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炜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9)
真人秀节目叙事与文化产业的跨界整合
李 炜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9)
本文以《爸爸去哪儿》为例探究当前真人秀节目的叙事特征及文化产业的跨界整合现象。通过给选定的人物设置具体“任务”的方式,围绕“主人公的行动圈”附加“相助者的行动圈”形成其基本叙事框架,彰显节目定位及叙事主旨;采取“现场实录”和“人物追述”相混合的模式架构叙事时空,后期动漫字幕制作则具有四类叙事功能。节目的新媒体营销及跨界整合传播模式的成功为文化全产业链运营提供了范例。
真人秀 叙事 文化产业 跨界整合
在近两年的中国文化传播现象中,作为电视节目与电影及图书、游戏等其他媒介跨界整合成功的范例,《爸爸去哪儿》毫无疑问引人注目。《爸爸去哪儿》是由湖南卫视于2013年10月11日推出的国内首档大型明星亲子真人秀节目,原版模式购自韩国MBC电视台《爸爸!我们去哪儿?》, 2013年、2014年已播出两季。该节目邀请明星爸爸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去陌生的地方生活三天两夜,还要完成节目组布置的各项挑战。该节目开播之后不仅收视率节节攀升,成为湖南卫视的优质品牌,更成为社会各界热议的话题。据湖南广电发布的数据,“《爸爸去哪儿》共播出12期,在亲子代季、真实记录和故事剪辑等方面实现全新突破,全国网平均收视率2.16%,平均份额15.25%,最高单期份额20.37%,成为本年度上星频道中收视最高的季播节目”[1]。作为一档以家庭亲子叙事为主题的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确实在叙事上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既有承继,也有创新,这些都成为制作成功的保证。而同名大电影、游戏、图书等的推出极其成功,也展现了由电视到电影及其他文化产品的跨界整合模式。
真人秀是一种在规定情境中被记录的无固定剧本的叙事形式,真人秀的叙事必须在固定的时间和空间中由行动者去完成一定的任务,这就使得行动者和“任务”成为真人秀叙事中的核心因素。《爸爸去哪儿》这一真人秀节目有着明确的叙事模式,不同的元素也各自承担了重要的叙事功能。
1.人物
每个叙事都必须包含特定的角色,人物是作为真人秀节目中的行动主体存在的,是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核心元素。同时“真人秀一般并不像虚构作品那样规定参与者的角色,所有的参与者都以‘自己’的方式进入节目,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和决定呈现给其他人的形象”[2]。《爸爸去哪儿》选定的人物是五个家庭中的父亲和孩子。以第一季为例,第一集伊始就展现了这些“第一次以父亲身份出现在镜头里的爸爸们”及他们对自己作为父亲的感想,包括:39岁的赛车手及艺人林志颖(“我是一个尽责的爸爸”),34岁的前奥运跳水冠军田亮(“我是一个年轻的爸爸”),44岁的演员郭涛(“我是一个不像爸爸的爸爸”),31岁的男模张亮(“我们两个要做一辈子的好哥们好朋友”),40岁的导演王岳伦(“我是一个不太专业的爸爸”)。无论是年龄、职业、文化背景还是性格,五位爸爸们之间的差异明显,而展现明星作为一名普通人、作为父亲的各种言行,诸如怎样带孩子、怎样跟孩子相处、怎样解决栏目中安排的各种任务,自然也能满足观众对明星日常生活的窥视欲望。例如王岳伦折腾半天不会给女儿扎辫子,林志颖包饺子一团糟,郭涛住上好房子暗自窃喜,田亮面对哭闹不停的女儿一脸愁容,张亮起晚了只能和儿子喝一碗粥……爸爸们对待孩子的方式,无论是束手无策还是循循善诱,自然会形成映衬和对比。这些饱含生活气息的表现是如此真实,让观众看到了面对现实问题的明星,大呼有趣。
