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陈豪楚图书馆学成就及其思想

平保兴

（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江苏南京210042）

论陈豪楚图书馆学成就及其思想

平保兴

（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江苏南京210042）

民国时期是陈豪楚图书馆学研究最辉煌的时期。图书馆教育、图书馆统计、大学生自动阅读、新书介绍、图书展览会、参考工具书为其图书馆学研究主要内容。他的重德守纪、翻译借镜等思想是对民国图书馆学的重要贡献。

陈豪楚图书馆学成就与思想

陈豪楚（1910-1986），浙江镇海人。1925年毕业于浙江效实中学，1928年9月考入国立中央大学。1932年9月进入浙江省立图书馆工作，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编辑、阅览组主任和《东南日报》编辑［1］。1939年他当选为浙江大学图书馆总干事，1940年任浙大农业经济系讲师。1943年他在重庆、昆明等地工厂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他执教于上海中纺管理干部学校［2］。陈豪楚被当今学界列为20世纪重要的图书馆学家，那么他取得了怎样的图书馆学术成就？他又有哪些值得我们学习和传承的图书馆学思想？在学界对图书馆学家陈豪楚专题研究暂付阙如的学术背景下，本文拟就民国时期陈豪楚的图书馆学成就及其思想作一探讨。

1　陈豪楚图书馆学成就

重新梳理民国报刊史料，笔者发现，除署名“陈豪楚”外，陈豪楚曾以“陈豪”“豪楚”“豪”和“楚”之笔名发表图书馆学论文。李钟履的《图书馆学论文索引》（第一辑），辑录陈豪楚图书馆学论文索引16条［3］，存在遗漏问题。从时间看，民国时期陈豪楚发表的图书馆学论文，主要集中于1932年至1937年间。从载体看，陈豪楚图书馆学论文主要发表在《浙江省立图书馆月刊》《图书馆学季刊》《图书展望》《浙江青年》《学校生活》《浙江教育》《浙江第一学区图书馆协会会刊》《民众辅导》《申报》《中国出版月刊》和《金陵大学校刊》。

20世纪30年代，美国图书馆界为了提高办馆质量，积极筹划收缩图书馆。而这时的我国图书馆界正在大力发展图书馆事业，图书馆数量剧增。那么，我国到底有多少图书馆呢？1930年教育部公布全国有2935所公立和私立图书馆。1931年11月，民国政府总报告所载教育部的统计，称全国有1614所图书馆。同年12月，中华图书馆协会统计全国共有1527所图书馆。陈豪楚怀疑上述统计数字不确，于是调查浙江、云南、青海、江苏、河北等省市的图书馆，指出中华图书馆协会遗漏甚多，错误百出。1932年，他在《浙江省立图书馆月刊》发表了《中国图书馆之统计问题》。在该文中，陈豪楚主张改进图书馆统计方法，建议全国图书馆界进行总动员，共同完成图书馆的统计工作。他指出，“行政机关当会同省市立图书馆从事调查，或者第一步先付托省市立图书馆担负此使命，再由教育厅部从事复查，参互汇合以决定。惟在调查之前，应该预先拟定一张简单而完善的表格，作为填写的标准。”［4］这是陈豪楚发表的首篇图书馆学研究论文。此外，他在该刊发表了《批评态度与读书》（第1卷第9期）、《图书馆与所谓天良日》（第1卷第10期）、《对于本省中学图书馆改进之管见》（第2卷第1期）、《大学生之自动阅读问题》（第2卷第2期）、《图书馆与成人教育》（第2卷第3期）、《中学生与图书馆》（第2卷第4期）、《书报提要——A Survey of Socialism》（第2卷第4期）、《近世欧洲革命史》（第2卷第4期）、《龙川集》（第2卷第4期）、《书院平议》（第2卷第5期）、《引得说——洪业》（第2卷第6期）、《图书馆与展览会》（第3卷第1期）和《径山寺刻藏述》（第4卷第6期）。

