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小记

2015-04-22 14:35潘庆华
神剑 2014年6期

潘庆华

夏夜清灯伫北窗,抬头望断淡星光。窗明几净,若不是身着病号服,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窗外,长安街的车流来来往往。往西看,西四环上的灯全打开了,就像一条巨大的光带蜿蜒环绕着。远远望去,西山如黛,暮烟苍茫,众鸟归而林愈静,黑沉沉,莽苍苍。身处其中,正是病中临高处,思绪何飞扬。

中国古人是讲格物致知的。孔子站在黄河岸边发千古之幽叹,西方的苏格拉底、德谟克利特也喜欢眺望浩瀚海洋作深刻思考,然后就有了哲学的启蒙。似乎古人的思考,特别是“问天问人”的大思考,总得有一个像样的环境才可以进入状态。相传,释迦牟尼35岁那年,在菩提树下端坐静思、心无旁念,七天七夜,一日黎明时分仰望星空,见晨星寂寥,恍然大悟,从此参透人生和宇宙,身心得到彻底解脱,成为佛陀。就在这暮色四合的傍晚,我躺在13层高楼临窗的床上,一边体验着药液缓缓流进血脉带来的细若游丝般的凉意,一边默数着对面高楼里次第亮起的灯光,忽然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啼鸣,让我听了个真真切切。这啼声如此清脆,好像来自儿时的田间地头,穿越城市的水泥森林,给我送来家乡那山那水的味道。如闻天籁之音,心头仿若灵光一闪,许多人许多事瞬间飞过,思考的门豁然打开,思绪的路伸向远方……

走在幸与不幸的中间

一个黑龙江来的病人在楼道里散步,感叹说住院做手术,真是人生的不幸。我不知道怎样劝慰他,说实在话,关于幸与不幸的问题,我也没太想清楚。记得史铁生曾就自身经历讲过一段话,似乎大有借鉴意义。史铁生说,“当我四肢健全的时候,可以随地奔跑的时候,抱怨周围的环境如何的糟糕。突然瘫痪了,坐在了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抱怨我怎么坐在了轮椅上,不能行动了,怀念当初可以行走、奔跑的日子,才知道那个时候的阳光灿烂。又过了几年,坐不踏实了,长褥疮,各种各样的问题开始出现,突然开始怀念前两年可以安稳地坐在轮椅上的时光不那么的痛苦,那么的风清日朗。又过了几年,尿毒症,开始怀念当初有褥疮,但是依然可以坐在轮椅上的时光。又过一些年,要透析了,不断地透析,一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还是怀念刚得尿毒症的那会儿时光。”他说,生命中永远有一个“更”,为什么不去珍惜当下呢?的确如此,人在病痛折磨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没生病该是多么幸运和幸福呀。其实真到没有病痛提醒着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就忘了或者感受不到自己还拥有这样的美好了。请问,现在正健康着的诸君,你们感到自己幸运幸福吗?

退一步讲,即使身在病痛中,也最好有这样的气概:用笑脸去迎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努力来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不幸。有人认为,最考验人的是一个最幸运的时刻。我以为,最考验人的可能还包括最不幸的时刻。古人推崇“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考验的就是人在突发困难甚至是厄运时的态度。萧伯纳解读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揭示的也是人在遭逢幸与不幸时的气度。不过,无论幸与不幸,都需要心中有一种信仰,让幸运者清醒,不得意而忘形;让不幸者有支撑,不屈服不放弃。

一位心理咨询师推介过一种方法,当遇到困难或不幸时,可以这样想,还可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一些呢?顺着这样的推理走一遭,然后回头看看当下的问题,再去探求解决问题的方案,情绪态度就会轻松多了,也许,出路就蕴藏在这一变化之中了。

换个角度看,塞翁失马,祸福焉知?记得《堂吉诃德》里有句名言,“运道往往在不幸的地方开着一扇门,让坏事有个补救。”可以说,这世间有多少幸运儿,恰恰是在不幸时才发现自己、知漏补救、完善提高的。佛家讲顿悟,讲当头棒喝,讲醍醐灌顶。住院、做手术,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当头棒喝。那么,我能不能以此为警示,从此有毅力、有韧劲地改造自己,彻底改变那种为工作而透支健康的生活模式呢?

