“两税合一”(内外资所得税税率统一)政策导致的相关成本上涨。杨青龙(2010)[25]认为,综合成本(全成本)的外延包括生产成本、交易成本、环境成本和代际成本等,它是由上述机会成本构成的动态开放系统。

(三)综合成本的测算方法

在一些学者看来,经济发展过程中,综合成本(商务成本)的总量是不断上升的,与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关系[14][26]。毕子明(2003)[27]进而认为,导致综合成本(商务成本)上涨的主要因素有劳动力工资增加、房地产价格上涨、现代物流发展滞后等。

现有文献对综合成本(商务成本)的测算可分为四个环节:数据处理、建立多层次指标体系、权数确定以及综合成本的逐级计算。姚洁、郭鹏(2009)[28],施放等(2007)[29]对商务成本的数据处理分成指数化处理和标准化处理两步进行,目的是对具有不同算术平均值的数据组进行比较,以了解相应数据在全体数据中的位置。陈珂、陈炜(2005)[12], 安礼伟等 (2004)[15], 陈建军、 郑瑶(2004)[30]从商务成本的内涵与外延出发,首先建立多层次的指标体系,然后对每一层次的指标赋予权重,最后通过各子成本及其权重逐级计算综合成本,其计算公式为:

(1)式中,C为综合成本指数,ISj(j=1,2,…,n)为经过标准化处理后的各子成本的标准值,Wj为对各子成本赋予的权重

在将各项子成本加总求得综合成本时,对权重的确定非常重要,通常有两种方法:(1)AHP法(层次分析法)。 Saaty(1997)[31]对此有重要贡献,运用该方法的步骤如下:首先,需要找出影响目标变量的主要因素,并将这些因素按照其关联和隶属关系构造递阶层次模型;然后,在每一层次中按照某一确定的准则对该层因素逐对进行相对重要性比较并建立判断矩阵,通过计算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值及对应的正交化特征向量,得出该层因素的权重;最后,在此基础上计算各层次因素对总体目标的组合权重,得出不同设想方案的权值。 施放等(2007)[29]利用层次分析法对杭州、宁波等七个城市2006年的商务成本进行了测算,指出商务成本较低(如杭州)的原因是商务支撑体系较完善、商务运行环境较好。(2)Delphi法。 它由 Helmer&Dalkey(1963)[32]首创,该方法通过专家对调查表做若干轮书面的反馈回答,直到得到比较一致的判断为止,最后经过必要的分析和数据处理得到权数的预测报告。安礼伟等(2004)[15]运用 Delphi法比较分析了长三角地区南京等5城市的商务成本。对于Delphi法,刘学毅(2007)[33]认为它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较为可靠;而陈珂、陈炜(2005)[12]认为它存在一定的不足,因为它主要依靠人的主观因素来评价进而确定权重系数,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姚洁、郭鹏(2009)[28]则综合了 AHP 法和 Delphi法的优点,通过建立商务成本灰色关联度评价模型对西安、重庆和成都2006年的商务成本进行了测算。

二、产业升级:内涵、外延与评价方法

(一)产业升级的内涵

发展就是经济结构的成功转变。[34]配第-克拉克定律、霍夫曼法则等命题奠定了产业结构理论的基础。关于产业升级的内涵,现有文献中主要有如下两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集中于讨论产业间升级,认为产业升级就是产业结构优化,是高附加值产业替代低附加值产业的过程[35]。这种观点将三次产业作为产业结构调整的研究对象,可以追溯到配第、克拉克、库兹涅茨和钱纳里等学者的理论。这类文献中,靖学青(2008)[36]、潘素昆和袁然(2014)[37]等都没有严格区分“产业升级”与“产业结构升级”,进而采用三次产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作为评价产业升级的标准。

第二种观点集中于讨论产业内升级,认为产业升级就是要不断向全球价值链(GVC,Global Value Chain)高端攀升。[38]Porter(1985)[39]78-92首先提出了价值链的概念,认为每一个企业都是在设计、生产、销售以及辅助生产的过程中进行各种活动的个体,可以用一个链条将设计、生产、销售、辅助活动串连起来,这就是价值链。Gereffi(1999)[40]以服装产业商品链为例的研究发现,产业升级一般都遵循“工艺流程升级—产品升级—产业功能升级—链条升级”的演化规律。蒋兴明(2014)[41]认为价值链升级包括两层含义:一是企业从产业链边缘向核心环节延伸,二是一国对产业链掌控能力的增强。

