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莞
简介:从前有只仙,犯傻又疯癫,一脚不慎栽入鸡毛缭绕间!阿喜?什么智商让你想出如此乡土味浓重的名字,看我把你变成小红猪,丁零丁零!本座乃昴日星官座下弟子,鸡仙驾到,你这蠢帝还不快快求饶?
第一章:鸡棚有只仙
那个皇帝真没用。
这是海螺在云端观望时对身旁的仙人常说的话,通常如此说的时候,口中总会含着不知从哪儿采来的青果吧唧吧唧,小腿跷着,小曲儿唱着,如此逍遥自在,以戏耍旁人为生的日子当真是把酒当歌,人生几何,何况那被戏耍了一遍又一遍的还是凡界的帝王,唤名锡康。
唉,这个皇帝真没用,太没用了。
海螺两手一摊,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路过的人看在眼里,便知道是那个叫作锡康的皇帝又走霉运了。
其实这是人界人尽皆知的钩心斗角,后宫佳丽三千,不得宠的心生妒忌,得宠的貌美得人心惶惶,自然有人狠下心肠,可偏偏就是那个海螺整日瞧得不亦乐乎,要是被那个凡间的皇帝知道了,会不会差人插双翅膀,飞天上来把她给踹一脚?
“启禀万岁爷,王美人殁了。”说话的小太监是王美人宫里的随身太监,正颤颤巍巍地伏身跪在殿下,下巴直滴着汗珠,半晌不敢抬头。
“你说什么?”锡康在龙案前批阅奏折,听闻来人所说后眉头一紧,手里的朱红毛笔轻轻晃了晃,在奏折的批文处沾上了个小点。
“启禀万岁爷,有歹人在王美人的熏香里加了微、微量的毒物,已过数月有余,太医说……”话讲到当讲的地方,小太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双手打颤,咽了口口水,眸子紧闭,都快要哭出来了。
“说!”锡康重重地将笔拍在案上,血色朱砂溅了几滴在小太监身前,这厮立刻扛不住,惊吓着就倒了下去,接着狼狈地爬了起来,扶好帽沿缓缓道:“太医说,王美人的性命已是保不住了。”
锡康闭眼,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一定会是这种结果。自登基以来,后宫便从未消停过,上至偶获殊荣的侧妃,下至刚入宫未见圣颜的娇俏采女,即便没有那个毒妇贵妃,这宫禁密事仍是止不住的。
“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锡康心中有气,可真凶尚未伏法,这堵在心头出不了的气,便只能叫那不知是有罪还是无辜的小太监咽下了,“拉下去,仗毙!”
“万岁爷饶命,饶命啊万岁爷……”
小太监被听命的侍卫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求救的呼声越发微弱。锡康将手中的奏折扔向一旁,这宫里的蛇虫猛兽太多,多到叫人防不胜防。
“这厮不但没用,还挺下作,好好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宫嫔是人,奴才就不是人了?”
海螺如往常一样靠躺在云端闲混度日,见状气极吐掉了口中的果核,指着下界开始叫骂。
瑶池小仙,她是最懒散的一个,更是最无礼数的一个。
“海螺,瑶池失了几株仙桂你可知道?”海螺正挺直了腰板朝云下叫骂,瑶池的掌事仙女神色严谨地从身后而来,喃喃道。
掌事仙女生气了,海螺觉察到身后有杀气,整个人僵在原处动也未动,半晌才回过头讨好似的贴上前。
“姑姑莫气,海螺在这儿呢,有事您讲就是了。”
海螺挽过掌事仙女的胳膊,笑脸相迎,那嘴角弯得都快僵硬了,不过这老女人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刚才已经说过,瑶池的仙桂失了几株,你可知道?”
仙桂?
“仙桂啊,什么时候失的?那可是蟠桃大会时王母娘娘钦定的装饰啊,谁这么不小心真是的。”海螺摊手摇头,满脸无奈。
“仙桂丢失便在一个时辰之前,那时可是你在当值,你上哪儿去了?”
海螺傻乎乎地愣在原处,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掌事仙女,脑海中仍处于无止境的回放阶段。
一个时辰之前……我在干啥来着?
“姑姑,一个时辰之前小仙许是在……在蟠桃园巡视吧,故而漏了瑶池的仙桂。”
海螺满脸赔笑,面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扯。
“巡视蟠桃园?”掌事仙女双手环胸,摇了摇头,“可我听说你在此待了几个时辰,敢问代你巡游的是哪方鬼怪?”
“我……”海螺没话说,嬉皮笑脸地步步后退。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贼仙,坑苦我了!
“站住!”
海螺心中暗暗叫苦,退了两步后拔腿就跑,掌事仙女领着几个天将紧追不舍。站住?您老说笑了,海螺大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站住!
如果不吃青果,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跑下去。可惜,她吃了……
“啊!”
海螺跑回到之前靠躺看戏的地方,一脚踩在被自己遗弃的果核上,头朝下,就这么径直栽了下去。
“掌事姑姑,她摔下去了,要不便说她丢失仙桂,畏罪潜逃可好?”