在《图书展望》《浙江青年》和《学校生活》上，陈豪楚发表新书评论和图书馆学论文。《图书展望》刊登他的《近年中国出版界的趋势》（1935年第1期）、《一个日本人著书的故事》（1937年第2卷第4期）、《资料搜集谈》（1937年第2卷第5期）、《脑汁与汗汁的结合》（1937年第2卷第6期）、《全民族战争论》（1935年第2卷第6期）、《体育哲学》（1937年第2卷第7期）和《运动哲学》（1937年第2卷第7期）。在《浙江青年》上，陈豪楚发表了如下新书评论：《亚洲腹地旅行记》（1934年第1卷第2期）、《国际情报史》（1935年第1卷第4期）、《经济常识》（1935年第1卷第4期）、《现代中国文学史》（1935年第1卷第4期）、《中华民族拓殖南洋史》（1935年第1卷第4期）和《中国妇女运动》（1935年第1卷第4期）。1935年，陈豪楚为《学校生活》“书报介绍”栏目撰写《物理世界漫游》（第101期）、《星空的巡礼》（第101期）和《人类的飞行》（第102期）。这些书评的共同特点在于：先列书名、作者、出版社和定价，次述图书内容，诸如章节和问题；最后分析书之特色，旨在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1934至1937年，陈豪楚在《图书馆学季刊》发表了48篇图书馆学和目录学时论撮要。该刊1934年第8卷第1期刊发他的《经济乎效率乎？让纳税者来决定》《目前政府的趋势对于地方图书馆的影响》和《区域合作》。同年第8卷第2期刊登他的《发扬百科全书的习惯》《公共图书馆与学校图书馆》《学生图书馆队》《图书馆与函授学校》《光学工程师眼中的围光线问题》《图书馆的光线：一个科学的问题》和《书库的光线》。同年第8卷第3期刊发他的《目与图书馆》《一个杂志招待会》《高小图书馆的个别训练法》《图书馆工作的兴趣》《学校图书馆与教室之相关性》《一个捷克撕拉夫的图书馆》《几个英国的图书馆》《城外图书馆对于今日之需要》和《图书馆与新社会的秩序》。是年第8卷第4期发表《沟通大学之讲堂与图书馆》《各种社会团体的利用》《展览会对于图书馆事业的推广功用》《亨丁顿图书馆的特别展览会》《亨丁顿图书馆对于研究事业之鼓励》《大学图书馆的装订问题》《我们的饥饿图书馆》《苏俄地理》和《元典壹校补释例序》。1935年第9卷第1期刊载他的《监狱图书馆标准》《图像在图书馆新闻广告上之地位》《儿童文学与儿童生活》《专科学校图书馆的图书选择问题》《图书馆对有病儿童之用功》《杂志在儿童阅览室中的地位》《儿童读物的几个标准》和《关于书评》。1935年第9卷第3-4期刊载《意志与心灵的准备》《大学图书馆之合作》《挪威的民众图书馆》《历史照相和图书馆》和《美国国家档案局和图书馆》。1936年第10卷第2期刊登他的《一个大学图书馆如何处理省县之档案》《苏联的图书馆》《编目法之修改：编目员需要什么？》和《图书馆与成人教育》。1936年第10卷第4期发表《参考管理员及其读者》和《如何使小册通俗化》。1937年第11卷第1期登载他的《露天读书室》。

陈豪楚研究各种工具书的特点，为图书馆读者提供阅读便利和帮助。1934年，他在《浙江第一学区图书馆协会会刊》第2期发表《工具参考书略说》，《图书展望》1935年第3期也刊载此文。是年9月7日和14日，陈豪楚在《申报》发表的《谈工具参考书》，分门别类、系统讲述了字典、辞典、百科全书、类书、年表、年鉴、索引等工具书知识及其利用。他希望出版界多多关注工具书的出版，教育界人士多多使用工具书。“这不但使中国学术文化的进展大有裨益，并且使出版界之出版工具书，因宣传而增进销路，也是很好的一种‘积德’。”［5］

除上述外，陈豪楚还发表《浙江省教育刊物介绍》（《中国出版月刊》1934年第3卷第5、6期合刊）和《图书馆的辅导事业》（《民众辅导》1935年第2卷第5、6期合刊）。是年，王文山述、陈豪楚记的《美国国会图书馆对于图书馆行政之贡献》一文，刊于《金陵大学校刊》（5月27日和6月3日第159-160期）。1936年，陈豪楚在《浙江教育》第1卷第10期发表《谈图书馆需要的书》。

这一时期，陈豪楚著有《图书之征购》一书。1931至1936年，浙江省立图书馆先后出版刘澡的《图书之选购》，许振东的《图书之流通》，许振多、王文莱和郁望尧的《图书之典藏》，金步赢的《图书之分类》，陈豪楚的《图书之征购》。这些著作对于规范浙江地方图书馆工作、提高服务水平起了指导作用。