从节目组的小孩构成来讲,一共有3个男孩,2个女孩。开拍时王诗龄不到4岁,Kimi4岁,Cindy和天天5岁,石头6岁。这5个年龄各异的孩子们,有着低幼儿童的可爱,既会捧腹大笑,也会哭闹不止,相互之间也免不了冲突(如Kimi和王诗龄、天天和石头在沙坡头的冲突等)。他们的纯真表现,更加强化了作为真人秀节目“真实”的特点。
真人秀节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些人物的连续剧,人物的性格行动在不断地得到展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物在本身性格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发展的过程也是吸引受众的因素之所在。因此,正是这种不同的年龄层、性格等的差异性分布,让爸爸和孩子们更具有代表性,不仅仅是作为明星及其子女存在,而实现了明星真人秀和孩子的童真童趣巧妙融合,演绎着发生在每一对适龄的父子身上的喜怒哀乐,因此也更容易得到不同年龄、不同性格观众的关注及共鸣,并确保了在规则下的戏剧冲突及人物关系的发展,能强化叙事的感染力。
除了五对父子之外,《爸爸去哪儿》还有一个主持人“代理村长”——李锐。“代理村长”在整个节目中起到的作用就是给五个家庭的父子布置“任务”。
2.“任务”
行动与事件是叙事的主体,真人秀节目中的“任务”设定是整个叙事框架中的规定性元素,是引出具体叙事细节的一环;正是因为有了“任务”,便有了吸引观众的悬念,细节才得以出现,才会出现竞争、冲突。《爸爸去哪儿》采取了主持人给五对父子布置任务的形式,推进节目的进行。
“我们曾经在研究原版节目的时候就发现,韩国版的节奏偏慢,在任务布置上更多的是找食材和做饭,所以我们在节目制作的最初,就决定在剪辑节奏、任务布置上和原版有差异。”[3]总导演谢涤葵如是说。从已经播出的节目来看,《爸爸去哪儿》任务的设置基本上可以总结为三类:
(1)创设日常生活情境:如买菜、做饭、学唱歌等环节。这些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中为人父母经常要做的事情,但是对明星爸爸来讲可能会有一些生疏,也最容易有戏剧性效果。包括第一季第11集“写信”环节,其实也是将以往父母给子女写信的形式加之于这些现代爸爸。
(2)创设困难的情境:如第一季第3集要求每对父子用50元买两天的食材、第6集爸爸池塘挖藕、第7集要每个小孩自己去领食物、第8集田亮一人带5个孩子、第9集换爸爸,等等。这些任务对爸爸孩子都是一种挑战,当然也会状况百出。
(3)制造竞争环节:如选房子、午餐投票,还有一些小游戏如瞪眼比赛、木头人、小猪赛跑、萝卜蹲等。有竞争就会产生冲突,也更能体现人性,展现人物。第一季里天天要给爸爸找一根狗尾巴草的细节,正是竞争环节看到爸爸失利后孩子对爸爸的真心实意。而游戏环节的加入,输的人要接受惩罚,兼顾了趣味与规则,符合儿童的天性和特点。
整体来看,“任务”的设置彰显了节目组有意识的引导作用,一个任务其实就是一个目标,也是一种体验式的学习,将人与周围环境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冲突、磨合乃至于人物自身的内心冲突加以突出。当然,个别任务的设置也引起了比较大的争议,比如用破掉鸡蛋欺骗孩子、换父造成的性别教育问题等,表现出节目组在有些层面考虑不周,应当引起重视。
3.叙事模式
在叙事学理论中,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家普罗普在《故事形态学》一书中通过对俄国民间故事的整理和分析,认为故事常常将相同的行动分派给不同的人物,因此提出根据角色的功能来研究故事,认为叙事功能是叙事构成的基本要素,“功能指的是从其对于行动过程意义角度定义的角色行为”[4]。他从民间童话中共概括出了31种功能,并指出许多功能项是按照一定的范围联结起来的,这些范围整体上与完成者相对应,也就是“行动圈”。一般来讲故事有七种“行动圈”:对头(加害者)的行动圈、赠与者(提供者)的行动圈、相助者的行动圈、公主(要找的人物)及其父王的行动圈、派遣者的行动圈、主人公的行动圈、假冒主人公的行动圈[5]。当我们用普罗普的叙事理论来关照《爸爸去哪儿》的叙事时,会发现该节目主要依赖的就是“主人公的行动圈”、“相助者的行动圈”。