“她本就是畏罪潜逃,只能如此,实话实说。”
这是海螺落下云层前听到的最后几句话。
仙桂,掌事姑姑,我记住你们了!还有那颗青果核!
睁眼的时候,海螺觉得有些鼻子痒痒的,还有些臭。
海螺搓了搓鼻梁,缓缓地睁开眸子,一群大鸡头正与她四目相对,惊得她立刻半坐起身来,连连后退。她仰头一看,房梁上一个大窟窿透进灿烂的阳光,再一低头,除了满地的鸡屎就是虱子,当然还有掠过她头顶飘飘的鸡毛!
臭!
海螺捏紧了鼻子,撑着墙边起身,伸手拂去了头顶驻立鸡群的一只小雏鸡,踉跄着走出了鸡棚。
出了鸡棚,还未清理干净夹在发间的鸡毛,海螺一只手抚着头顶呆呆地望着前方,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正神色怪异地冲着自己指指点点,为首的家伙一袭黄袍落地,贵气十足,衣袖间以金线针针缝制着盘龙密纹,眉清目秀,英气逼人,最重要的是他那鄙夷的眼神,这不就是那锡康!
海螺心中叫屈,不是批奏折吗,怎么就奔鸡棚来了?
锡康打量着海螺,像是在看怪物,眉头皱紧,捂鼻后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真的很臭。
海螺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呆呆地站着不说话,良久,张嘴便打了饱嗝,青果吃多了。
锡康斜眼凝视着她,那瞧不起人的小眼神……海螺心中咆哮,啊喂,那是本仙我看你的眼神好吗?
“你何故从天而降?叫什么名字?”对视了许久,锡康率先开口,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咯咯哒!”海螺不知说什么好,也懒得费心费力地解释。
“咯……咯哒?”锡康重复着海螺的叫唤,顿时觉得漫天乌云笼罩头顶。
她摔傻了?
“咯咯哒,咯咯哒,吾乃昴日星官座下弟子,陛下治国辛苦,特奉师命为陛下……晨起报晓。”
海螺拱手作揖,说得一本正经,四周的宫女太监满脸迷茫。锡康神色扭曲地盯着海螺望了半晌,海螺却在心里打鼓,我说错了什么?
第二章 皇帝大人你头发散了
锡康黑着一张脸,半晌不说话,四周的奴婢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缓缓地举起右手,海螺眼眸一沉,这是要打我吗?
一片沉寂后,锡康抬起的手却并未落下,只是手指略微动了动,冷眼开口道:“给朕扔出去!”
海螺心中闪过惊雷,本仙第一次下凡,还未过几许,你就要把我扔出去?知道怜香惜玉吗?身后的太监、侍卫得了皇令抬头挺胸就要上前,海螺指着坏笑的锡康口齿不清道:“我、我、我都说了,本仙乃昴日星官座下弟子,你敢动我?”
锡康饶有兴趣地抚着下巴,挑眉看她:“既是昴日星官座下弟子,你要是能飞起来,朕便承认你的身份。”
“那是本仙慌不择路忘记施法,皇帝陛下等着叫我上神大人便是了。”
海螺扯了扯嘴唇,得意地笑了,身为瑶池女仙若是连这些招数都不会,在家禽界,啊呸,在神仙界还怎么混?
海螺转身抬头,不就是飞吗……唉,什么声音?
海螺望着天空还未施法,却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言语中似乎还有杀气。
“海螺擅离职守,失了仙桂,这会儿上哪儿去了?被我找到定叫她好看!”
“姑姑莫气,我等慢慢搜寻便是,不信找不着她。”
“找着她立刻上报我,此事绝不姑息!”
海螺咽了口唾沫,我的神仙姥姥,这要是飞起来,还不被她们一竿子捞回去?
海螺回过头,眨巴眨巴眼睛笑脸相迎,拂袖在锡康跟前挥了挥,笑道:“傻瓜,见过鸡会飞吗?”
眨巴眨巴眼睛,她继续眨巴眼睛……
“来人啊。”锡康并没发怒,只是倒吸一口凉气,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又抬了抬手,指尖微微颤动,“扔出去,仗毙!”
又仗毙?你这个昏君!
听从差遣的小侍卫扛着棍子,凶神恶煞地又冲了上来,海螺双手环胸,昂头一眼望去,眼底蓝光闪烁。
前前后后,视线所望之处所有侍卫、喽啰仿若静止一般,连眼珠子都像是刻上去一般。
海螺得意地笑了。
“你……”锡康明显被吓到了,指着海螺说话都开始发颤,身后的宫女太监显然也不知所措。
这女人……这女人莫非真的是神仙?若是如此,受制于此女,朕在宫中脸面何存?得想个法子避开这些宫人才行。此女有仙术,正可以为朕寻出屡次残害宫嫔的真凶!