2　陈豪楚图书馆学思想

2.1图书馆成人教育观

陈豪楚认为，实现社会人人平等，首先必须求得教育机会的平等。图书馆应致力于失学者、儿童和青少年的教育，深刻认识成人教育在教育制度上的重要地位。讲演会、民众夜校和电影宣传，都是开展图书馆教育的有效方式。图书馆可以供给成人读物，给予阅览指导。图书馆成人教育的读物必须多顾及成人特殊需要和文化程度的特点，力求适合成人阅读兴趣。文字生动流利，内容深入浅出。“如果每一国立和省立图书馆，以及其他著有成绩的图书馆，都能聘请几位硕学长者，常川驻馆，指导一般成人阅者以治学方法，和解答各种问题；并规定时间，从事讲学，或作个别指导与研究，则图书馆对于成人教育之贡献，始可谓为臻于完美之境。”［6］

2.2图书展览观

陈豪楚认为，图书馆的功用不仅在于积集图书，整齐编目，还在于普及图书，为社会各界人士利用，以激励他们求知日新的精神，造成知识指导生活和改善事业的社会风尚。政府提倡展览会为图书馆所用，一方面，能引起社会人士的兴趣，具有移风易俗的功效。另一方面，它可促进学术进步，增进社会见闻，养成社会人士嗜书之风气。图书展览应随机应变，不拘一体。其方法可以借鉴美国图书馆“图书周”（Book Week）的做法。美国图书馆举办“图书周”时，各学术机关举行特定类型的图书展览，收效甚大。如果将之扩大，并加以宣传，每月或每两个月举行一次图书展览，可以吸引更多的读者，营造读书氛围。此外，“专定范围为地方文献展览，则又足有激发地方人士继往开来之精神。社会各界因此增其对图书馆之感情，而图书馆之阅览亦可因此而更见发达。诚如是，则图书馆方不仅坐待社会之检寻书籍，而能进而指导社会，不惟辅进学校教育，推广社会教育，且亦得收提高学术改善学风之效也。”［7］2.3中学图书馆员职责观

陈豪楚认为，中学图书馆馆员的职责，不仅仅在于整理图书、分类编目和出纳图书。中学图书馆馆员是教师与学生的媒介，还是研究者与图书的联络人，必须为各科教师编写各种参考书目，张贴新书目，布置用具，陈列杂志，展示布告，美化读书环境，使读者养成在图书馆读书的习惯。中学图书馆校长应高度重视馆员的学历、修养、能力等良好素质，让学校图书馆真正发挥辅助教育的效能。“求读者精神之蔚为一校空气，则图书馆员之职责，实至为重大。”［8］

2.4重德守纪观

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美国公共图书馆开展为期三、五日至一周的“天良日”（Conscience Days）活动，鼓励未经借书手续而携书外出者归还图书。“天良日”活动期间，图书馆可以免除读者所有因遗失或损坏图书的赔款和图书超期罚款。陈豪楚不赞成这一做法，认为读书以明理，“天良日”不宜效仿和推广。“今为设天良日以免其缴纳，则正中其怀，本被剥削借书权者而可于天良日予以恢复，更是加重其漠视馆章之心。于是一般不守馆章自私自利者，反因之而使其作弊多一层保障；比之善守馆章者，他们更形成一种特殊阶级。这样，馆章既然破坏，图书馆道德也更有没落之虞。……我以为，在公德观念很淡薄的中国社会，正不必学这一类的时髦办法，而于倡导读书习惯之中，应积极提倡重心德守纪律的精神。”［9］

2.5研究学问观

陈豪楚认为，研究学问须有收集利用资料和推理两种基本方法。资料分为直接资料和间接资料。直接资料的搜集可以通过利用工具书获得，亦可参考他人著述中的参考文献。尽力搜集权威、标准的资料是充实研究内容的第一步。权威标准的资料分为机关出版物、权威学者的著述和调查报告三种类型。资料搜集应力求完备，正确可靠，这是研究的第二步。如果发现所得资料记载完全不同，这时我们应考虑两种资料发表时间相去如何？发表机关的地位及其所在地的地位怎样？该项资料在发表机关中所处的地位是否重要？陈豪楚认为，搜集资料不辞广博，分类是记录资料的基本方法。资料出处应有详细注明，包括标题、作者、刊物名称、卷期和页码。陈豪楚以著名地理学家张其昀为例，认为他在学问上之所以有所成就，固然与他思想和读书效能特长有关，但善于利用资料是他的成功之本。因此，他告诫青年读者，“一个人只要用心搜积研究资料，不怕麻烦，则成功之路，即展开于足下。”［10］在他看来，研究学问离不开读书，以批评态度去读书，读书才会深入。读者必须了解作品的内容，欣赏作品的美妙，养成审美的习惯，才能去批评一本书的好与坏。批评一种作品必须具备三个条件：考察作者的身心经验，研究作品的时代背景，分析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以批评的态度——当然是公平的与真诚的——去读书，可以助长我们对于读书的兴趣，增加我们对于作品的了解，和增进我们创造的才力。”［11］