《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叙事模式基本可以总结为:五对父子出发来到目的地—各家安顿住宿—找食材—做饭—游戏—各家就寝—吃早餐—完成任务—游戏—回家。其间的顺序可能有所调整,稍有差异。这实际上是给“主人公的行动圈”设定了一个基本框架,吃苦也成了一个必备环节。这个基本框架的存在,使得孩子们在第一次游戏规则之后不必重新适应新的游戏规则,相对减少了外界不可控因素的影响,让他们逐渐能够很快进入状态,因此表现也越来越放松。在基本框架之内,“相助者的行动圈”如乡亲们的帮助会视情况出现,以帮助主人公们更好地完成任务。
在上述叙事模式架构之下,由于五对父子的差异,《爸爸去哪儿》每一集的节目都有似于高潮迭起的电视剧,最后又以浓浓的家庭亲情结束。不同于2000年由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出的《幸存者》将16名选手送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偏僻小岛最后只胜出一人的纯竞技类模式,《爸爸去哪儿》并不将激烈的竞争性与唯一性作为重点。总导演谢涤葵说:“通过节目中五对明星亲子的互动,告诉天下父亲应‘亲临’教育第一线,这样才有利于培养孩子健康人格和自主能力,使孩子更好地适应现实世界和未来社会。”[6]节目组宣传统筹彭珊谈道:“我们整体的价值观就是:呼唤亲情的回归。然后是希望观众们通过我们的节目,重视自己家庭的问题。……我们想告诉年轻的家长,除了要意识到花时间多陪孩子,还要让他们知道:陪孩子看电视、陪孩子吃饭那不叫陪,不叫爱。家长应该跟孩子共同做一件事,比如一起做饭、一起做游戏。就像我们在家陪父母,只有跟他们聊天沟通才是真的关心。”[7]
从五对父子前后在这一基本框架的表现可以看出,每个家庭所体现出的家庭亲子教育、成长才是这种叙事模式所要表现的主旨。郭涛在参加节目的开始说“这不是一个秀,也不是一个节目,我们把它当成对孩子人生当中的一个挑战”,但从第4集开始,郭涛的自述就谈到“孩子在成长……我们也在成长”,到最后一集他写给孩子的信中更是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因此,节目组选定的人物、设置的“任务”与叙事模式,确实实现了其节目定位。
在对《爸爸去哪儿》的讨论中,“神剪辑”、“神字幕”、“神配乐”之类的评价反复出现。确实,除了在基本叙事模式上细心设计之外,后期的剪辑制作也成就了该节目的火爆。尤其是叙事时空的架构与后期动漫字幕的制作,可谓锦上添花。
1.叙事时空的架构:“现场直播”与“人物追述”的混合模式
就第一季五对父子的真实活动时空而言,是中国的六个乡村地(北京灵水村、宁夏沙坡头、云南普者黑、山东鸡鸣岛、湖南长沙马栏山、黑龙江雪乡),每个地方三天两晚,他们必须在封闭的时间和空间中完成任务。这种时空安排让父亲和孩子们面对陌生的环境,尤其是孩子们可能出更多的状况,也更贴近生活现实。经过后期剪辑,呈现在观众面前的《爸爸去哪儿》从叙事架构来讲,主要采取了“现场实录”和“人物追述”相混合的模式。
对于真人秀节目而言,采用纪实的手法进行拍摄是遵循人物事件本身真实发展的本质,它更注重对事件过程的展示,以及在这一过程中可能发生的一切事件,纪录人们的经历,面对困难、化解危机时的不同态度和方式。因此,“现场实录”在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架构中必然会占据主体地位,它能增强真实性。《爸爸去哪儿》也是采用全程跟踪的电视纪实手法,因为大部分活动都在户外,因此阵仗规模相当之大,从节目中偶尔出现的画面可以看到强大的拍摄制作团队在分组全程跟踪拍摄,多机位多角度地记录了在特定环境和情景中五对父子的真实反应和表现。后期制作将这些“现场实录”加以整合拼贴,温馨紧凑,见证了五个父亲和孩子的坎坷与欢乐。尤其是其中捕捉到的很多细节,妙趣横生或是催人泪下,比如石头放屁、郭涛在儿子给自己擦脸时眼中的泪光、田亮拉着女儿滑沙、王诗龄在“换爸爸”任务前的强烈抵触继而又接受张亮和林志颖等,这些都带给观众生动的观感体验。