锡康思量间,惊讶之余大笑着拍了拍手掌:“哈哈哈哈,这是朕特意安排的即兴演出,怎么样,惊喜吗?阿喜,你的表现很棒,回紫宸殿去做你的差事吧。”
锡康在众宫人前巧妙地周旋过去,海螺却白眼一翻,大脑碎成豆腐渣,什么阿喜?什么差事?这厮在说什么?
“看什么?还不走?当心朕贬你到杂役房去!”海螺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刚要说什么便被锡康一把抓住,拉往紫宸殿。
直到瞧不见那些宫婢的影子,海螺仍是一片茫然,这蠢皇帝在想些什么?
紫宸殿。
海螺对阿喜这个名字很是不满,遣走了下人后,眼瞅着就要发火,锡康却从香炉中取出了三支焚香,冲她行礼作揖。
“仙鸡上仙,锡康无礼,后宫云谲波诡,为夺名利缕缕草菅人命,只要上仙能助锡康找出真凶,朕便奉上金鸡相贡!”
草菅人命?你这以仗毙为生的还知道什么是草菅人命?
“咳咳,金鸡不用,收留我,管吃住就好。”海螺干咳了几声,一句话就暴露了弱点。
锡康单手撑着下巴,斜眼看她:“你闯祸了?”
“没、没有,哪有。吾乃昴日星官座下弟子……”
海螺回答得支支吾吾,锡康眸子一扬,便已知晓海螺求收留的真正原因,原来竟是个闯祸的神仙,这下叫朕如何收拾你!
这番解释锡康自然不信,若非闯祸,堂堂神仙何须求收留?于是……
“阿喜,还有一会儿便要上朝议政了,替朕更衣梳洗!”锡康抹唇一笑,转身敞开双手,悠闲闭目,好生欢喜。
“你……”海螺心中暗道不好,自己一语不慎,竟被这厮抓住了把柄!
海螺微眯着双眼,忍住火气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双手却握拳,咬牙切齿,要不是虎落平阳,大姐我把你变成猪!
朝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御侍公公一扫拂尘,执口高呼。锡康摆好了架势跨步上前,坐在龙驾上,冷眼扫过朝堂上下。
“众卿平身,听闻南下水患……”
“砰!”
锡康话音未落,一个声响,文武百官正行礼中都不由得抬头望去,金銮殿上的陛下发带弹开,金冠从身侧滚落,满头青丝披散开来。锡康嘴角抽搐着,在众臣以及御侍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神色中眼放黑光。
阿喜,朕要杀了你!
第三章 冉婕妤
“阿喜,你干的好事!”
锡康怒气冲冲地冲进紫宸殿的东厢房,海螺正学着在天庭时的模样,靠躺在太妃椅上啃果子,一声巨响后,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跨步朝她走来,而且这个疯子还穿着龙袍?
锡康已走到海螺跟前,海螺躺在太妃椅上仍不明所以,手里拿着残缺不全的大青枣,嘴里还含着一块,半晌咽下去,无辜道:“你有病啊?”
有……有病?
锡康抽了抽眼角,俊俏的脸蛋黑似包公,好你个恶神,朕还治不了你?
锡康深吸了口气,而后开始他的招牌动作,扬手唤来随侍太监:“给朕到宫外的庙宇上炷香,就说这儿有恶神懒散不归,请他们前来皇宫清理门户……唔——”
“哈哈,你们陛下说笑呢,这儿哪有恶神啊,只有天子,天子便是神,陛下怎么能说自己恶呢?”海螺扔掉没吃完的青枣,起身捂住锡康的嘴,咧嘴笑成了一朵花。
“你个恶神,敢出言不逊!”锡康用力掰开海螺的手,一个大掌按在海螺的头顶一阵搓揉,随侍太监像个傻子呆呆地在一旁看着,张开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麻利地搓完面团,锡康拍了拍手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海螺呆愣着不知如何言语,许久才伸手摸了摸头顶,一触一颤,一抖一惊,这才叫锡康扬眉吐气。
我的头发……
海螺咬牙切齿,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锡康,我宰了你!
“乒乒乓乓……哐当!”
随侍太监咽了口唾沫,意识到有人犯君威严后开口想要传唤御林军,却被锡康和海螺扭头一个怒瞪阻止了,只能默默地转过身打了个饱嗝,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万岁爷,外边儿有一个宫女有要事……”拉扯间,门外进来一个通传的侍卫正要上报,抬眼一看眼前的架势,两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正互相拉扯,又扭头望了望蹲在角落画圈的小太监,心中暗暗叫苦。
锡康打够了才转头看看来人:“有何事?”
海螺撇嘴瞪了他一眼,伸手拂了拂满头青丝,捡起落地的青枣擦了擦,咔嚓又是一口。
“启禀万岁爷,寿春宫的宫女来报,冉婕妤有孕了。”
海螺手心一松,青枣落地蹦跶几下,张大嘴,也够塞下一个鸡蛋。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锡康激动得转身抓着海螺的双手,笑得满面春风,“朕有孩子了,朕有孩子了!更衣,朕要去寿春宫!”
锡康是高兴了,海螺斜眉冷对地怒视着他,眸子又是一沉,你让谁更衣?
