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促进天才教育的政策探析及启示

●孔燕 孟伟

美国促进天才教育的政策探析及启示

●孔燕 孟伟

美国重视天才教育，在政策和法规建设方面富有特色。美国天才教育政策的推进，为美国国家战略赢得了人才优势。本文基于政策演化的视角，对美国联邦政府的天才教育政策进行了梳理，发现天才教育政策的产生及发展得益于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的需求。借鉴美国天才教育政策的成功经验，我国应尽快制定国家层面的天才教育政策、努力拓宽天才教育范围、加强对天才教育规律的探索和研究、协同多方力量来推进天才教育。

天才教育；教育政策；借鉴意义

天才教育是针对天才儿童实施的以培养创新能力为核心的、与普通儿童不同的差别化教育。天才教育具有一般教育或者说普通教育所不具备的优越性和特殊价值，通过挖掘天才儿童的巨大潜能，可服务于国家战略需求。[1]教育政策的指导有利于推进天才教育的发展。为确保科技优势，美国开始鼓励天才教育，20世纪50年代通过《国防教育法》并对天才教育进行干预，以增强国家的教育实力。20世纪70年代通过《天才儿童教育法》，以保障天才儿童的受教育权利。随着1983年美国《国家处于危机之中：教育改革势在必行》报告的出台，要求提高天才教育质量的呼声日益高涨。据此，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国又通过《杰维斯优异学生教育法》壮大天才教育的研究力量以改进天才教育推进不力的状况。到了21世纪，《授权教师给予天才和高能力学生帮助法》从经费、教师、天才儿童的鉴定以及天才教育研究项目等诸多方面完善天才教育服务。政策法规的出台顺应了社会的需求，推进了天才教育的进程，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不仅使具有资质优异的人得到相应资优教育的权利，而且为美国国家战略赢得了人才优势。笔者试图厘清美国天才教育的成功经验，以期为我国当前的天才教育的政策问题提出一些建议。

一、美国天才教育的成功经验

（一）全国科学基金法——对天才教育观念的支持

为确保科技优势，1950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全国科学基金法》（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 Act）。该法规定了为数学、自然科学和工程方面的研究和教育提供资助的条款，鼓励有才能的学生接受更高一级的教育，并从他们中选出拔尖人才进行有针对性的培养，同时成立国家科学基金会。国家科学基金会在促进科学和工程教育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工作理念即为了确保美国的国际竞争力，需要满足高潜能学生的教育需求。[2]这一理念的提出，与天才教育的理念相一致，为高潜能学生接受优质教育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为美国天才教育的进一步开展提供了便利条件。

（二）国防教育法——对天才教育的重视与干预

二战后，美国的经济实力不容忽视，对其他国家的政治影响亦越来越强。但是1957年苏联成功发射的人造地球卫星引起了美国的恐慌。美国意识到美苏争霸中科技的劣势，于是重新检讨其教育措施，决定在数学和科学等方面投入大量资金，尤其是发展天才儿童在数学、科学和外语方面的潜能，以培养有潜力的科技人员。国会也声称国家的教育出现危机，并于1958年通过《国防教育法》，决定由银行拨款资助地方发展天才教育。出于国家安全的角度考虑，该法指出必须选拔大批的天才儿童，努力进行天才教育。对天才教育的重视及培养，是联邦政府在天才教育领域的一次重大举措，成为美国教育史上的重要一个篇章。

（三）天才儿童教育法——制定国家天才教育方案

1972年的《马兰德报告》（Marland Report）标志着天才教育发展趋势的一个重要转变。在此之前，国家把天才学生归为一类群体，对他们的培养实施一刀切的计划：对天才学生的成绩评估采用同一标准；天才学生面对的是相同的教育教学时间、课程和进度。这种模式束缚了天才学生的梦想。《马兰德报告》改变了这种培养模式，把重心转向评估天才儿童以及为天才儿童提供“量身定做”的教育方案 （科恩Cohen，1996）。该报告提出，推行天才教育首先制定国家天才教育方案，同时还进一步明确应该在以下几个领域为天才儿童提供适当的服务：一般才能、领导能力、创造力、学术才能和艺术才能。《马兰德报告》的直接结果是美国联邦政府积极地鼓励、支持州政府的教育规划。此外，美国在联邦教育部专门成立了天才儿童教育局，对各州的天才教育计划给予大力支持，以更好地推动天才教育的发展。1978年通过了《天才儿童教育法》（Gifted and Talented Children’s Education Act）。法案中指出：天才儿童指的是“那些在幼儿园、小学和中学阶段，被鉴定为在智力、创造力、特殊学术能力、领导力或行为表现和视觉艺术领域中具有实际能力或潜在能力的儿童和青少年，他们需要特殊的服务或活动而不是一般的学校活动”。[3]该法还明确提出对待天才学生要“严格筛选，好中选优，精心培养”。[4]此后，国家越来越关注天才学生的需求。1979-1980年，据天才儿童委员会的报道，在过去几年中受到特殊教育的天才学生数量增加了16%（泽特尔Zettel，1980），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政策的调整使得越来越多的天才学生得到了应有的关注和回应。

