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背景中的自由选择与历史规律
——兼评当代西方左翼学者的“失落”

2015-04-11 07:04
关键词:资本主义规律马克思

董 新 春

(天津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天津 300387)

20世纪70年代前后,西方学术界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原本漫天飞舞的关于历史规律问题的讨论突然间销声匿迹。80年代,甚至一直高扬历史规律大旗的苏联马克思主义也对历史规律一词讳莫若深,极少提及。所有这些现象似乎都在传达着一个“共识”:历史规律根本就不存在,因而不再有探讨的必要!自由主义者对这一现象的出现自然满心欢喜,对马克思主义仍抱有同情和好感的西方左翼学者却陷入了深度迷惘。历史和时代在世人面前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关于历史规律问题的讨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种“消失”是否意味着历史规律的确不存在?这种“消失”与当代西方左翼学者的“失落”有无关联?

在20世纪的学术思想史上,再没有比“历史规律”一词更让人纠结的概念了。它曾经是苏联社会主义国家赖以建立的理论依据,因而也是自由主义者着力批判和否定的对象。与波普、哈耶克从逻辑学、经济学视角对传统历史规律观的批判相比,真正从哲学层面提升并关注这一问题的是英国政治思想史家以赛亚·伯林。面对20世纪经济形式和政治需求日趋多元的事实,伯林提出了著名的价值多元论思想——“人类的目标是多样的,它们并不都是可以公度的,而且它们相互间往往处于良久的敌对状态。”[1]244从价值的多元性出发,伯林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决定论及历史规律思想予以全盘否定。在他看来,“人之为人就意味着按照我自由的意图(不一定是理性的或有益的)来造就我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有资格被别人承认是这样一种人。”[1]229然而,历史规律却取消了个人的这种自由选择权利,人因而不再成为真正的人。因此,他坚决否定任何形式的历史规律和历史必然性。

我们可以不认同伯林的结论,却不能不认真面对他从价值多元论视角提出的难题,那就是,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客观历史规律与个人主观性的自由选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将历史规律看作是隐藏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事实”的话,它与个人自由选择背后的主观“价值”判断之间究竟关系如何?

在对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具体梳理中我们可以看到,上述问题在苏联马克思主义者、甚至19世纪末的第二国际思想家那里就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意大利的拉布里奥拉强调一种“严格的和彻底的决定论观念”,坚信共产主义的实现是客观的,绝非“自由意志的结果”[2]69。法国的拉法格甚至明确将历史唯物主义称作“经济决定论”[3]7。俄国的普列汉诺夫一方面坚持个人对社会历史的“影响是由社会的内部结构以及社会对其他社会的关系决定的”[4]162,另一方面又把“发展生产者的自觉”、“发展人的意识”的重任放在少数思想家身上,因为“发展知识,发展人的意识是思想家的最伟大最崇高的任务”[5]199。由此断言,当普列汉诺夫为马克思主义不排斥个人的自由意志作辩护时,他头脑中想到的是少数革命领袖而非普通个人,历史规律与自由选择在他那里仍然呈现为对峙的状态。一言以蔽之,在这些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历史唯物主义在本质上是“一元决定论”,作为其基础性概念的历史规律是经过马克思长达四十年的经济学研究充分证明了的“事实”,与任何主观性的价值判断无关,所谓自由选择问题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这些话语虽然对科学社会主义的传播和苏联社会主义的建立起到过不可磨灭的促进作用,但对后来苏联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缺陷的形成也产生了不可忽视的消极示范作用。其结果就是形成那种“与人无关”的、冷冰冰的苏联传统历史规律观。

另一方面,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思考语境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也并没有真正处理好这一问题。在对“无人”的传统历史规律观的“补充”与“修正”中,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重心逐渐向另一极端倾斜。

卢卡奇是第一个发现并试图纠正苏联马克思主义上述理论缺陷的人。在他看来,20世纪是一个追求多元与差异的时代。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不仅要肯定客观历史规律,更要直面时代提出的难题。惟有将主观性的“价值”范畴“引入”马克思主义历史规律思想中来,才可能增强无产阶级的主体意识,促进历史规律的实现。由此出发,卢卡奇开辟了一条资本主义文化批判之路,试图从主体性和价值视角弥补苏联传统历史规律单纯强调历史规律而轻视历史主体价值选择作用的重大缺陷。此后人本主义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继续以青年马克思的“异化”思想为武器,以“个人自由”这一文化及价值诉求为切入点展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形成了消费异化、单向度的人等一系列重要文化批判成果。它们对纠正苏联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失误、唤醒人们反抗资本主义的意识起到了重要的引领作用。