海螺在想什么,锡康根本不知道,只是到了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扭头冲她勾了勾手指,神色中分明在说,你不过来,朕差人上庙宇祷告!
你……
“万岁爷,奴婢来了。”
海螺在心底咆哮,表面暂且忍忍,迎面笑春风,小步跟了上去。这冷不防的一声,让锡康脚下一阵踉跄,及时扶住身旁的侍卫避免了二次出丑。
差宫里的老嬷嬷二次梳洗之后,锡康拉着海螺,扬着大步前往寿春宫。当然,是他坐龙驭,她跟着跑!
途中又是一阵掩藏在心中无止尽的谩骂……
“万岁爷驾到!”
锡康大步跨进寿春宫,冉婕妤正坐在桌边小口抿茶,一袭浅蓝纱裙如水面波光,娇俏绝色,略施螺黛,见锡康来了,浅笑着微微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
“冉竹有孕在身,快起。”
锡康面对爱妾倒是温柔,仪表堂堂,不失君子风度。海螺在一旁很是好奇,这厮莫非上辈子与自己有仇?
“这位宫女看着真是俊俏可人,可是皇上新得的宫婢?”
冉婕妤起身羞涩地看着他,却见身后除了随行的太监还跟着一个女子,不禁好奇地夸赞,可谓计数周到,想来这婕妤在宫里人缘也是不错的。
“娘娘谬赞了。”
海螺表面一笑谢过,心中白眼一翻,女子的美貌果真只有女子才能懂,至于那锡康,只能算是个圈外货色。
听闻冉婕妤的夸赞,锡康这才想起身后的海螺,不顾体面规矩,拉着她往一旁低头嘀咕,冉婕妤好奇地昂头看着他们,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海螺嫌弃地拍掉了锡康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
“你不是神仙吗,往日后庭宫嫔屡遭奸人毒手,更何况冉竹怀有龙种更是处境维艰,你可有法子?”
“跟我有关系吗?”海螺白了他一眼后,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锡康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抬头使唤着宫外的奴才。
“来人哪,去趟佛寺……”
“皇上是天子,皇上的孩子便是天孙,请交给奴婢吧!”
海螺当着众人的面信誓旦旦地向锡康保证,心中早已哭成了泪人,我保证,我拿什么保证?
第四章 深夜那只猪
入夜,冉婕妤早早睡下。
拉过纱帐,小宫女伸手打了个哈欠,离开寝宫,去往自己的侧厢房休息。夜里万籁俱寂,只是寝宫前不远处的一簇小草丛里隐约传来声响。
“阿喜,你自己来就是了,拖着朕做什么!”
锡康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怒瞪着海螺,方才批完奏折以为可以休息,才刚躺下还未入梦,就被海螺一个手指勾勾就这么拖出来了!
“打扰陛下美梦真是抱歉,可冉婕妤有孕在身,你就不关心那背后的凶手会如何做?”海螺摊开手,摇摇头,故作无奈地加重“凶手”这两个字,锡康,你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得给我忍着!
“你说今晚贼人会有行动吗?”锡康别过头,疑惑地看着她,这也难怪,毕竟王美人一事也是数月之后的事。
“嘘,等等……”没一会儿,海螺示意锡康安静,寿春宫内似乎有什么声响。
锡康听见动静,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长了脖子细细探听。
视线望去,一个蹑手蹑脚的宫女头戴面纱,悄悄地潜入了寿春宫内寝,隔上了房门,不知在做些什么。
锡康和海螺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有房门挡着,看不到里头的具体动静,但从那道神神秘秘的黑影来看,绝无好事。
“那个小宫女在做什么?”锡康挑眉轻抚着下巴,却见身旁的海螺专注地望着那道黑影,双眸渐放蓝光,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
“她在投毒,是冉婕妤每日必饮的上等贡茶。”眸子里蓝光消失,海螺回过头努嘴看着他,当然,除了投毒,海螺所见到的还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刻意未讲。
“投毒?”锡康眉眼里闪烁着怒火,抬腿想要进去,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扭头望着海螺,再次扬头向前望,意思再显眼不过……你去!
海螺故作不懂,学着锡康的模样昂头向前望,你说什么?我不懂!
“朕是天子,你一只小动物,还是仙鸡,你去!”锡康用一根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海螺,毫不示弱。
“本座乃天庭上仙,你去!”海螺双手叉腰,剑拔弩张。
“朕乃一国之君,万不可以身犯险!”锡康朝海螺竖起小指,海螺眼角黑线,你个蠢货,敢侮辱我?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行事怎会如此窝囊?”海螺再次努嘴向里屋扬了扬下巴,简短的一句话深深地戳中对方的自尊心。
“阿……喜!”锡康抽了抽嘴角,抽了抽眼角,抽了抽指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默默地退到了海螺身后,“你是朕的……宫婢!”
婢字一出,锡康坏笑着扭头,默默地抬起自己的大长腿,冲着海螺的后背就是一踹!
啊!