脆弱的坚强

我从一本书中读到过另一种内心的苦痛。书名《一个纯洁的灵魂》,写的是巴金老人大病后的情境。老人曾于起大病的十年前,在《最后的话》中深情感叹:“我感到寂寞、孤独,因为我老了,我的书也老了,无论怎样修饰、加工,也不能给它增加多少生命。你不用替我惋惜,不是他们离开了我,是我离开了他们。我的时代可能已经过去。我理解了自己,就不会感到遗憾。也希望读者理解我。”问题不在“老”与“不老”,更甚的是十年后多种疾病缠身,使得作家不仅不能握笔写字,连讲话也十分困难,只见口唇动而言无声,无穷无尽的感情也只好咽在肚里,无法向读者倾诉胸怀,岂不让老人虽有众人相伴,却依然倍感寂寞、孤独。他还说,“我晚上睡不着觉,就在想,我欠读者太多太多了,我再也不能写作,是个废物,成为大家的包袱了。”当读到老人这一段话时,我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悲悯奔涌溢出,读书人读不成书,写作人写不了字,猎手拉不开弓弦,骑士跨不上骏马……一辈子的精神兴趣从此与肉身的存在两别离,这才是区别于小伤小患的至恨至痛呀!

我曾从唐诗宋词中,读懂过古人的忧伤,最让我唏嘘不已的是那一句“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最无奈,英雄迟暮,美人老去,不管那一刻我们有多么不忍,却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朱颜辞镜花辞树”,任由“流水落花春去也”,不禁叫人扼腕长叹、悲从中来。一位老领导曾讲,人生是在白纸上写黑字,不能用铅笔写,轻轻就被擦去了痕迹。不禁想,我们如何在身未老、体康健的时光里,争分夺秒,用力透纸背的笔锋,写就不留遗憾的人生?

同样是面对病痛,有人达观,有人哀怨,有人魂断念绝没了心气,有人谈笑间樯橹友飞烟灭,不一样的脆弱,不一样的坚强,留下的故事甚至是诗文也各有异同。南唐李后主写过《病中感怀》:“瞧悴年来甚,萧条益自伤。风威侵病骨,雨气咽愁肠。夜鼎唯煎药,朝髭半染霜。前缘竟何似,谁与问空王。”至今读来,情真意挚、含意深广,满口都是花间的凄婉、亡国的断肠,旷世的风流才子,可怜的薄命君王,优雅的颓废与别样神伤。

陆游却写了首大不一样的《病起抒怀》:“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全诗清新工稳而不落纤巧,雄浑奔放而沉郁悲壮。从中,你能读出一股气吞万里的豪情,读出铁马冰河的凛冽,读出心忧天下的担当,读出壮志未酬的悲愤,心是赤子心,情是报国情,恨是英雄恨,兢兢然、慨而慷,让人出场大汗。无怪乎梁任公极尽夸赞之辞,说道“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在灾祸面前,有一种态度叫豁达,即如为许多人提及的艾青《病中抒怀》,“老来病院半为家,苦药天天代为茶。病榻谁云消浩气,飞腾意马到天涯。”字里行间,有种看淡病痛的洒脱,有种超越生死的豪迈,有种认识必然之后的轻松自由,这该是何等的境界!

还有一种态度是幽默与慧黠。季羡林年届九十时写道,“在北京大学校内,老教授有一大批,比我更老的还有十几位。如果在往八宝山去的路上按年龄顺序排一个队的话,我决不在前几名,也决不会在这个队伍中抢先加塞。我决心鱼贯而前,轮到我的时候,我说不定还会溜号躲开,从后面挤进比我年轻的队伍中。”不得不赞叹,可爱的季老,确实已成仙家了。

哲人长寿的启迪

同事在北大进修,讲到北大哲学系历来是个“长寿系”,90岁以上学者有冯友兰、梁漱溟、张岱年、任继愈等十余人,占到四分之一;85岁以上学者比比皆是,几近半数。据介绍,这些高寿哲人一辈子痴迷书海、学习研究、教书育人,少有刻意养生者,冯友兰、梁漱溟甚至不做运动,于他们,年龄不是追求,追求的只是安身立命,有时老人、有时小孩,坦然而慈悲,活出了境界。他们大多历经崎岖和坎坷,沉浮间始终宽厚达观、坦荡乐和,起伏中一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极具长者之风,由是“以德养寿”。他们习惯在工作中寻找生命的意义并自得其乐,活到老、学到老、思考到老,恍然不知老之已至,有的去世前仍笔耕不辍,最高产的冯友兰在最后十年竟写了七本书。

楼宇烈教授曾深度分析哲人长寿这一有趣现象,提出“生理养生节欲,心理养生养情,哲学养生明理。”是的,哲学本来就是聪明学、智慧学,是对世界、对生命的深层理解。这个世界或许不仅仅只有一个道理,有时候会有几个道理,而这些道理本身都是合理的,有时甚至看似矛盾却可以共存,随着时空条件的变换而各自适用。哲学就是这样教人去分析认识问题的。哲学的思维训练和智慧启迪,很容易培养比较开阔、比较丰富、比较包容的心灵,让人在看待问题时总有一定的超越。尤其是中国哲学重视检身修身,儒家进德、道家保真、释家净心,更容易让人明心见性、觉空悟远,而这种思想境界、道德素养,对一个人生命质量的影响,自然是全面的也是深层次的。