然而,原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却在1960年代末学生运动失败后陷入困境。他们有的选择将马克思主义与女权主义、生态主义等新社会运动相结合,有的放弃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而至多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方法,有的干脆踏上了反马克思主义的道路。整个当代西方左翼呈现一片看似异彩纷呈、实则深度迷失的态势。他们在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批评为“新帝国主义”、将自由市场经济指认为“自由市场神学”之时,在如何解决问题、人类未来走向等关节点上却始终给人一种虎头蛇尾、浅尝辄止的感觉。正如霍布斯鲍姆感叹的,“我们确实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何方。”[6]18即使被称为最“具有批判意识的先锋知识分子”的乔姆斯基也同样找不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基本的民主倾向性和潜在的革命性”转化为现实的路径。[7]8这种强烈的变革意识与孱弱的行动之间的反差不能不给人一种当代西方左派整体“落败”的印象。在随后的分析中,人们将会看到,这种“落败”绝非偶然,恰恰是由于他们在批判苏联传统历史规律观、反思多元社会背景中的自由选择与历史规律关系问题时出现了重大失误,由此才陷入了七零八碎的文化批判困局之中难以自拔。

上述两种理论形态的悖论警示我们处理好历史规律与自由选择、历史与个人、事实与价值的关系问题,对坚持马克思主义、探索人类未来道路的重要意义。作为20世纪马克思主义的两种主要形态——苏联马克思主义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它们的共同缺失是忽视了马克思资本主义批判理论中经济线索和文化线索的辩证统一关系,因而或者从根本上抛弃历史规律,踏进了自由主义早已挖就的陷阱,或者在高举马克思主义历史规律大旗的同时,忽视了历史主体,特别是个人主体的价值选择作用,使得历史规律变成实质上的空中楼阁。因此,唯有跳出非此即彼的思路,结合时代特点对马克思的文本进行追根溯源式的解读,才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出路。

历史,说到底是现实的人的活动,历史规律不过是人的实践活动的规律,因而探索历史规律与自由选择关系问题必须在实践的语境中展开。从“现实的个人”出发,从他(她)为满足衣食住行需要而不得不进行的生活实践出发,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历史规律与自由选择不仅不是绝然对立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还是二而一、一而二的关系。马克思对这种对立统一关系做了长期而深入的研究。

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马克思抓住了贯穿于整个私有制社会、但却一直被人们忽视的人类生活的基本要素——商品。它萌发于原始社会末期,广泛存在于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但直到资本主义社会才得以真正显示它的威力。经历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宗教改革的洗礼,走出“黑暗中世纪”的人们开始从神和教会的束缚中独立出来,在尽情吸吮“自由”、“平等”的新鲜空气、憧憬个性自由理想的同时,也开始肆无忌惮地追求肉体的愉悦和物质的享受。商品、购买商品的货币和借助商品生产从中获得最大利润的资本成为人们追求的对象。它们就像希腊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既给人类带来了丰衣足食和广阔的自由发展空间,又把原本笼罩在传统社会之上温情脉脉的面纱撕个粉碎,扔给现代人一个“异己”的“物化关系”[8]110。人与人之间原本的相互依赖关系被代之以各自独立和漠不关心,古典自由主义者勾勒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天堂让位于现实个人的畸形发展。不仅处于弱势地位的工人阶级对自由美梦望洋兴叹,处于社会上层的资本家也不知不觉中在资本的“诡计”中越陷越深。因为,作为“资本的人格化”,资本家不过是资本借以表现自己的工具。自开办企业的第一天起,他就被那个神秘的上帝——资本之手牢牢地操控着,他每一次赚取剩余价值、扩大再生产的行为都不过是资本的自我扩张。在资本主义社会,唯有资本才是“能动的主体”和真正的主人[9]145,个人不过是丧失了自由的、畸形发展的奴隶。这就是马克思发现的隐藏在市场繁荣、商品喷涌表象背后的深刻危机——源发于个人追求自由幸福需要的资本主义,却由于商品、货币、资本拜物教的三重挤压一步步使人失去了根本——精神批判维度,人仅仅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而不是作为真正的人而存在。事实证明,自由主义者所谓自由发展的承诺收获的却是现代奴隶社会之果!