海螺后背朝天呈大字形,愤恨平躺在寿春宫内寝的门前,愤恨抬头吐掉口中的尘土,你狠!
“哈哈哈哈!”锡康捧腹仰天笑成了泪人。
“嘎吱——”
锡康笑得正开心,海螺趴在地上捶胸顿足,那投毒的小宫女作案结束后打开门准备逃离现场,却惊见笑成一团的黄袍贵胄,以及平躺在地上的那一坨……
锡康与宫女四目相对,笑声戛然而止,甚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嗝——”
锡康憋不住那股倒吸的气力打了个响嗝,海螺翻过身,笑岔了气,因为那个小宫女是个男的。
方才海螺眼生蓝光便已看透,这货可真堪称胡子拉碴,貌美如花!
“宫女”见锡康大惊,踏过海螺的后背,推开锡康,撒腿就逃。
“哪儿跑!”
投毒者眼看着就快逃没了影,锡康衣摆一甩追了出去。海螺起身,满腔怒火紧盯着外面,敢踩我?
海螺也追了出去,到了寿春宫外,锡康已追上那人,一手按在他的侧肩——
就是现在!
海螺施法,竖起食指向那贼人甩出一道蓝光,瞬间蓝光围绕,恍若仙境。不出几许,地上便多出了一只小红猪。
哼,小毛贼,跟我斗!
海螺拍拍手心,对着食指轻轻一吹,暗自得意……唉,不对,那贼人怎么跑了?
“哎,你站住!”
海螺追上去,却只瞧见那厮的背影……
奇怪,这贼人分明被我变成猪,怎么还是背影依旧?莫非那只猪是……锡康!
“哼哼哼——”
海螺刚缓过神来,身后便传来小红猪的一声哼哼。海螺苦着脸回头,咽了口唾沫,锡康正挺着那猪鼻子,眼中冒着怒火,完了,变错人了……
第五章 纵火
所幸发现了那壶茶有问题,派人换上新的,并叮嘱了冉婕妤,也就没问题了。
海螺低头看了看怀里哼哼的小红猪,锡康啊锡康,谁让你这么倒霉呢,本仙法力不精,乖乖等待半个时辰,自动恢复原状吧。
皇宫戒备森严,没了人形的锡康做盾牌,紫宸殿海螺自然是进不去的。虽说可以施法,这会增加被掌事仙女发现的可能,为了这么半个时辰,不值得。
可是——
海螺苦着脸望着身前的小床榻,以及横躺在床中央的大红猪!
“陛下,您能下来吗?”
海螺心中愤愤不平,自己的床竟然被猪给占了,还是一只踹过她的死猪。最重要的是,这只死猪斜眼瞟过海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便翻身继续睡了。
你……
“咔嚓!”
海螺气愤时,突而听得一个声响,门外似乎有动静。
再一探听,声音没了。海螺走到门口望望,门外空无一人,伸手一拉,那门却拉不动……
再拉也是徒劳,这分明是被人从外锁住了。
“谁在外面?”
海螺觉得不对,将耳朵贴在门边探听,只觉得门外越来越烫,再侧头去看,已燃起熊熊火光。
“不好,有人放火……”
海螺回头,变成小猪模样的锡康正挺着四只猪蹄站在床榻上向门口张望,想来心里是有数了。火光越来越亮,海螺淡然一笑,火焰虽然透过门窗已蹿至屋内,但是她想要出去并不是难事。
海螺闭眼默念,双手合十,掌间浮现一道蓝光,单手向门口覆去,锁便开了。
“走吧,小红猪。”海螺回头挑眉看着他,锡康跃下床榻,冲她哼哼,那声音分明暗骂她的大不敬。
海螺双手一摊,可惜现在无论怎么骂,到她耳里永远都是哼哼哼!
海螺一笑,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却被身后蹿上的火势灼伤了背脊,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忙施法灭去了身后火海,便忍不住疼得昏死过去。
锡康踏着四只小脚飞奔过来,猪鼻供着海螺的侧脸,唤醒她。
海螺缓缓地睁开眼,身后尽是说不出的痛,连开口都觉得困难。
“你快……出去!”
说话间,海螺甚至一手将锡康向外推去,奈何自己没有力气,锡康极力不配合,数次也是徒劳无功。
海螺的意识又变弱了,锡康还在拱她,身上却突然生出一道蓝光,半个时辰已过,身子恢复了原样。
“阿喜,阿喜,你给我醒醒,不许睡阿喜!”
阿喜……
海螺苦笑,这满满乡土味的名字你能别叫了吗?
锡康晃着海螺的肩头拼命唤她,顾不得熊熊火光,扶着海螺的身子将她拦腰抱起,火势却已将出路围得水泄不通。
“你快走,走啊!”