有健康研究机构分析了一百名高寿老人,发现活法也有百种,如果非要寻找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心地善良,心态平和”。一位老人说自己百岁无秘诀,不过是经常暗示和鼓励自己,要微笑地面对生,优雅地面对老,从容地面对死。这些,都实证了心理健康对生理健康的极端重要性。

中医认为,心病为百病之肇始。心病是有情感的人才会生发的,须得以情来治情,服无方之药,即学习领悟智者的心得、智慧的思想。世间遍生百草,有几多是苦口良药,祛邪治病、守卫着人们的生命健康;而人间的道德法则和哲学思想,又何尝不是滋养心灵的甘泉,呵护人性的光辉,为人指点迷津,让人心胸开阔。

朱镕基回忆,1958年他到301医院看望病人,在电梯里碰见了彭德怀元帅。彭老总刚看完一个身患绝症的老同志,说到生病时,彭老总讲了三个“然”:“大不以为然;不得不然;顺其自然。”朱总理说,这三个“然”,成了他一生的座右铭。我觉得,这三个“然”字里,有一股子精气神,闻之信之,心头敞亮。真正的养生,也许就是大道至简,不刻意、不随意但要注意,以自然之道,养自然之生,不自戕害,而尽天年。

《菜根谭》里有句话,“亡我者,我也,人不自亡,谁能亡之。”我想,这句话的深意,更多也是指向身心修炼的。冯仑讲健康来自“三个平衡”,即饮食平衡,动静平衡,心态平衡。我深以为然,其实积极的平衡、动态的平衡、综合的平衡,除了有益健康外,在政治运作、社会运行方面,又何尝不是“保健”的良方。还有,古人倡导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不喜不惧,应尽须尽”“歌舞宣泄,书画凝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等,都是历史淘沥下来的思想精华,应该也必须成为我辈指导养生乃至引领人生的思想法宝。

生活中,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完全摆脱现实作“逍遥游”,但是心态上是可以超脱和放松的。面对功名利禄,面对不如意事,自我调理的下策是发泄,中策是反省,上策是消解。如何消解?让我们学学魏晋贤士的潇洒吧,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敢爱敢恨,有痛有痒地活着,过平静而富有意义的生活,享受一个简单快乐的人生之旅。

也许在未来的漫漫长路上,在作为与无为、存在与或缺之间,我们依然还会偶有徘徊,甚至纠结。从小信奉积极向上的我,现在更愿意在保持进取的朝锐之气同时,前缀一个“从容”二字,让“从容进取”的心态伴我前行。

唯有强者能在命运的风暴中奋斗

人在病中无良策,唯有开卷度天长。今日翻阅古文一卷,再读司马迁《报任安书》,感佩良多。这是太史公在身体遭受极端摧残后,写成的至情之文。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是史上忠臣良将宿命的“常规配置”。仅仅是为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昨日朝堂大臣,今朝惨受宫刑。经历“肠一日而九回”的痛苦挣扎,这位最具血性的汉子,变成了苟且的勇士,身残处秽,忍辱负重地活了下来。死亡威胁无所畏,精神践踏无所惧,人格剥夺无所惜。是什么,让一个格外看重尊严的人罔顾尊严?是什么,支撑一个崇尚精神追求的人过着一种耻辱的生活?我想,是强烈的使命感,让他不能懦弱地去选择死;是心中的道义律,让他挺立不倒、咬牙坚持。先生义无反顾,矢志“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所著《史记》,雄文巨秩,穿越时光而不朽。

虽然字字浸泪、句句泣血,《报任安书》中却并不充满愤怒与哀鸣,先生提出“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洞明生死价值,千年以降,烛照多少英雄舍生取义、引刀成快。还有“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这段十分励志的文字,揭示了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与事业成败的纠葛关联,印证了“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始工”的历史规律,告诉人们每一次痛苦经历背后或许都有上帝的美意,至今还传递着一种信仰的感召、信念的力量。

我曾追问,为什么太优秀的诗,总是出自太痛楚的心?答案是,先逢绝境,后出绝唱。在国航做机长的同乡程卫生,曾给我谈起过一条飞行法则:“飞机总要在逆风中起飞的”。或许,困境出英雄也是一种规律,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贫病往往做了成功的磨刀石。君不见,从文学圈、音乐圈、艺术圈到科技界,从社会科学领域到自然科学范畴,都有那样一批强者横空出世,一个个病人,一位位巨人,成为时代的标杆,受世间众生景仰。