不难看出,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之时既不是如苏联马克思主义者那样仅仅强调经济必然性和客观历史规律,也不是如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那样仅仅强调个人主体性和价值视角,而是将这两个看似对立的双方统一了起来,也就是在客观的经济学研究中渗透了人文性和价值性的内涵,以现实生活中个人的主观需要为起点寻找产生和满足这些需要的客观条件,在揭露资本拜物教的同时,又指出了自由主义所谓自由平等观念的虚假性及与之关联的观念拜物教。这是一条探寻经济学背后的哲学话语的理路,带有融经济学研究与哲学反思为一体、事实分析与价值判断相结合、科学性与人文性相统一的特点。如果说剩余价值理论致力于资本主义的经济学批判,其核心是寻找蕴藏在人类历史深处、资本主义必将被更高社会形态所取代的历史规律的话,那么,对资本主义主流意识形态——自由主义的文化批判则是要唤醒人们的反抗意识,使人们从“被自由”、“被平等”的状态中警醒过来,摆脱精神的异化状态,形成真正的自由平等的价值诉求。前者是马克思资本主义批判的经济线索或事实批判,后者是文化线索和价值批判。两条线索、两种批判相得益彰、不可或缺地交织于马克思资本主义批判理论之中。[10]

这一双重批判思路不是马克思的主观臆断,而是来自于对现实生活的观察与思考。从本质上说,看似丰富多彩的人类生活其实不外乎物质和精神两大类,体现于政治、经济、文化三大领域。所谓历史规律就产生于这三种活动的互动与耦合之中,与“现实的个人”的价值判断和自由选择须臾不可分离。首先,历史规律的形成与演变是无数个人选择与努力的结果。生活于特定时代和社会的个人总是有着多重的需要。面对共同的社会矛盾和时代难题,人们往往形成大致相同的价值判断、做出相近的选择,其行为的实施就汇聚成了变革社会的动力。人们通常所谓生产关系与生产力、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辩证关系就产生和蕴藏于人们为满足经济政治文化需要、处理应对各种矛盾、平衡各种价值的行为之中。离开个人的生活实践、价值判断与自由选择,历史规律根本无以生成。另一方面,历史规律一旦生成,就带有了稳定性、相对独立性或所谓客观性的特征,它直接影响、约束,甚至决定特定时代的个人选择,使得个人的任何超越时代的选择都只能是空想的乌托邦。借用鲁迅先生关于“世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的说法,个人总是生活在特定社会历史中的个人,他(她)的发展既受制于客观社会结构和历史,又有突破和超越特定社会、促使社会历史转弯的可能。虽然个人难以对抗客观规律,但无数渐进累加的个人“变异性”选择及其行为实施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历史的方向,决定历史规律表现形式的变更及具体规律的兴衰。在现代信息网络社会,历史与个人、客观规律与个人主观选择之间的这种水乳交融关系更为突出。网友发出的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消息却可能导致贪官的落马和制度的废止,普通个人的“自由选择”行为在社会历史变迁中的影响正在不断扩大。

如前所述,在马克思那里,普通个人的幸福和自由始终是他关注的对象。但是,由于相对于资产阶级来说,无产阶级个体成员的力量毕竟极为弱小,因而唯有借助无产阶级这一群体的力量,通过揭示、承认和利用历史规律、扬弃现实资本主义虚假而片面的自由,才有可能真正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在马克思的视野中,历史规律与自由选择不可能是对立的关系,而只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前提的关系。忽视历史规律、只强调自由选择会导致虚幻的空想,只强调历史规律、忽视自由选择又会使人们在规律面前无所作为。自由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在前者,苏联马克思主义者的错误在后者。

需要补充的是,历史规律在特定社会形态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的,存在典型形式和非典型形式两大类,这种区别是与不同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水平密切相关的。传统农业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虽然也包含政治、经济、文化三大组成部分,但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始终比较低下,对很多自然和社会现象还缺乏清晰的认识,因而,经济对人类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始终被深深地遮蔽在政治文化制度之下。在其间的漫漫几千年中,商品虽然存在,但商品交换却只是偶尔发生的事,不足以撼动政治和文化对经济生活的主导和操控地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而不可能是近现代市场经济所要求的平等自由的交换关系,而只能是由神秘的宗法血缘关系所维持的等级关系,个人的自由意志及可选择范围也只能极其有限、微乎其微。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将传统社会称为历史规律发挥作用的非典型形式或非充分发展的不完全形式。只是到了近代,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起来之后,经济才从“后台”正式走上“前台”。在利润最大化动机的激励下,在近现代突飞猛进的科学技术的引领下,经济活动成了人们名副其实的最重要最基本的活动。“商品”和“商品交换”成为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围绕商品生产和流通的经济活动也真正占据了人类生活的主导地位,它对政治和文化生活的引领、甚至决定作用也越来越突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将资本主义社会称为历史规律作用发挥的典型形式或充分发展了的完全形式。在这一社会经济形态中,货币作为与其他一切商品相交换的特殊“物”成为联系人与人之关系的唯一纽带,它在带给人类日益广泛的物质享受和自由发展空间的同时,又将每个人牢牢地束缚在它的周围,成为它的奴仆,原本自由发展的初衷蜕变成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这就是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论证共产主义的最初动因。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历史规律在不同国家、民族、文化传统、时代中的具体作用形式也是不尽相同的。以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变化为例,自15世纪末西方资本主义萌芽出现至当下的21世纪,资本主义大体经历了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垄断的资本主义(其中又分为不同的小阶段)两大阶段。在不同的发展阶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表现形式、与之配套的政治文化制度都有较大的差异,经济、政治、文化三者的主次关系也始终处于变动状态。