2.6融化改进与翻译借镜观

对于一个国家或民族文化的核心价值，陈豪楚不是一味否定，而是吸其精华，为己所用，以推进民族文化的发展。陈豪楚指出，“吾人亦不能推翻一种制度而完全否认其优点，而应有以容纳推宏书院卓特之精神。图书馆之所以发扬其使命，固应参酌书院之精神，融化改进，俾得成为广大纯美之教育制度，而为发扬民族文化之核心也。”［12］对于国外好的经验和做法，陈豪楚主张翻译借镜。为了了解和学习美国图书馆指导大学生阅读工作的先进经验，陈豪楚译了美国塞斯省西南大学图书馆主任俄海拉的《大学生之自动阅读问题》，并在译文前如是写道：“其方法切实可行，不但为大学学生之针砭，且足为一般学校图书馆促进学生自动阅读之借镜，亟为迻译，以飨国人。”［13］

3　结语

由上可知，民国时期是陈豪楚图书馆学研究的辉煌时期。他的研究成就主要涉及图书馆教育、图书展览会、中学图书馆、资料搜集法、新书介绍、大学生阅读、图书馆统计、书院刻藏、图书征购和工具书。笔者认为，从中我们可以获得至少如下两点启示：一是，一个人学有所成离不开良好的图书馆学术环境。20世纪30年代，陈训慈、刘澡、王文莱、许振东、金天游等一批杰出的图书馆学家汇集于浙江省立图书馆。他们创设儿童阅览室、女子阅书室、流动借书点、图书代办处和图书馆学术参考室，开展图书馆读者辅导工作，举办图书馆学术讲座，创办图书馆学术刊物，组建图书馆协会，实行省内通讯借书，推行省内读书运动周，举办浙江文献展览会。在他们的推动下，浙江省立图书馆不仅工作有声有色，而且学术气息浓郁，著述丰硕，为学界瞩目。陈豪楚就是置身于这一学术环境之中。二是，一个人学有所成离不开自己不懈努力和钻研。陈豪楚并非图书馆科班出身，学的是经济学。自从浙江省图书馆工作之后，他从图书馆实际工作出发，正确处理好专业与工作关系，脚踏实地，认真思考，不断探讨图书馆工作中出现的新问题，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图书馆学研究之路。他的重德守纪、翻译借镜等图书馆学思想，对于当今图书馆建设事业仍具现实的指导意义与参考价值。

〔1〕《东南日报》报社仝人名册之一（杭州版、金华版）［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1c9b220100frfy.html［2014-12-21］

〔2〕毛昭晣，苏尔启.浙江图书馆志［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4：402

〔3〕李钟履.图书馆学论文索引（第一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349

〔4〕陈豪楚.中国图书馆之统计问题［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2（1）9：47

〔5〕陈豪楚.谈工具参考书［N］.申报，1935-9-14（19）

〔6〕陈豪楚.图书馆与成人教育［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2）3：25-26

〔7〕陈豪楚.图书馆与展览会［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4（3）1：8

〔8〕陈豪楚.对于本省中学图书馆改进之管见［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2）1：33

〔9〕楚.图书馆与所谓“天良日”［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2（1）10：4

〔10〕陈豪楚.资料搜集谈［J］.图书展望，1937（2）5：44

〔11〕豪.批评态度与读书［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2（1）9：10

〔12〕陈豪楚.书院平议［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2）5：56

〔13〕俄海拉著，陈豪楚译.大学生之自动阅读问题［J］.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2）2：51

Study on Chen Haochu’s Library Science Achievements and Thoughts

Ping Baoxing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1911-1949）is the most brilliant period of Chen Haochu’s library science research.The main content of his library science research includes library education，library statistics，university students’automatic reading，new books introduction，book fair，reference books，etc.His academic thoughts of being moral and observing discipline，selecting the best and making it our own are the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he made to Chinese library science in Republic of China.

Chen Haochu；Library science；Achievements and thoughts

K825.41∶G259.29

A

平保兴（1963-），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中国图书馆学术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