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袁儿
无论是埋头种田,还是低头吃饭,他们总不忘抬头看看天。
——题记
小时候,最喜欢和外公下地干活,最喜欢吃那一颗颗带着泥土气息的花生了。
春雷惊动了沉睡的大地,贵如油的春雨在外公的守望中飘洒着,土地微润。播种机种到田里的是外公和妈妈一个冬天的劳动成果——花生种子。冬天,他们会从去年收获的花生中挑出饱满圆润的放进一个大口袋中,然后每天利用空闲时间剥去花生壳,留下一个个胖嘟嘟的小粉球儿,这便是要留着来年播种的花生种子。此时,播种机已经驶出了很远,不断有土被掀起,终于,所有的花生种都被播进了土壤中,还被盖上了一床温暖的被子。这时,外公总会笑着在地头走几圈,把漏掉的种子捡起来种上,同时也种上了他一年的希冀和那朴素而美好的愿望。
花生的生长并不简单,因为温度要适宜,它们还被盖上薄薄的地膜。初夏时节,到了该去捅开地膜的时候了。花生种子已经长成了一株株幼苗,这时,外公会用一个特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拨开地膜,每次都不会碰到那正在生长的小苗;而笨手笨脚的我和外公相比,实在相形见绌。在地头休息时,我曾向外公询问这其中的技巧,他笑而不语,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又低头看看脚下坚实的土地。
华北平原的初夏是干燥的,满足不了花生对水分的要求,要定期给花生浇水。外公站在田边,拿着铁锹,注视着那流过一株株秧苗的涓涓细流。而我则蹲在水边玩水,不时地抬头看看外公——他总是倚着铁锹望向远处,好像在望着浇地的进度,更像是望着秋天的收获。
秋天,花生终于成熟了。坐上翻斗车,和大人们去收花生,这无疑是我童年的一大乐事。地里不仅有一蓬蓬成熟的果实,还有一群群可爱的小昆虫。收割机轰隆隆地驶过后,花生秧留下,花生则被装进了袋子里。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外公的花生地成了我的小天地。我会在地里捉蟋蟀、逮蚂蚱,外公说过,鸡最爱吃这时的虫子,吃了以后下蛋多。
花生收获后不久,满屋子都弥漫着煮花生的香气。刚摘的花生最新鲜,再搭配上毛豆,煮熟后放上佐料给外公做下酒菜,茶余饭后抓一把,都是极好的。花生虽已收获,外公却依然不得闲,要不时地在房上晾晒、翻动,还要特别注意天气变化,遇上下雨,得用塑料布盖上。外公捧起一把花生,小心地剥开一个看看是否干透,又放进嘴里,幸福地咂咂嘴,似乎他吃的不是花生,而是世间的美味。
晒干的花生可以榨油,识字不多的外公总会用笔细心地计算这一年的收成,然后开始计划下一年的播种、收获……我的外公,只是中国传统农耕文明的一个缩影。我不知道,当今的中国还有多少个这样地道的农民,但我知道无论是埋头种田,还是低头吃饭,他们都会抬头看天,因为他们心中有着对生活的美好期盼。
【指导教师:袁振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