“闭嘴!”锡康低头怒声吼道,那模样有些吓到海螺,自下凡以来,这是第一次见他发怒,心底却莫名地涌上一丝悸动。
锡康一脚踢开脚下的火堆,刚向前走了几步,又被蹿上来的火苗拦住去路。
此屋接近锡康的紫宸殿,屋外已闹得沸沸扬扬,几个宫婢拿着小锅、小盆打了些水泼向火海,却因火势太大而徒劳无功。
“锡康,放我下来……”海螺再次睁眼喃喃自语。
锡康良久未言,而后淡淡道:“别怕,有我。”
海螺愣住了,在天庭千百年来锦衣玉食,何曾有人讲过这种话,今时今日切身为己的却是这个自己嘲笑了许久的帝王……
海螺咬紧了牙关,伸出食指想要施法,过了好一阵指尖才化出淡蓝色的微光,尽管光芒微弱,却还是灭了门口的熊熊烈火。
锡康一怔,就是现在!
趁着暂时缓下去的火势,锡康抱着海螺拼尽全力奔了出去。直到火海外的数十步远,终于才又呼吸到屋外的清新空气。
屋子内大火重燃,锡康耗尽力气跪倒在地,两只手依旧扶着海螺的侧肩,傻瓜,没事了……
第六章 一舞倾城
三日后。
由于紫宸殿偏房的那间小屋被烧了,海螺很荣幸地升格住上了一个称得上为“宫”的大屋子,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什么这么跩?因为我与皇上同生共死!
海螺的左手和一只脚踝满满缠上了绷带,躺在太妃椅上愉快地摇啊摇,这小日子,真是惬意。
“嘎吱——”
门被人推开,锡康咬牙切齿地走进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冉婕妤小产了。”锡康闭眼低语,海螺失神,没了笑容。这才三天怎么就小产了?
“朕的孩子没了。”
锡康苦笑着,小步走到了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海螺起身,上前一只手抚上锡康的侧肩,终究自己答应过他,却没应允承诺,反而让锡康冒险救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有愧疚的。
“冉婕妤呢?”
“她在宫里休息,朕已下令,择日封她为妃,以示宽慰。”锡康淡淡地转身,心里怕是一万个不痛快。
这病恹恹的锡康,还真让海螺不自在。
“别恼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海螺浅浅一笑,遥指天际,“举头三尺有神明,其实这人间每个人的性命皆有定数,他来不及出世也并非坏事,眼下凶手未除,哪怕孩子顺利降生了,只怕活在这深宫里也是性命堪忧。这孩子命苦,再投胎定是个吃穿不愁也无争夺的好人家。”
“阿喜……”锡康心中酸楚,难过之余见到海螺莞尔一笑,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悸动,不禁勾唇回她一笑,这大大咧咧的笨仙倒是挺会哄人的。
“开心点,我给你跳舞好吗?蟠桃会进献王母的《君临曲》,君临天下,六军不发,献给陛下。”
海螺后退几步,扬起纱袖一笑动人,纤纤玉指一勾一扬,踏着碎步,生风转圈拂动,好似出水芙蓉步步生莲,舞姿婉转却不乏君临天下之气势,明媚皓齿间舞色生香,房内随着她仙气拂动闪耀着夺目的仙光,看得锡康一时失了神,好个一舞倾城的《君临曲》……
不过……
“阿喜,你的手脚好了吗?”锡康正有些心醉,忽而看见躺了好些日子不干活的海螺步态轻盈,瞬间陷入了石化状态。
海螺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糟糕,穿帮了!
锡康抽了抽眼角,微眯着眸子放出警示的暗号:你骗我?
海螺尴尬一笑,摇了摇头,步步后退着准备落跑。锡康黑着脸追上来,他们开始在偌大的房间前后狂命追逐……
“乒乒乓乓!哐当!”
第七章 你是我的
紫宸殿上,锡康正伏案批阅奏章,方才的大战刚结束,他叹了口气,瞧着奏折却无从下笔,脑中满满都是那轻动的舞姿。
“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咯——”
沉默时听见一声鸡叫传来,锡康手里的动作一顿,额上不禁浮现一抹黑线。
海螺化作一只白色的大母鸡扑闪着翅膀,一路蹦跳地“飞”入了紫宸殿的内寝,纵身一跃,直逼锡康头顶的金冠。
看我金鸡独立!
锡康咬牙切齿地双手攥拳,他只想知道紫宸殿外守卫重重,这厮是怎么闯进来的?
“咔嚓!”
锡康手里的毛笔断成了两截:“你给我下来!”
“咯咯哒,咯咯哒,锡康是傻瓜!”海螺扑扇着翅膀,落地化为原形,回过头扯了扯嘴角,得意一笑,只留下锡康满嘴鸡毛,和那幽怨的眼神。
恶整了这厮,海螺心中得意,锡康猛地起身,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做什么?”
“来人哪!”
锡康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个带刀侍卫推门而入。海螺傻愣愣地回过头,这些侍卫对于海螺的出现很是诧异,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给朕扔出去!”锡康如往日般扬了扬手,海螺已被左右架住向外拖去。
海螺眨了眨眼皮,左右望了望,开始扑腾:“锡康,你浑蛋,放开我!”
