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郎：瑞央行真的撑不住了

赵维嘉

2014年的卢布雪崩揭开了新一轮货币战争的大幕，2015年开年货币战争高潮再起，瑞士央行意外取消欧元兑瑞士法郎的汇率下限，“血洗”外汇市场，并导致全球股市、黄金、商品等市场剧烈动荡。

2015年1月15日，瑞士央行发布公告，取消欧元兑瑞郎1.20汇率下限，下调活期存款利率至-0.75%，并将3个月瑞郎Libor利率的目标区间在负值区域内进一步下移至-1.25%至-0.25%。消息公布后，瑞郎兑其他货币全线暴涨，美元兑瑞郎暴跌27.1%至3年低位0.7426，欧元兑瑞郎暴跌23.4% 至0.9197，创历史新低。瑞郎兑16种主要货币涨幅均超20%。欧洲股市和美国股指期货瞬间跳水，瑞士股市SMI指数暴跌13%。Brent原油重挫至每桶48美元以下，史上首次低于WTI油价。黄金价格逐步走高至1261美元/盎司，白银亦跟随脚步大幅上扬，伦敦金属全线飘红。

早在2011年9月，瑞士央行就设定了欧元兑瑞郎1.20的汇率下限，当时令金融市场目瞪口呆。如今瑞士央行再次将货币战争推向了新的高潮。

数十年来，瑞士经济和瑞郎之间形成了很好的良性循环。然而，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深化，瑞郎持续走高对严重依赖出口和旅游的瑞士经济负面影响逐渐凸显。尽管瑞郎升值避免了瑞士免遭原材料价格上涨而面临的输入性通胀，但更大的威胁来自输入性通缩，因为进口价格下降，且外围经济环境低迷，不利瑞士出口，产能过剩将可能导致物价进一步持续下跌。

瑞央行抑制瑞郎升值很辛苦

1999年12月，瑞央行的货币政策就已经从以货币供应量为目标转移到了以基于通胀的方式，并将年通胀上限定为2%。瑞郎升值不断挑战瑞央行的极限，为了抑制瑞郎升值，以完成货币政策目标，瑞央行绞尽脑汁。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瑞央行不断下调利率区间目标直至接近零，并大幅收窄区间范围，同时大幅增加货币市场瑞郎的流动性。然而，市场几乎不为所动。最终，瑞央行不得不破釜沉舟，在2011年9月6日，设定欧元/瑞郎1.20下限，且在此后3年半的时间内，瑞央行一直以强硬姿态维持这一底线。这段时间内，尽管汇率多次触及警戒线，但也仅是蜻蜓点水，市场并不敢挑战瑞士央行的权威。既然如此，那瑞央行为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这就不得不提到瑞央行为何如此强势。

瑞郎为何如此强势？

瑞士长期实行金本位，为瑞郎保持稳定和坚挺提供了有力支持。1973年1月23日，瑞央行宣布实行全面浮动汇率，但直到2000年5月，瑞士宪法取消瑞郎要有40%黄金背书的规定，是全球最后一个抛弃金本位制的国家。此后的几年，瑞士央行陆续出售了60%的黄金储备，成为全球各国中出售黄金储备最多的国家。截至2014年9月，瑞士仍拥有1040吨黄金储备，排世界第六位。因此，市场认为瑞郎一直拥有较大的保障。

瑞士奉行中立和不结盟政策，国内政治和经济局势稳定，也为瑞郎创造了世界上最稳健的财政政策。过去几十年，瑞士享有世界最强的经济基础，以高存储额、低税收、稳定而大量的出口额、低债务比率，平衡了政府预算，使瑞郎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稳定的货币之一。一旦经济增长不确定性增加或金融市场波动等，瑞郎就成为投资者转移资金的首选。

瑞郎不会因为市场情绪好转而遭到抛售，因此得以保持稳步升值的趋势。2008年金融危机及2009年欧债危机爆发，瑞郎全线疯长，甚至兑美元也不例外，就很好地证明了瑞郎对投资者的吸引力。尽管当前危机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但全球特别是瑞士最大贸易伙伴欧元区经济增长低迷，再加上欧元区外围国家政局不稳，瑞郎升值的压力有增无减。可见，瑞士央行尝试抑制瑞郎升值的努力，已是在与极其强大的市场为敌。

瑞央行干预成效如何？

瑞士经济尽管高度发达，但属于微小经济体，货币流通量较小，可操作性较强，这为瑞央行成功干预瑞郎提供了可能性。

2009年3月以来，瑞央行不断干预汇市，却收效甚微，直到2011年9月瑞央行使出杀手锏，设定了欧元/瑞郎1.20下限。从3年多来的瑞郎走势来看，瑞央行无疑是成功的。然而，瑞央行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外汇储备从2009年末不到1000亿瑞郎增加到2015年初的5000亿瑞郎，占GDP比重超过70%，其中欧元占45%，瑞郎升值将导致瑞央行产生巨额亏损。

如果全球经济形势就此好转，各国央行不再竞相宽松，瑞央行完全可以悄然功成身退。然而，事与愿违。全球充斥经济增长放缓的哀嚎，特别是欧元区全面宽松呼之欲出，属于小字辈的瑞央行根本没有余力继续与世界抗衡，终于紧急喊停，三年来的努力基本付诸东流。到2015年3月，瑞郎兑欧元已经回贬至逾1.05。近日，瑞士国家通讯社SDA报道，政党要求减轻瑞士央行弃守瑞郎汇率上限所带来的经济冲击，对此政府已决定不予理会。联邦委员会表示，几乎没有任何迅速且有针对性的举措能抑制瑞郎近期的强势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