在“现场实录”的同时,《爸爸去哪儿》还结合了“人物追述”的方法。也就是说,让真人秀节目的当事人之一“爸爸”进行自述,表达自己在某一情境下当时的心情,或者解释自己行动的原因,以及在某一事件之后的感想。“人物追述”的插入事实上并没有打乱整个行动的行进过程,但是让观众能够从某个“现场”跳离出来,理解思考当事人“爸爸”们的心情,乃至于进行思考判断。例如第一季最后一集王岳伦撇下女儿一个人冲在前面,作为很多观众来讲并不理解,认为这个爸爸怎么可以不顾孩子。但是插入了一段王岳伦的自述之后,观众理解了王岳伦作为一个父亲希望在最后一次让女儿住上最好的房子的心情,反而更加感受到了王爸爸的爱女心切。“人物追述”作用近似于戏剧舞台上的独白,架构的实际上是人物的心理时空。
2.动漫字幕的作用
《爸爸去哪儿》之所以被观众热捧,后期制作的动漫字幕功劳不小,它们不仅承担了叙事功能,而且让观众找到了其中的核心与笑点,增强了节目的趣味性。总体看来,《爸爸去哪儿》中的动漫字幕主要有以下几类作用:
(1)充当无形角色。比如第一季第1集开始的字幕直接打出“爸爸和孩子的第一次旅行担心什么”,接下来就是几位爸爸的回答。第3集字幕“沙漠到底是什么样的”,接下来就是几个孩子和爸爸的对话。这时候字幕其实相当于一个无形的提问者,对接下来的人物自述或者对话起到了引领的作用。
(2)彰显心理气氛。比如第一季第1集选房子环节,天天大声说要3号,张亮一脸无奈,字幕打出“哎哟,我的儿子”,很好地表达了张亮作为大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心理。第3集五对父子只收到了50元作为购买两天食材的钱,他们互相商讨要买什么时,字幕打出“50元的生活压力让车内气氛陷入低气压”,把他们的压力心理及整体气氛进行了提炼说明。此外,“泪”、“惊讶”、“汗”等汉字配合动漫,将心情的表达处理得更活泼生动。
(3)定位人物形象。比如第一季第2集张亮双手拿菜刀切菜,先出现的是整个村庄的景,伴随着切菜的声音,字幕有节奏地出现了很多“笃”的字样,接下来是切菜的双手,再给出的是张亮切菜的近景,字幕这时候立刻出现“厨艺型男”加上两个花心笑脸的动画,张亮这一人物的形象立刻被定型了。制作组后来给张亮做菜配上了韩剧《大长今》的主题曲,以至于“亮长今”这一称呼不胫而走。田亮女儿的英文名Cindy,被字幕组找到了田亮发音中的重庆味,字幕打出“森碟”,后来又称其为“风一样的女汉子”。类似的还有王诗龄在沙坡头“一秒变女侠”,鸡鸣岛又是“明朗少女”,天天的“暖男”,石头的“纯爷们”,等等。这些字幕都自然而然地集中了人物的突出特质,起到了提炼、定型的作用。
(4)补充增强场景。五对父子活动的场景,通过动漫字幕的补充,更加具有了“可爱”的特质。例如第一季第2集郭涛父子和面,石头说假装自己是一个机器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给你遥控器”。郭涛马上很配合地说了一声“叮咚”,随后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动漫遥控器,配合“自动加速”、“自带音效换挡”、“自带音效减速”、“这一次暂停”、“继续”等字样,父子俩的亲密合作妙趣横生。另外,字幕组还关注了在实际活动中的附属角色如村长、工作人员,还有动物,乃至于器材、物件,让本来很平凡的场景生气勃勃。比如第1集五对父子在吃饭,村长站在一旁,字幕打出“村长只能看着别人吃”,实在让人忍俊不禁。第2集,郭涛父子吃自制三明治,旁边有一条狗。这个很简单的场景,字幕组加上了“超级羡慕呢”。郭涛因为儿子刮墙对儿子进行警告,字幕组给旁边的狗的台词是“吓唬人家干嘛”。这些处理立刻就让动物也成为节目中的一个角色,变得可爱通人性。第5集,天天把夹子夹在摄像机上,字幕打出的是“摄像机求放过”;第7集的1号房里“没有灯泡的灯座悬在半空真寂寞”……