此外,还有文献对产业升级内涵的理解可同时涵盖上述两种情形。如朱卫平、陈林(2011)[42]认为,产业升级是要素禀赋结构升级导致的产业素质提高、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提升;田洪川、石美遐(2013)[43]认为,产业升级是“产业整体发展水平提高、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价值链效率化的过程”。

为简明起见,在此可将现有文献对产业升级内涵的不同表述列为表2。

(二)产业升级的外延

从产业升级的表现形式来看,Ernst(2001)[44]将产业升级分为五种类型,分别是要素间升级、需求升级、功能升级、产业链升级和产业间升级,并认为前四种均属产业内升级。Humphrey&Schmitz(2002)[45]则 认 为 ,产 业 升 级 包 括 流程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和跨产业升级。孟 祺 (2013)[46]在对德国制造业的产业升级研究中指出,德国通过产品升级,充分发挥原产业优势,不断提升产品性能和质量,从而保持了高端制造业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王保林(2009)[47]指出,无论哪一种形式的产业升级,其实质都是吸收成本上涨的压力、提高产品的附加价值。

表2 产业升级的内涵

从产业升级的演化路径来看,张其仔(2008)[48]认为,产业升级可分为线性升级和非线性升级;其中,线性升级包括产业内升级或产业间升级,非线性产业升级就是在升级过程中出现分岔,即产业内与产业间产业升级交叉进行,其又可分为产业内升级优先分岔和产业间升级优先分岔。王子先(2011)[49]指出,非线性产业升级也是产业的跨越式升级。

从产业升级的外部诱因来看,何祎男(2008)[50]认为产业升级有三种类型,分别为制度变迁诱导的产业升级、技术创新推进的产业升级和成本推动的产业升级。 此外,隋映辉(2003)[51]、张国胜(2011)[52]、宣烨等(2011)[53]认为,市场需求驱动也是产业升级的外部诱因之一。

(三)产业升级的评价指标

现有文献对产业升级的评价指标主要有如下三种:

1.产业结构变动幅度指数(Michaeli系数)

黄亮雄等(2013)[54]利用产业结构变动幅度指数对产业升级进行评价,其公式为:

(2)式中,qit为比较期产业 i所占份额,qi0为基期产业i所占份额,n为产业部门数,(2)式可表示比较期相对于基期的产业结构变动幅度。

该指数可衍生出如下几种形式:

一是产业结构年均变动值。[55]它反映了在一定时期跨度(m年)内产业结构年均变化的绝对值,其计算公式为:

(3)式中,k为产业结构年均变动值,qi0为基期产业i所占份额,qit为比较期产业所占份额,n为产业部门数,m为比较期与基期之间的年份数。

二是Michaeli系数。[56]若比较期与基期之间相隔仅为1年,则(2)式可表示产业结构变动速度指标,此即 Michaeli系数。 刘楷(2007)[57]通过对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部Michaeli系数的测算,认为工业增长速度和结构变动速度呈现出弱的负相关性,即对我国来说,那些结构调整快的地区,工业增长反而不明显。

2.产业结构高度化指数

刘伟等(2008)[58]认为,在产业升级的内涵中,“高层次”不只表现为规模和速度的增加,还应包括技术进步和生产率的提高,进而可从规模和效率两个方面出发,得到产业结构高度化指数。其计算公式为:

(4)式中,Qit表示t时期i产业增加值占所有产业增加值的比重,Pit表示t时期i产业的生产率或技术复杂度。Hit指数体现了一国(或地区)的产业发展水平。 黄亮雄等(2013)[54]通过对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地区产业结构高度化指数的测算,指出中国的产业结构正在不断升级,其中东部地区的产业高度化指数最高,由于其产业结构本身就比中西部地区更高级,再进行升级的速度和幅度会趋于减缓。

3.产业结构超前系数

高燕(2006)[59]指出,产业结构超前系数可测度某一产业相对于整个经济系统增长的超前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5)式中,Ei表示产业 i的超前系数,αi表示比较期与基期产业i在经济系统中所占份额之比,Vt表示同期产业i所在经济系统的平均增长率,其计算方法为:Vt=[ln(GDPt)-ln(GDP0)]/m。 该式中,m是比较期与基期之间的年份数,GDP使用现价。 Ei〉1 若,表示产业 i超前发展;Ei〈1若,表示产业i的发展相对滞后。

4.Moore 结构变动值

Moore(1978)[60]利用产业间的比率系数评价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变化过程。Moore结构变动值运用空间向量原理,将产业分成N个部门,进而构成一组n维向量,产业结构变动程度表现为两组向量在两个时期之间的夹角。其计算公式为:

