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翰章部代马沟伏击日军列车战的考证

张彦夫

摘要：1936年9月，陈翰章指挥东北抗联第二军第五师与日伪军在吉东地区作战。由四团长侯国忠率领第五师一部，与抗联第五军一部组成联合部队，在穆棱县代马沟，对日本关东军第十二师团工兵第十八联队一部乘坐的军用列车伏击， 制造了“九·一二”颠覆日军列车事件。

关键词：陈翰章;代马沟;工兵第十八联队

中图分类号：D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475（2015）01-0017-02

1936年9月12日，东北抗联第二、五军联合部队在穆棱县代马沟附近，伏击日本关东军的运兵列车，给予日军重大人员杀伤。由于历史资料的匮乏，此次战斗的一些问题尚未弄清楚。近些年，随着中日双方档案的逐步公开，为人们厘清这一历史事件提供了帮助。

一、穆棱县代马沟伏击日军列车战发生的时间

关于此战发生的时间，国内一些抗联史资料的记载存在明显不同。“北林子截击日寇军用列车”一文，认为战斗发生的时间是，“1936年8月12日23点，日伪当局称这次截车为八·一二事件。”[1]（P.20）《周保中简短日记》的记载是，“9月12日敌兵车行至距九站西十五里抬马沟东之水平站小砬子，我军主力兵埋伏于道北，另一部配置于道南沟渠边缘。敌兵车行至铁道破坏处机车脱轨，我道北伏兵一齐发射，敌兵日贼车中，秩序大乱。我军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自下午9时开火至12时，因弹药告急我方撤走，敌人死力挣扎，得保残喘。”[2]（P.175）《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的记载是，“16日晚20时40分，敌人火车从西向东急驶。火车到达破坏处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车前边的大半部脱轨颠覆。”[3]（P.75）《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的记载是，“11日，第二、五军各一部以山林队黑山部为向导，经过一天的隐蔽行军，来到代马沟东方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当晚8时40分左右，一列火车自西向东驶来，当开到路轨被破坏处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机车和前几节车厢相继脱轨颠覆。抗联第二、五军指战员们立即发起攻击。”[4]（P.136）

日方资料关于此战发生的时间，《殉国勇士录》的记载是，“昭和11年9月12日午后9时55分，服部部队乘坐的军用列车，在代马沟、穆棱间与优势的匪贼遭遇，列车爆破轰然脱线转覆。”[5]（P.14） 1936年9月17日，日本关东军第十二师团长清水喜重中将就满州派遣部队下士官欠员补充问题，给陆军大臣寺内寿一的报告里记载，“昭和11年9月12日穆棱西方八粁战斗。”[6]通过对以上资料的辨析，可以得出结论，穆棱县代马沟伏击日军列车战发生的时间是，1936年9月12日晚9点55分。

二、被伏击的日军工兵第十八联队基本情况

关于代马沟被伏击的日军工兵第十八联队情况，国内抗联史资料的记载也存在明显不同。《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的记载是，“这次截击的火车是载有日军第十二师团二百余名工兵和大量器材的970次军用列车。”[4]（P.136）《镜泊英雄陈翰章》的记载是，“9月初，二军五师第四团一百二十来人，在牡丹江东代马沟附近活动。一天，地方交通员到队上报告，说12日夜里，敌人有一列军用火车从牡丹江开往国境线去，路过代马沟。车里装的是日寇讨伐队十九师团三、四百人。”[7]（P.33）

关于代马沟伏击战日军的情况，日方资料《慰问北满北支的皇军》的记载是，“昭和11年9月，新房子事件，服部大佐部下35人死亡， 75人负伤，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列车脱线袭击事件。”[8]（P.22）基于书中出现了日军服部大佐的字据，通过查找日方保存的档案，这支部队是“第十二师团工兵第十八大队，大队长是大佐军衔，驻地久留米，拥有3个中队。”[9]1877年1月，日军着手制定工兵部队编制，当时一个工兵大队拥有“大队本部19人，大队长少佐军衔，有两个中队。一个中队有153人，大队共计有325人。”[10]1886年7月，日军对工兵部队编制再次改革，确立工兵部队战时编制，一个工兵大队拥有“大队本部12人，大队长少佐军衔，有两个中队。一个中队有218人，大队合计共504人。”[11]1898年，日军根据工兵部队建设的需要，由陆军省今井兼利少将提出，在工兵大队的基础上建立工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的编制是，“联队长大佐军衔，一个联队由两个大队组成，联队本部52人，一个大队有三个中队，一个中队有151人，联队合计有967人。”[12]

日军占领东北后，为了加强中苏边境的防御，不断向东北东部地区增兵，第十二师团工兵第十八大队被派往牡丹江地区执行任务。1936年4月14日，整装完毕的工兵第十八大队，从久留米市的驻屯地出发到达博德。4月16日，与步兵第二十四旅团司令部、步兵第四十八联队共1283人，从博德港乘船离开日本。4月20日，到达大连港。4月21日，从大连乘坐军用列车，经辽阳、奉天、新京，23日，到达牡丹江。在这里工兵第十八大队按照战时编制扩编为工兵第十八联队，服部晓太郎大佐接替广濑胜滋大佐担任联队长。服部晓太郎是日军内著名的工兵专家，大正元年十二月始任工兵少尉，昭和十年六月二十六日，以工兵专家的身份被派往欧洲考察，回国不久就被派到工兵第十八联队，可见日本陆军省对他的重视。