活泼生动的动漫字幕又犀利又卖萌,再加上潮流音乐的加入,很好地把握了年轻受众的心理,也增强了整个节目的娱乐性。
《爸爸去哪儿》已经成为家庭亲子类真人秀节目的典型。节目播出后,迅速地引发了关于家庭教育这一重要社会问题的探讨,父亲和子女的亲子关系及教育成为节目播出之后的持续焦点。从传播学中的“使用与满足”理论来看,《爸爸去哪儿》恰恰是满足了当代受众在亲子关系处理中的种种心理诉求,让成年人发现孩子,审视自我。而这种审视自我实际上是多方面的:身为父母的反省角色缺失、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明星们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也有借鉴性;身为孩子的更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小时候对自己所付出的心血,更加孝敬父母。这些社会影响与节目组本身对这一节目的定位、叙事模式是分不开的。
在传播策略上,该节目的新媒体营销及文化产业运作模式尤为突出。《爸爸去哪儿》不仅与相关视频媒体合作,通过系列话题打造热点、焦点视频传播,更重要的是它的营销运用了微博、公众论坛社交平台等多平台联动推广的模式,引发数据爆炸,各种热门搜索及话题指数均持续走高,与观众的网络互动非常频繁。将“传统媒体的创新式传播”(如节目首映式、《天天向上》及《快乐大本营》的专题节目等)、“新媒体的病毒式传播”、“院线+呼啦APP+视频网络的互动式传播”[8]相结合,这种立体互动式的整合传播持续增强节目热度,扩散了节目的影响力,品牌价值进一步得到提升。
节目大受欢迎的同时相关跨界文化产品也逐步铺开:《爸爸去哪儿》同名电影于2014年1月31日上映,票房累计7亿。这部历时五天在广州长隆野生动物园拍摄完成的大电影被认为是2014年第一部真正“现象级”的电影。看过电影的人都明确无误地知道其实大电影不过是将电视节目搬上了大屏幕,确实是加长版综艺节目模式,这也是广电总局最后以“纪录片”备案的原因(大电影拿到的许可证是“电审纪字〔2014〕第15号”)。2015年2月19日《爸爸去哪儿2》上映,此次的外景地选在了南太平洋岛国斐济,村长李锐坐镇,陆毅、黄磊、曹格、杨威则带着贝儿、多多、Joe、Grace、杨阳洋参与。尽管业界对大电影褒贬不一,也引发了对“电影”的争执,但这一现象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在文化产业领域,是电视与电影跨界整合的一个成功案例。
从小荧屏转战大银幕的制作,对于湖南广电传媒行业来说并非先例。早在2009年,天娱传媒就把《快乐男生》改装成电影《乐火男孩》;2012年,又制作了《快乐大本营》的电影《快乐到家》。但这两部电影的票房与《爸爸去哪儿》相距甚远。《爸爸去哪儿》真人秀的收视率显然高出了《快乐男生》与《快乐大本营》两档节目,第一季12集成功的节目也成为大电影最好的预告片,到了第二季及大电影2也自不待言。大电影之所以热映,有电影产业分析专家认为归功于精准的定位和精细到位的宣传。“‘《爸爸去哪儿》的各种宣传物料和一连串的活动,在细节和执行上并不输于其他中等成本的制作,很好地营造出了一种电影感。’……《爸爸》大电影的‘合家欢’属性也满足了中国人在社交上的需求。王义之分析称:‘中国观众将社交性摆在前面。去观看一部电影,很多时候是因为最近要和恋人、爱人、孩子、父母去电影院,我们来考虑一下到时候看什么。’这一独特的市场环境也成就了《爸爸》这一独特的产品。”[9]除了星爸与孩子带来的巨大影响力及传统的营销方式外,《爸爸去哪儿》节目的官方微博,也成为《爸爸去哪儿》电影版绝佳的宣传平台。620余万的粉丝数量,非其他电影官微能比,所以在宣传物料与新媒体话题的传播上,《爸爸去哪儿》占尽先机。电影上映前的预告片播放量、微博互动及搜索排名等数据充分显示了受众心理,也让大电影的热卖毫无悬念。因此,《爸爸去哪儿》大电影在受众需求的基础上融合了新媒体营销及档期选择等多重因素,更多地显现了其作为跨界整合成功范例的意义。