（四）杰维斯优异学生教育法——壮大天才教育的研究力量

天才教育的发起是因苏联发射卫星带来的危机感，其发展也受到《国家处在危机中：教育改革势在必行》（A Nation at Risk）报告的影响。该报告中报道了美国最聪明的学生与国际同龄学生竞赛遭遇失败的事实；提出了美国天才教育的政策制定和实施、提高学术标准以及构建适合天才的课程等。这些措施，最终促成1988年《杰维斯优异学生教育法》（Jacob K. Javits Gifted and Talented Students Education Act）的出台。该法案对天才科研项目、示范项目、新创策略及建立和巩固初、中等学校学生能力的类似活动进行统筹安排。之后国会核拨790万基金重新建立天才联邦办公室，提供训练及研究计划，建立天才教育的全国研究中心。同时国会开始关注改革美国的学校体制，将杰维斯法案作为 《初等教育和中等教育法》（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Act）的一部分，并成立国家研究中心（最初位于康涅狄格大学，现在研究中心由康涅狄格大学、弗吉尼亚大学和耶鲁大学共同合作承担），提供资金用于培训教师和实施天才教育项目。此法案进一步关注了天才教育的科研项目，设立了科研机构，提供资金发展天才教育，而且也提出对教师的培训，说明天才教育的发展正在一步步地向完善迈进。杰维斯法案也面向经济条件差的天才学生和残疾天才生。[5]人们不仅关注教育环境比较优越的天才儿童，同时也把目光扩展到了更广泛的人群。由此相适应，那些经济条件差，文化背景不同的天才学生同样能够享有充分的培养权利。

（五）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确保教育平等

旨在提高全国所有学生的成绩，2002年布什签署通过 《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No Child Left Behind Act）。格拉赫（Gallagher，2004）认为《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加强了平等原则，这一原则几十年来一直推动着教育政策的发展。尽管确保每一个儿童享有受教育的平等机会这一目标是崇高的，但我们不应忘记第二个原则：卓越，要创造条件让所有的学生发挥各自的能力。[6]美国天才教育专家也明确指出，“真正的教育公平不排斥卓越”，[7]在保证教育公平的同时，我们也要兼顾卓越。

（六）给予天才和高能力学生帮助法——多方面推进天才教育服务

2011年，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参议员向国会提交了一项有关天才教育的法案，希望政府在中小学教育法中重视天才教育。议员们认为目前政府所颁布的中小学教育法重视弱势教育群体，但那些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天才儿童没有受到足够的关注和重视。为此他们联名提案《授权教师给予天才和高能力学生帮助法》（To Aid Gifted And High-ability Learners By Empowering Nations Teachers Act）。该提案指出，各州的成绩报告卡要体现天才学生的进步状况；各州要增加天才教育教师的发展机会；要为研究以学校为基础的天才教育创新教学法提供竞争性经费；薄弱学校及农村教育成就计划中要有天才儿童认定计划；要为研究天才儿童的认定方式提供经费；联邦教育部要搜集全国的天才教育的相关资料，建立天才教育资料库。[8]

二、对我国天才教育的启示和思考

在我国这样一个人口数量庞大的国家，要发展成为人才强国，加强天才教育不容忽视。借鉴美国天才教育发展的一些好的经验，结合我国天才教育的实际情况，推进符合我国国情的天才教育发展之路是我们亟待完成的重要使命。

（一）尽快制定国家层面的天才教育政策

早在西汉时期，我国就有选童子郎的相关政策。从唐宋开始，专门设有童子科，根据童子科制度，凡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每卷诵文十通者，授予官职。[9]20世纪30、40年代，著名教育家沈亦珍对超常教育进行了初步探索。1978年中国科大首创少年班，经过30多年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天才教育经验。但从全国范围来看，还没有出台国家层面的、系统的天才教育政策。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要“创新人才培养模式”，但依然没有提出天才教育的发展方案。相比之下，我国港台地区都出台了有关天才教育的政策文件，如1984年台湾的《特殊教育法》中就列有天才教育的专章。香港教育统筹委员会在1990年发布的《第四号报告书》，也为香港的天才教育打下了基础。因此，在我国大陆地区应尽快出台国家层面的相关天才教育政策刻不容缓。