——贝多芬,26岁在乐坛登台亮相,风华正茂时却陷入寂寞的无声世界。失去听觉的音乐青年,以“坚定不移的乐观主义,愤怒的雄壮,发人深思、令人感动的奋斗,还有扼住命运咽喉那铁一般的意志”,成长为举世闻名的伟大音乐家。“整个一生都像是一个雷雨天”的他,创作了交响乐《英雄》《命运》《田园》和钢琴奏鸣曲《悲怆》《月光》《暴风雨》等传世经典,影响了世界音乐的发展走向。柴可夫斯基说,“我向他伟大的作品鞠躬……我对他的态度,使我想起孩童时对上帝耶和华的态度。”

一一海伦·凯勒,19个月大时因一次高烧失明失聪,靠着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苦学盲文而毕业于哈佛,一生建立了数以万计慈善机构,是著名的残障教育家。世界让她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她顶着一个毁坏的身体,以文字见证生命的强韧、热情和美丽,创作了《我的天地》《冲出黑暗》《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等作品,处女作《我的生活》被誉为无与伦比的著作。20世纪50年代,全美国曾热播海伦·凯勒的纪录片,影片的名字,叫《不可征服的人》。

——霍金,头戴三顶桂冠:“轮椅上的勇士”“当代最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一个科学名义下的巨人”。这位卢伽雷病症患者,完全丧失说话能力,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只剩下3根手指和一个能思维的大脑还能运转。正是他,在极其艰难中写出了著名的《时间简史》,穿越智慧的黑洞,探索了宇宙的起源。他的病痛,他的苦难,与他的卓越,共同造就了一个神话。

——张海迪,5岁高位截瘫,没有进过学校,坚持自学小学到大学课程,自学医学为人针灸治病,并精通多国语言。走上文学创作道路后,至今已出版《轮椅上的梦》《绝顶》《生命的追问》等作品,还翻译了《海边诊所》《丽贝卡在新学校》《小米勒旅行记》等著作,激励了几代青少年的成长。她说,像所有矢志奋斗的人一样,我把艰苦的探寻本身当作真正的幸福。她的路,就是一条在无比强悍精神辉映下的向上之路。

此刻,我还想起了坐在轮椅上运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罗斯福,想起了因战伤失明而口授创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奥斯特洛夫斯基,想起了拄着双拐唱着《水手》红遍华人圈的郑智化,想起了重伤致瘫后却以甜美微笑温暖世界的桑兰……走出荣誉的光环,还原生活的本真,我想,于他们而言,伟大的人生,其实也是一场永不息止的战斗,与病痛、与伤残、与诸多不便、与世俗眼光的持久战斗。在他们的身上,最闪光的是,抗争命运的勇气,直面苦难的伟大情怀,还有坚韧不拔的信念之火。

苦难,绝不是命运的善意!就像没有人喜欢阴霾遮蔽的天空那样,没有人愿意亲近苦难,更没有人会去创造苦难以为经历。但是,无论是谁,从乞丐到国王,都将会在某时某地面临困难甚至苦难,或轻或重,或多或少,这是命运的公平。当人们绕不开、躲不过的时候,该怎样完成自我救赎?也许,唯有克服苦难的壮烈悲剧,才能帮助我们担受命运的残酷。那些苦难英雄在命运风暴中,展现出的伟大人格和精神,就会帮助人们点亮熄灭的灯,照亮夜行的路,带领人们走向黎明。

记得罗曼·罗兰说过,伟大的心魂有如崇山峻岭,

“我不是说普通的人类都能在高峰上生存。但一年一度他们应上去顶礼。在那里,他们可以变换一下肺中的呼吸,与脉管中的血流。在那里,他们将感到更迫近永恒。以后,他们再回到人生的广原,心中充满了日常战斗的勇气。”又想起黎丹推荐过福楼拜的一句话,“一生中,最光辉的一天并非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的那一天。”这些句子,文字充满力量,思想闪烁光芒,提振精神又熨慰心灵,是我坚持天天自服的可口良药。

从发现病情到检查确诊,从住院手术到日见康复,这段特殊的日子里,我切身体验过极大区别于从前的一种生活、一种心情、一种状态,经受了一名患者可能走过的心路历程。如果说我从头到尾一直是放松的、轻松的,那不是真实的,我没有那么坚强。但我要说,心中始终有一盏灯,照亮着我,让我从容与豁达,甚至给我带来了快乐。这里,要感恩医者仁心,感恩家人照料,感恩领导关怀,感恩好友慰藉!要感激“希望、睡眠和笑”,缓解了我生命的辛劳。还要感谢阅读,让我从“伟大的心魂”中汲取了力量。所有的感谢,愿意化作一句祝福,祈愿每一位亲人和朋友,大道春风快马,喜乐福顺安康!

生命之所以奇妙,就在于生命的自我修复!

责任编辑/兰宁远

插图/张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