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育虹
后院
它始终在院子。在石缝或瓦盆。或某个早晨莲花般盘坐草尖。九月的阳光柔软了它。
或仿佛阳光游移在我的丛林。一种内聚能量。宇宙加速膨胀,银河系加速彼此远离。卷层云扩大,扩大。宇宙终将进入冬眠。
它一定熟悉这后巷,熟悉一条密道从幽暗的记忆。午夜时它一再潜返,没有声息,以腹肌伸展推磨缓缓的。甚至没有影子。
这不易取悦的忧郁动词。念头与念头间的暴风圈。如果靠近,它会环抱或窒息我?
昨天它留下透明的过去,无法缝补的破绽。那也许发生在午夜。它走了,我没看见它的疼痛。
没有。我始终没有看见它。
海星
错误的矢量而一颗星搁浅。
当月亮升起,她以低视角望向月晕。沉默晕散如阴影。晕散那连沉默也无法传达的绝望。某种官能硬化症,某种蓝紫的冷。有谁懂呢?她应该充满波浪,这褪下舞衫的舞者。
我弯腰拾起她。矿物质的触感。
迷星。流星。夜的滤网有数不清的孔隙。乌鸦飞过时间,将唢呐从一片海伸向另一片。船只清晨回家我知道她再也回不去。我知道那咸味可能是风。可能是泪。
孤雌
我们的历史从二迭纪开始。
我们的欲望极少,铁树乳汁就能满足我们。
天暖时,我们以细胞减数分裂无性生殖,一代代,卵生胎生每个孩子都是完美的复制。 到了冷天,阳光和食物的匮乏让我们产下一些匮乏的孩子。他们有些生来弱视,有些没有翅膀和嘴;他们都是纯雄性,X染色体不健全,这使得他们无法独力再生。淘汰瑕疵是自然法则。
我们蚜虫因此有一个稳定的孤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