（二）努力拓宽天才教育范围

当前，我国人口已超过13亿，既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也是智力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截止2012年，根据教育部数据，我国在校中小学生总计为1.3亿，按照人的智商常态分布（0.1%-0.3%）推算，我国超常少年儿童保守估计约13-39万人。[10]而目前我国的天才教育在存量上相当有限，无以满足天才教育的需要，造成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因此，努力拓展天才教育的范围，可以最大限度地开发少年儿童的智力资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更好的智力支持。此外，由于我国存在的城乡差别、地域差别以及教育资源配置的不均衡，使得农村儿童很难接受优质教育。因此，在开发天才少年儿童资源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确保农村和边远地区天才生的特殊教育权利。需要指出的是，除了在智力方面超常的儿童，体育、音乐、美术等方面有特殊潜能的儿童同样不容忽视，也应提升他们的教育质量，使其成为卓越人才。努力拓宽天才教育范围，不仅有利于天才儿童自身的发展，而且为实现创新型国家奠定了坚实的人才资源基础。

（三）加强对天才教育规律的探索和研究

自1978年中国科大首创少年班以来，全国先后有13所高校办过少年班，但由于对天才教育的规律认识不足、教学管理跟不上以及社会对少年班抱有不切实际的过高期望等因素制约，导致一些高校的少年班形同虚设。目前，我国仍然在办少年班的高校仅剩中国科大、西安交大和东南大学3所，其中中国科大的少年班影响最大。虽然社会上存在一些质疑少年班的声音，但少年班在人才培养方面所取得的卓越成就是不容抹杀的。以中国科大为例，有超过80%的学生在毕业以后选择继续深造，产生了张亚勤、庄小威、郭元林、秦禄昌等一批科技和学术领军人才。我们希望对天才教育的探索和研究应该更加深入的开展下去，特别要在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让天才教育的“星星之火”形成我国人才培养的“燎原之势”。

（四）协同多方力量来推进天才教育

培育适合天才生长的合适土壤，需要政府、社会、家庭和学校共同努力。首先，政府要为天才教育提供相对宽裕的资金和政策支持，鼓励有条件的学校积极开展天才的培养。其次，社会要有较为宽容的态度来看待天才教育培养的探索，不能急功近利。再次，家庭是天才儿童来到世上的第一个居所，对于孩子的身心成长意义重大。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因此对于有资优倾向的儿童，父母的观察和培养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关心孩子的智力发展以外，更应该关心他们在兴趣、情绪和态度等方面的发展。最后，学校根据自身的教育发展情况，提供适合天才学生的特殊教育服务。教师对学生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委员会认为：“我们无论怎样强调教师质量的重要性都不过分，各国政府应努力重新确认教师师资的重要性并提高他们的资格。”[11]美国一些州已明确要求天才教育教师每年进行专业培训，对教师证书和教学实践都有明确的要求。遗憾的是，我国目前还没有专门培训天才教育教师的机构。因此我们要重视天才教育的师资培训，提高师资力量，为天才教育打下良好的基础。

[1]褚宏启.追求卓越：英才教育与国家发展-突破我国英才教育的认识误区与政策障碍[J].教育研究，2012，（11）.

[2][5][6]Steven I，Pfeiffer.Handbook of Giftedness in Children [M].New York Inc:Neu Bearb，2008，388，391，393.

[3]Kristen R.Stephen.Applicable Federal and State Policy，Law，and Legal Considerations in Gifted Educaton[A].Steven I，Pfeiffer. Handbook ofGiftednessin Children-PsychoeducationalTheory，Research，and Best Practices[C].Springer，2008，391-392.

[4][8]王凯.美国天才教育历史流变的四个阶段[J].基础教育参考，2012，（21）.

[7]Van Tassel-Baska，J.Excellence in Educating Gifted and Talented Learners（3rded）[M].Denver，CO:Love，1998.

[9]吕智红、唐淑.神童教育的历史回顾与反思[J].学前教育研究，2001，（5）.

[10]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7567/201309/156896.html.

[1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财富蕴藏其中[J].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139.

（责任编辑：冯永刚）

孔 燕/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资优教育、大学生心理教育

孟 伟/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资优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