三、中日历史资料还原出的代马沟伏击日军列车战

1936年9月10日，在牡丹江的中共地下党组织获得情报，将有一列日军军用列车从牡丹江出发，开赴东部国境线。“车上还有全副武装的日本官兵一百多人，乘坐在前面的四节客车上，后面挂有二十多节瓦罐车。”[1]（P.21）12日上午，磨刀石站党支部书记王新文接到牡丹江站地下党组织打来的电话，获得列车当天夜晚从牡丹江站出发。王新文用电话将情报通知新房子工区工长戴吉山，戴吉山通知设在穆棱站的中东路职工部。中东路职工部部长赵采青和穆棱站党支部书记潘寿廷接道情报后，立即带人勘察地形，选定了北林子站至新房子工区间413公里处为伏击地点，此处距离新房子4公里，距离北林子2公里。地形为北侧是长约1里的石砬子，从路基到顶处有60米，南测是一小山丘，铁路线处在转弯处。“安排穆棱铁路工务段铁工厂李博阳赶制罗丝把、撬棍，代马沟工区工长冯守俭把一些必备工具交给新房子工区工长戴吉山和刘吉胜。”[1]（P.51）并且由戴吉山、刘吉胜与张中华、侯国忠建立联系，张中华、侯国忠得到消息后，带领“二师一、二、四、六、七连，五军警卫营第一、二连约四百三十名兵力，附轻机十二挺，反日山林队黑山部队约一百余名参加。”[2]（P.174）伏击部队赶到413公里处后，各连分编为四组袭击队，在两个山头上布下了机枪，利用铁路两侧的树丛埋伏下来。一部分抗联战士与铁路工人拔道钉、拆路轨，一切准备完毕，只待列车到来。

为了保证列车的安全，从代马沟开出的日军军用列车，前面是压道车，由日本人司机滨横和中国人司机孙洪君开车。压道车开到413公里处脱轨，随后由双机车牵引的军列也脱轨，伏击列车的部队向有四节客车、二十多节的客货混合列车攻击。当天晚上穆棱火车站值班的是日本人站长若林彦一郎，列车在这个区间需要运行57分钟，到零点时间接车，结果列车未到，若林彦一郎于是向日军守备队报告请求支援。事件发生后，日军对戴吉山、刘吉胜等进行调查，戴吉山被捕杀害，刘吉胜下落不明。1940年，王新文在牡丹江被捕，死在监狱中。

代马沟伏击战，因日军损失巨大，故称其为“第十二师团穆棱列车事件”。[13]关于日军伤亡情况，《周保中简短日记》中的记载，“共毙日贼官兵一百九十余名，负伤五十余名，骑马百六十匹，走狗军慑伏不敢动。此役我军若非弹药中途告急，则贼兵全歼矣。”[2]（P.175）《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的记载，“战斗结果是，共击毙击伤近一百人，打死战马六十余匹。”[4]（P.137）

此战日军的伤亡情况，在日方资料《慰问北满北支的皇军》提到，日军伤亡100余名。因为这一伤亡数字出自于日本官方，应该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此外，当年日本陆军省的档案，更是最有力的佐证。1936年11月5日，日关东军第五师团长林桂中将给陆军大臣寺内寿一的报告，提出速给日军第十二师团第十八工兵联队第一中队补充兵员。日军随后着手为工兵第一中队补充，“从第五师团转出昭和十年征集兵6人，从第六师团转出昭和十年征集兵7人，转入第十二师团补充人员。第十二师团长清水喜重中将也给陆军大臣发去电报，要求补充因为铁道事故损失兵员24人。”[14]关于此战日军死亡者的情况，日方资料提供了一部分人名单，记载一“陆军工兵少尉川尻朝一、陆军工兵伍长依藤诚太郎、陆军工兵上等兵平仲守明、依是名雅庆、桂政夫、后藤武市、富松元春、园田政雄、中村干一。”[15]记载二“陆军工兵少尉森田利雄、陆军工兵上等兵山口虎之助。”[15]记载三“工兵第十八联队队附陆军军医少佐泷正利、陆军工兵特务曹长筒井定次、陆军军属柳武雄。”[5]（P.11）

此次战斗，我方是以“第二军第五师第四团七连连长张颜明，队员梁明章、张发恩牺牲”[2]（P.175）的代价，取得了这次伏击列车战的胜利。陈翰章指挥的抗联第二军五师，以威猛果敢的战斗作风，成为一支让日军胆战心惊、威震吉东的抗日之师。

参考文献：

[1]穆棱文史资料[J].1985，（2）.

[2]盛彦.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 [M].中央档案馆，1989.

[3]刘文新.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4]霍辽源.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5]国有直人.殉国勇士录[J].久留米市铳后奉公会，1941.

[6]满洲派遣部队下士官欠员补充の件[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7]温野.镜泊英雄陈翰章[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8.

[8]野口喜一.北满北支に皇军を慰问して[M].京滨实业新闻社，1938.

[9]第12师団将校同相当官并高等文官职员表[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0]工兵编制表改正の仪[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1]工兵1大队战时编制表草案[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2]工兵队编成ノ要领工兵队编成ノ解说分合利弊工兵1连队编制表[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3]列车事件に伴う战死者补充の件[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4]工兵第18联队要员转属の件[Z].日本国防卫省防卫研究所藏.

[15]官报[Z].日本国国立国会图书馆藏.

[责任编辑：胡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