(6)式中,M+表示 Moore 结构变动值,是两组向量夹角α的余弦值,wi0表示基期产业i所占份额,wit表示比较期产业i所占份额,n表示产业部门数。于是,产业结构变动速率就是两组向量在两个时期间的夹角α=arccosM+。Moore值越大,表明两个时期之间的向量夹角α越小,产值占比越趋同,产业结构变动速率越慢;反之产业结构变动速率越快。 田洪川、石美遐(2013)[61]通过对1978—2011年我国三次产业Moore值的测算表明,若单独考虑产业结构变动的因素,产业结构向第二、三产业变动能带来净增加的就业岗位。印长副、邝国良(2012)[62]通过对 1991—2009 年珠三角地区三次产业Moore值的测算,指出珠三角地区在此期间产业结构变化速率较快,但Moore值总体上呈上升趋势。

Moore结构变动值的计算公式也适用于评价一国(或地区)产业结构调整路径与其他经济体的相似程度,由此可得产业结构相似度指数[54]、[63]69-70。该指数是以某一参照国(或地区)的产业结构为标准,将一国(或地区)的产业结构与参照国(或地区)的产业结构的相似度进行比较,相似度越大,表明一国(或地区)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产业结构相似程度越高。刘伟(1995)[62]69-70曾利用该系数比较分析了中国与日本的产业结构相似度,结果表明中国1989年与日本1925年的产值结构相似度为0.9268,中国1992年与日本1930年的劳动力结构相似度高达 0.9846。 禚金吉等(2011)[64]测算了长三角地区两省一市之间的产业结构相似度指数,发现江苏与上海、江苏与浙江的相似度较高(0.9),而浙江与上海的相似度相对较低(0.7)。

5.价值链升级指数

现有文献对全球价值链的测算已经形成较为成熟的思路。 其中,Hausmann et.al.(2007)[65]提出了用行业出口复杂度来衡量一个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具体公式如下:

三、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具体影响

关于成本结构变化对产业升级的影响,不少经济学家已经进行了积极探索。如林毅夫(2012)[64]认为,随着经济发展和资本要素的积累,在要素禀赋结构升级的过程中,资本变得相对丰富而廉价、劳动力变得相对稀缺而昂贵,理性的企业家为节约成本,会用资本更为密集的技术去开发新产品并向新产业靠拢;刘世锦(2005)[69]则认为,低廉的要素成本和环境成本在短期可刺激投资,但在中长期和全国范围会导致资源错误配置,政府和公众承担的社会成本加大。然而,关于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影响,现有文献中尚存在较多争议,归结起来主要有如下三类观点:

(一)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起促进作用

何祎男(2008)[50]认为,成本推动是产业升级的诱因之一。 周正柱、孙明贵(2013)[70]指出,在我国东部地区,交易成本的下降不足以弥补要素成本的上涨,因此在利润的驱使下,制造业会寻求要素成本较低而交易成本较高的中西部地区。刘志彪、张少军(2009)[38]认为,产业向中西部地区的转移使得东部地区可以发挥交易成本较低的比较优势,进而实现产业升级。黄晓莉(2008)[71]认为,较高的商务成本可以挤出低端产业,推动产业升级。 伍业君、王磊(2012)[72]则构造了产业升级的路径选择模型,认为产业升级的必要条件之一即为企业生产新产品的成本增速高于其价格增速。

更具体地,现有文献着重分析了综合成本的子成本(如劳动力、土地成本等)上涨对产业升级的促进作用,主要包括如下两类:(1)劳动力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促进作用。 刘新争(2012)[73]认为,我国东部地区劳动力成本上涨,这使得基于劳动力成本的比较优势逐渐丧失,而中西部地区劳动力优势逐渐显现,这会促使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东部地区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同时推动东部及中西部地区的产业升级。陈明鑫(2013)[74]认为,产业发展要充分利用劳动力成本上涨给产业自身带来的转型压力,通过技术进步、人力资本提升和产品结构升级等路径将外部压力内部化,从而形成劳动力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 “倒逼”机制,并将其具体的实现机制概括为要素替代效应、人力资本效应和需求引致效应。(2)土地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促进作用。 吴琼等(2008)[75]指出,对于那些处于“微笑曲线”底部的传统制造业而言,其利润微薄且对土地资源需求较大,土地成本的上涨压缩了这些企业的生存空间,因此在利润的驱使下,这些企业要获得高附加值,就要追求向价值链的高端延伸,如转向上游的科技研发或下游的销售环节。 成祖松等(2013)[76]认为,随着土地成本不断上涨,产业转移粘性发生的概率越来越小,进而可消除产业转移的障碍,有利于地区间的产业衔接。