除了大电影之外,2013年12月6日第一季第9集播出当日,湖南卫视和游戏厂商联合百度公司开发的同名游戏首发,使得该节目也成为首个开发成游戏的湖南卫视综艺节目,同名游戏下载量已经突破了1.2亿。2014年1月,《爸爸去哪儿》图书正式发售,还附赠节目幕后花絮DVD一张,同时发售的还有五位爸爸的亲子之道系列图书。很明显,相关同名文化产品搭乘第一季节目热播的顺风车,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总之,该栏目不仅“在品牌推广、内容生产、节目包装、VI视觉上形成了一整套成熟运营的思路,甚至连其衍生出来的动漫产品、图书出版以及线下活动等,也都深深烙印上了全产业链运营的印迹”[10]。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那样,“在许多不同的市场尽可能使用相同的知识产权(IP),其目的在于赢得更多的成功机会且具有更少的风险,而且也能够维持一个品牌的知名度”[11]。《爸爸去哪儿》这一节目本身、其营销及跨界整合的文化产业运作模式,必将促进中国真人秀节目及相关文化产业的不断发展,其成功经验值得相关业界深思。
*本文系华中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跨媒介传播视域中的新世纪中国电影改编与创作研究”【CCNU15A06025】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爸爸去哪儿〉获内部嘉奖令 主创受奖100万》,《扬子晚报》2014年1月1日, A26版。
[2]尹鸿、冉儒学、陆虹:《娱乐旋风——认识电视真人秀》,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第63页。
[3]郑娜:《解密〈爸爸去哪儿〉:一档真人秀节目的加减法》,《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12月18日,第5版。
[4][俄]普罗普:《故事形态学》,贾放译,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18页。
[5][俄]普罗普:《故事形态学》,贾放译,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73~74页。
[6]搜狐娱乐:《芒果台第四季关爱亲子 〈爸爸去哪儿〉温情发声》。[2013年9月3日]http://yule.sohu.com/20130903/n385742911.shtml.
[7]王晗:《〈爸爸〉幕后感人瞬间:摄影师坠崖》。[2013年12月30日]http://ent.ifeng.com/tv/special/babaqunaer/content-3/detail_2013_12/30/32577346_0.shtml.
[8]陈骞、冯小宁:《〈爸爸去哪儿〉的传播学解读》,《今传媒》2014年第4期。
[9]《中国日报》中文网:《电影〈爸爸去哪儿〉7亿收官 载入影史成行业范本》。[2014年4月24日]http://cn.chinadaily.com.cn/2014-04/24/content_17461773_3.htm.
[10]杨山:《从“爸爸去哪儿现象”浅论多媒体时代的IP运营之路》,《当代电视》2015年第1期,第77页。
[11][美]道格拉斯·布朗、[英]谭雅·克里兹温斯卡:《电影—游戏与游戏—电影:走向一种跨媒介的美学》,范倍译,《电影艺术》2011年第3期,第10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