20世纪中叶以降,在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推动下,西方社会一扫以往的“匮乏”状态,一跃而为“丰裕”社会。大量商品喷涌而出,借助广告、电视等各种媒体,人们日渐沉迷于无尽的物质享受之中,甚至作为被统治阶级的工人阶级也开始自诩为中产阶级。布尔迪厄称这种社会为“景观社会”,鲍德里亚则称之为“消费社会”,它们都是马尔库塞所谓丧失批判维度的“单向度的人”所赖以产生的客观语境。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在内的整个西方左翼被这种现象所迷惑。如果说卢卡奇仍然在坚持客观历史规律的前提下强调无产阶级意识的话,其后继者则逐渐踏上质疑、甚至彻底否定马克思主义历史规律思想之路。在马尔库塞看来,以“匮乏”为基础,以阶级斗争为武器,以牺牲个人自由为代价的历史规律并不存在,或至少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土壤。在20世纪后半叶的“丰裕”社会里,自由或“自我决定”业已成为人们的主要追求,“自由的历史绝对律令”也已取代以往“自我保存和发展的绝对律令”成为当下西方社会演进的动力。[11]9弗洛姆虽然坚信存在一种“历史演化过程中的逻辑规律”,但又将这种“逻辑必然性”的实现诉诸于人与人之间的普遍的“爱”[12]212。鲍德里亚指认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不再遵循“生产的逻各斯”,主张一种“符号的政治经济学”[13]29;拉克劳和墨菲则拒绝“总体‘社会概念’,……因为社会本身没有本质”[14]103,在这种反本质、反基础、反结构的声浪中,“历史规律”一词在整个西方左翼学者的口中终于彻底消失。结合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的苏东剧变,事情似乎已经非常清楚:在当下民主化、多元化的语境中,在资本主义经济繁荣、物质充裕的年代,马克思主义历史规律即使不能说不存在,也至少在很大程度上不再有讨论的必要了。

然而,令这些西方左翼学者大跌眼镜的是,20世纪中后期延续至今的上述“主流”观点却在席卷全球的2008年金融危机及其引发的政治文化乱局中面临轰然倒塌的危险,物质利益、经济发展的话题又被重新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事实证明,政治文化矛盾的突出、人们日益高涨的政治文化需要只是特定历史时代、或者说经济发展到一定高度之后的产物,它们在特定历史时期的主导地位、甚至决定作用的前提永远只能是经济生活的基础性作用。当经济生活一片繁荣之时,经济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基础性作用就进入一种隐而不发的状态,政治和文化矛盾跃升为人们关心的主要话题;一旦社会生活出现危机或动荡,经济的基础性作用就立刻凸显出来,政治和文化矛盾则转为潜伏状态。一言以概之,经济的基础作用本身就决定了它隐显交替的起伏变化,政治和文化的“反作用”、甚至特定条件下的决定作用从根本上都来源于经济基础作用的发挥。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这种复杂关系需要人们运用马克思的历史现象学方法和资本主义双重批判思路来把握。任何脱离历史的宏观视野和忽视本质规律探索的做法都只能使研究流于暂时和表象。当代西方左翼学者整体上陷于迷茫和失落的原因大抵都应归因于此。

[1] (英)以赛亚·伯林.自由论[M].胡传胜译.北京:译林出版社,2003.

[2] (意大利)拉布里奥拉.关于历史唯物主义[M].杨启潾,等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3] (法)保尔·拉法格.思想起源论——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M]. 王子野译.北京:三联书店,1963.

[4] 王荫庭编译.普列汉诺夫读本[M]. 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

[5] (俄)普列汉诺夫.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M].博古译.北京:三联书店,1961.

[6] (英)霍布斯鲍姆.霍布斯鲍姆看21世纪[M]. 吴莉君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0.

[7] (美)诺姆·乔姆斯基.新自由主义和全球秩序[M]. 徐海铭,等译.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0.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 唐正东.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视角及学术意义[J].中国社会科学,2013,(5).

[11] (德)马尔库塞.自由和历史的绝对律令[J].哲学译丛,1982,(1).

[12] (美)埃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刘林海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2.

[13] (法)鲍德里亚.生产之镜[M].仰海峰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

[14] (阿根廷)恩斯特·拉克劳,查特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M].尹树广,等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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