锡康勾起嘴角得意一笑:“胆敢站在君王的头顶上,朕今日便让你这鸡仙飞上一飞。”
海螺气急,左右施法定格了听令的侍卫,闪步上前与锡康对视较劲,不就是大眼瞪小眼?谁怕谁?
“你敢扔我?我堂堂昴日星官座下……”
海螺不满锡康方才的命令,伸手指着他,口齿不清,还未多说几个字,锡康却低头吻上她的额间,令海螺一瞬间成了哑巴,倒像是被自己定格般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
海螺没料到锡康如此,一只手捂着额间,脸颊涨得通红。
“虽不知你在天界闯了什么祸,不妨留下来替天下百姓谋福祉,时不时在耳边督促着他们的天子勤政爱民……做一个贤良的国母?”锡康也不知哪而来的胆子,单手挑起海螺的下巴,公然在这殿中调戏神仙,边上还站着两个陷入定格状态的神游小侍卫。
……
海螺似冰块般定格在原处,身形僵硬。锡康不容她继续木讷,双手攀上她的侧肩低头吻了上去,霸道蛮横,不容一丝反抗。
“唔……”
“你……是我的。”
第八章 册封大典
海螺惊吓中双手捂唇,不停地发抖,这蠢货,我要把这蠢货变成猪!
“啊——”
海螺忍不住双手微颤着朝他重重一推,锡康一声哀号,一个后空翻,头朝下栽向了龙案。海螺脚下像是抹上了十足的动力在寝殿内来回狂奔,双手抱头,深陷疯癫状态。
锡康四脚朝天,双目晕眩,这家伙,真的是神仙吗?
思绪疯狂中,海螺法力失效,两个被定格的侍卫身子一抖,重获自由,他们第一时间便是冲向龙案,一左一右扶起倒地的锡康。
“跑够了没?”锡康紧紧抓住海螺的双肩,高声道,海螺刹住了脚步,闭而不言,令锡康更为失落,“你不愿意?”
“我并非不愿,只因我为罪神,随时会以罪身回天受过,我……”
“你若为后,朕为夫。有我在,定不会叫人伤你。”
夫?这个人,要做我的夫?
锡康抚上海螺的脸颊笑言承诺,竟让海螺心下小鹿乱撞,抬头望他的眉梢,思索良久,而后抿唇点头。
次日。
封诏大典上,冉婕妤穿着华服,由侍女搀扶漫步上前,锡康独坐高位俯视而下,点头微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冉竹门著勋庸,往以才行,选入后庭,德光兰掖,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圣情鉴悉,可立为冉……”
御侍太监在锡康身旁摊开圣旨高念,突然言语中断,抬头望向高空,吓得合不拢嘴。
冉婕妤笑容僵住,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御侍太监,锡康也觉得奇怪,随着御侍太监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天空密布乌云,几位羽衣天仙从天界缓缓降落,眉间微凝。
锡康心中暗叫不好,侧头望了望站在身旁的海螺。海螺与御侍太监望着同一个方向正步步后退,无疑证实他心中所想。
几许后,乌云散去,羽衣仙女飞身而下,为首的便是瑶池的掌事仙女:“瑶池女仙拜见皇帝陛下。”
掌事仙女走在最前面,弯膝伏身向锡康行礼。紧随其后的海夕、海瑶,一左一右随行下跪拜礼。
“今日冉婕妤册封大典竟有仙人相顾,当真是天赐祥瑞。不过封妃大典未过,三位上仙打断典礼不妥吧?”
锡康步下台阶,以礼质问。海螺与御侍太监紧随其后,低头不语。
“皇帝陛下今日封妃大典,我等前来打扰,实属冒犯。可昨夜受人祷告,有丢失王母仙桂的罪仙在此,只消带回罪仙便行离去。届时陛下封妃典礼方可继续,望陛下恕罪。”
掌事仙女浅笑相应,柔中带硬,毫不妥协。
“今日不止封妃仪式,还是朕的封后大典。”锡康说着侧头望着海螺,攥紧她的手心,“即便是天庭上仙,可一国之母也如朕一般,不可冒犯!”
封后大典?
冉婕妤脚下一颤,捂住胸口,双眸望着海螺紧咬双唇,脸色极为难看。
“海螺丢失仙桂为天庭罪仙,请陛下三思!”
海螺?
第一次听到海螺的真名,锡康单手环过海螺的侧肩,扭头望着掌事仙女:“从她下凡那日起,世间再无海螺,她叫阿喜。现在是紫宸殿的宫婢,再过一会儿便是朕的皇后,朝堂一国之母。”
“海螺行事有差,即便在人间为后,在天上也药受天庭管制,任谁也不能保她无恙。”
掌事仙女拂袖直言,与锡康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谢皇上以身相护,海螺并非昴日星官座下弟子,不过是天界的值守小仙,不值得皇上为海螺动怒。”
海螺不想锡康为难,一番犹豫后迈步上前,欲随掌事女仙回天领罪,却不想锡康伸手一把将她拉入身后,直视三仙:“朕拿这江山跟你换!”