表3 产业升级的评价指标

(二)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起抑制作用

与“综合成本上涨促进产业升级”的观点相反,也有学者认为,市场供给过剩导致企业的产品价格难以与要素成本同步上涨,使得企业面临着成本上涨的压力。[47]企业若无法有效吸收这种压力,便会被迫倒闭。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综合成本的上涨会抑制产业升级,现有文献将其作用机制概括为如下两点:

1.综合成本上涨可能会导致产业“空心化”,甚至是产业消亡。 究其原因,毕子明(2003)[27]认为,由于各地区之间商务成本存在差异,就会促使资本向商务成本更低的区域流动,这时如果本区域的产业转移出去而新兴产业又还未建立起来,就会导致产业 “空心化”。郭万达、冯月秋(2008)[1]也认为,综合成本上涨可能抑制产业升级,导致产业“空心化”,而且在得不到有效处理的情况下,还会影响当地的经济和就业。

2.综合成本上涨通过产业转移粘性制约产业升级。在有关劳动力成本上涨方面,贺胜兵等(2012)[77]指出,国内劳动力的无限供给使得地区间的劳动力成本差距并不大,不足以形成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因此难以吸引东部沿海地区的大规模产业转移。郭丽、张美云(2009)[78]和李占国、孙久文(2011)[79]均认为,“路径依赖”使产业发展具有一定的惯性,其不断扩大形成的极化效应和锁定效应会弱化扩散效应,进而形成产业转移粘性并阻碍产业转移。

(三)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影响存在不确定性

与前述综合成本将会确定地促进或抑制产业升级的观点不同,何祎男(2008)[50]认为,成本推动的产业升级并非具有主动的预见性,而是带有更多的被动意味,这种难以预见的性质使成本推动的产业升级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郭万达、冯月秋(2008)[1]认为,“成本冲击”既可能加快产业升级,也可能使其受阻,这取决于产业转移和新产业的建立能否实现良好的协调,即对“腾笼”与“换鸟”节奏的掌控。而对于综合成本变化对长三角地区产业升级的影响,既有文献(江静、刘志彪 ,2006[13]; 鲍 新 仁 、 孙 明 贵 ,2007[80]; 黄 晓 莉 ,2008[71])认为综合成本上升有助于该区域产业升级,也有文献[26]认为,对东部地区而言,努力降低综合成本中的交易成本才有利于推进产业升级。

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影响的不确定性还表现为,技术研发的成果通过产业集群对产业升级的影响存在两种可能性:其一,研发成果在集群内更迅速地传播。 梁琦、詹亦军(2005)[81]和钱运春(2006)[82]认为,无论是“研究中心”型(集群内知识和技术的传播是双向的)还是“技术源极”型(知识和技术传播是单向的——从领导者流向模仿者)的集群,都能够促进研发技术在整个产业集群中的扩散,进而有利于全行业技术水平的提升和产业升级。其二,过度集聚抑制研发动力。刘哲明(2010)[83]认为,对过度集聚的产业来说,知识技术的传播迅速降低了模仿成本、抑制了各企业的创新意识和投入研发技术的积极性,使得产业结构趋同,导致集群内缺乏举足轻重的核心大企业和先进的差异化专有技术,从而形成低成本模仿对创新及产业优化升级的阻碍机制。

四、文献评述

文献回顾表明,许多学者已对综合成本和产业升级的内涵、外延进行了大量研究,对综合成本和产业升级的测算亦形成了多种研究方法,奠定了对两者关系展开定性与定量研究的基础。此外,通过理论与实证分析,不少文献深入研究了单一成本(如劳动力、土地成本)或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的影响,这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启发。

但是,纵览上述文献,笔者认为它们仍然存在如下不足之处:一是对综合成本的定位仍然不够全面系统,有的甚至不符合“综合成本”的本意,这势必造成对它的量化评价存在一定偏差;二是对综合成本上涨缺乏结构性分析和研究,单凭综合成本的总量上涨很难评判是有利于还是不利于产业升级;三是现有关于综合成本上涨对产业升级影响的文献中,研究方法以定性探讨为主,尚缺乏系统的量化研究,从而难以说明综合成本的总量和结构变化对产业升级的影响方向和影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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