第九章 蠢帝,我愿意!
江……江山?
掌事仙女愣住了,她虽执法严明,可那锡康的江山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胆子要的。只是这样一来……
“阿喜,还不谢谢仙姑不罚之恩?”不容掌事仙女犹豫,锡康连忙伸手推了推海螺的胳膊,挑眉示意。
“阿喜谢过仙姑不罚之恩!”海螺也挺机灵,会意了神色,便上前伏膝跪地高声道。吓得掌事仙女后退了两步,眼神愤愤却又不好冒犯圣颜。
“姑姑,天上一日,地下已过一年。海螺在凡间待了好些日子,可距月桂丢失也不过几炷香的时间,我们不如等上个几十日,待人间的皇帝寿终正寝之时,再治她失职之罪,可好?”
说话的是海瑶,此言一出,海螺即刻两眼放光,只想将其揽入怀中猛亲一口,不过为了留下这唯一一个肯为自己求情的神仙,有些念头想想也就算了。
“罢了罢了,罪仙海螺,我便宽限你人界四十年的期限吧,届时自动回天领罪,不得有误!”掌事仙女怒瞪着双眼,扬了扬纱袖,转身领着海夕化成一道金光飞升离去。
海瑶本应该随她们而去,正欲驾云却又想起了些什么,回过头凑上海螺耳边喃喃低语,而这其中的每一句话都被锡康记在心里,目光越发难看。
“真的?”
海螺听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望着海瑶做进一步确定,只见海瑶严肃地点点头,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知道的可都告诉你了,如何解决由你自己决定吧,也不辜负我随鬼差有这一趟。”
说罢,海瑶扬唇笑了笑,转身朝向天际飞升而去。
“咳……咳咳,封妃大典继续,冉婕妤……”
“慢!”
御侍太监眼睁睁地巴望了许久,好不容易等这闹剧结束,正想着封妃仪式继续,冉婕妤已经缕了缕衣袖做好准备,却不料被锡康冷言打断,册封大典再次陷入僵局。
锡康阻止了大典再次进行,双手后背,慢步走上了高位龙座前,拂袖转身,龙冕上悬挂的珠串因这动作摇晃得厉害,艳阳下散发着怔怔的寒光。
“封妃大典终止,冉婕妤罪犯滔天,残害宫嫔,削除位分,降为宫婢,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
海螺抬头诧异地望着他,此时的锡康满目怒火与常日全然不同,他都听到了?
“常看你在云端观望人间,还念叨着人间的帝王,我好奇便托鬼差带我去地府走了一遭,听判官所说,之前那小太监的冤魂所招供的背后主谋正是冉婕妤。那贵妃虽为人阴毒,可毫无谋略,空有高位,一直以来受冉婕妤蒙骗利用,最终也着了她的道。至于冉婕妤小产和那投毒的‘宫女都是她的安排,目的是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又能获得帝王的怜悯。那放火的真凶和前往庙宇向掌事姑姑的神像祷告你的藏身之所,也是她。是她收买了紫宸殿的侍卫,偷听到了你和皇帝陛下的谈话。”
海螺回想着方才海瑶说过的每一句话,铲除龙嗣,放火杀人,外加欺君之罪,若全被锡康听见了,也难怪他如此愤怒。
“皇上,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何等过错,皇上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冉婕妤封妃梦碎,眼眶忍不住淌下了眼泪,恨恨地望他嘶吼道。
“朕为何如此,你还不肯承认吗?后宫上下人心惶惶,全都拜你所赐!还有那夜的大火,你说叫朕应该如何处置?”锡康冷眼看着她,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宽恕……”冉婕妤发疯一般冲上前,却在途中跌倒,顾不得衣衫沾染尘土,一步步跪爬着往阶梯而上,却只能瞧见锡康侧过身的背影。
“皇上……”锡康不言,冉婕妤喃喃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侍卫架着离开了紫宸殿,空留下一声声逐渐微弱的呼唤。
冉婕妤走了,锡康这才别过头对着海螺微微一笑,伸出手示意她上前。
如果锡康方才的愤怒是海螺平日少见的,那他此时的这一抹笑容于她而言更为稀奇,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提着裙摆漫步走上台阶,搭上锡康的手莞尔一笑。
“传朕圣旨,紫宸殿侍女阿喜,本为瑶池天仙,入宫而来聪慧敏捷,性资敏慧,敬慎居心,率礼不越,深得朕心,即册封为皇后……”
锡康开口颁旨后,在场朝臣无不跪地伏身,突然安静下来,都不由得抬头一探究竟,却只见锡康与海螺并肩站在高位,看似并无不妥。
而后面……
海螺一只手藏在背后,对着锡康的后腰狠狠地掐了下去,锡康倒吸一口凉气,转头望着她,笑里藏刀,神色间明显在说:“你掐我做什么?”
海螺得意地挑眉:“我愿意。”
“你个掉进鸡棚的蠢仙,你愿意什么?”
“你个小红猪蠢帝,你管我!我愿意,愿意,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