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婷,陈锡喜
(上海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自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首次提出“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这一重大命题以来,党的十七大和十八大继续把对社会思潮的引领问题置于意识形态工作的前台。一般认为,社会思潮是特定历史时期内受一定思想理论指导而形成的、反映社会问题和民众诉求的思想潮流,它与一国政治、经济和社会变动保持着特殊的联动关系:积极的社会思潮能够凝聚民众思想,促进经济增长和政治稳定,消极的社会思潮则会破坏社会安定团结,构成对一国发展的阻碍。面对当前中国各式思潮互动活跃、多元价值碰撞频繁的现状,坚持以主流意识形态来引领多样化社会思潮,这当为处理二者关系的一个基本立场,特别是在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之际,对多样化社会思潮的正本清源,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的进一步巩固就显得更为必要,其不仅有助于凝聚人民共识、维护社会稳定,更能裨益于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进程。
然而,有鉴于社会思潮的积极与消极并存、进步与落后共生,主流意识形态对它们的引领也就势必难以一蹴而就。一方面,我们要看到多样化的价值观念、思想观念、行为观念之中可能存在“杂念”,意识流、话语流和认识流之下也应潜藏了“暗流”,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但同时又不能对所有思潮进行“一刀切”的全盘否定,将“婴儿和洗澡水一起倒掉”,把其中的合理思想和积极因素一并摒弃。这就需要廓清各种社会思潮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辨析这些社会思潮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现实效用,以便为进一步提高主流意识形态的引领能力奠定基础。
当代中国的社会思潮具有历史和现实的双重复杂性。从历史维度看,由于社会思潮长期存在于动态流变的历史进程中,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趋势,无疑增加了对社会思潮的把握难度;从现实维度看,当前的社会思潮具有多种存在方式,它们既有宏观的思潮模型或思潮框架,也有微观的思想要素或思维符号。有鉴于此,部分学者建议对当前的社会思潮进行总体性研究,以避免传统分立式和分析性思维带来的认知局限性[1](p26)。另有学者主张把社会结构、影响性质和存在形态等作为划分标准,将社会思潮区分为经济思潮、政治思潮、文化思潮,进步思潮与落后思潮[2],以及学术形态、媒体形态、文学艺术形态和社会舆论等等类别[3](p23)。笔者认为,虽然当代中国的社会思潮内容复杂交叠、关系盘根错节,但其中的几种主导性的社会思潮及其内在关系还是有章可循的,它们便是政治思潮、学术思潮和大众思潮。
社会思潮当中影响力最大的当属政治思潮。马克思曾经提出:“每一个力图取得统治的阶级,即使他的统治要求消灭整个旧的社会形式和一切统治……都必须首先夺取政权,以便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普遍利益。”[4](p84-85)社会集团总是试图通过暴力夺取政权,以便本阶级的意识形态获得作为“普遍利益”的合法性地位;如若尚未获得统治,他们则会把自身利益取向转化为具体的政治口号和政治主张,并在社会范围内广泛传播,使其发挥对民众的导引作用和鼓动作用,构成对一国政治发展甚至政权更迭的思想舆论力量。
回顾近代以来由“特殊利益”变为“普遍利益”、从一般政治思潮上升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成功案例,社会主义思潮当属其中之一:19世纪中叶,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和政治制度的基础上,将社会主义作为对旧秩序的替代性方案;此后,俄国十月革命和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将作为政治思潮的社会主义成功推向了实践,使其经受住了现实的剖析和洗礼。就中国来看,由于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国家都保持着成分相对单一、结构垂直分布的特点,党以相对集权的方式掌握着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社会主义思潮也就能够继续占据社会思想的一元主导地位。而在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带来了社会结构的分化与利益群体的多元化,加之国内的政治环境变得相对宽松,各种各样的政治思潮也就得以迅速勃兴。这其中既有以爱国爱党、民族团结为核心的进步思潮,也有以告别社会主义革命、否定中国历史为内容的消极反动思潮,还有持保守和改良态度的一些中庸思潮。它们长期活跃在我国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之中,或评议现存制度,或表达特定诉求,或关注现实问题,对主流意识形态产生着积极或消极的影响。不仅如此,这些政治思潮还在争取与主流意识形态“平起平坐”的地位,它们一面诉诸学术,企图为自身增添理论的“深度”,一面又面向人民群众,希望赢得社会接受的“广度”,[5](p9)而这两种倾向也直接促使政治思潮背后学术思潮、大众思潮的崛起。
学术思潮产生于政治思潮遭遇理论悖论、面临现实困阻之际,它既能为后者解释世界提供“理直气壮”的资本,还能以学术的面貌来模糊、柔化政治思潮在实践中可能出现的“棱角”。纵观历史,政治思潮一般都会经由学术思潮“试水”,即通过学术思潮与现存政治架构的批判和与其他理论模型的交锋,来增加在社会大众中的认同比率。
在我国,1978年高考制度的恢复和高校学科的重建,使得政治思潮获得了坚强的学科支撑和学理支撑,[6](p91)而隶属于不同阶级阶层的知识分子队伍的壮大,又为多样化学术思潮的滋育、传播和碰撞提供了人才中介。目前在中国学术界影响较大的,就有“崇儒反马”、“儒教兴国”的新儒学思潮,反思和改进市场化制度用以完善“中国经验”的新老左派思潮,以及宣扬“传统”、“渐进”和“改良”的保守主义思潮等等。它们既是学术思潮也是政治思潮,都力图成为医治中国疾病的“良医”、成为引领国家未来发展的“航标”。值得肯定的是,这些彼此争辩、相互博弈的学术思潮反映了中国思想理论界自由进步的现状,它们以强烈的问题意识、实事求是的态度和开放多维的视角保持着对理论和现实的关切,是社会矛盾的“指针”和促成现存政治改良的“先声”。但问题在于,部分学术思潮仅从观念的应然角度来对实然问题进行争论,以至于回避和远离了中国的真正问题以及产生问题的根源,使得争论淹没在空洞的词句交锋中;[7](p54)不仅如此,个别学术思潮还充当了以颠覆我国政权为目的的政治思潮的理论支点,它们以学术争鸣的方式为一方利益张目,极易引发群众的认知模糊和思维混乱。那么,以学术的视野和人文的视角对当前的学术思潮发声亮剑、激浊扬清,也就成为一种现实的需要和理论的必须。
除了获得学术思潮的理论支撑,政治思潮还会进一步转向社会层面,通过与民众日常生活的结合而演变为一种大众思潮。关于政治思潮和大众思潮关系的论述,可追溯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安东尼奥·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他认为,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现代国家结构的不断分化,意识形态和文化领导权将日益凸显其重要性,群众在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利益矛盾,往往会以社会文化和大众思潮的形式表现出来。[8](p316)在当代中国,现代化的发展进程逐步打破了原有的两大阶级(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一大阶层(知识分子阶层)①目前学界对于中国社会结构存在多种解读,比较流行的观点主要有以社会阶层日益分化多元为特征的“层化论”(参见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十大阶层分析》,《学习与实践》2002年第3期),以利益分解和分散导致的社会利益结构瓦解的“碎片论”(参见李强:《从“整体型社会聚合体”到“碎片化”的利益群体——改革开放30年与我国社会群体特征的变化》,新视野2008年第9期),以及以社会结构的上层阶级化、下层碎片化为两极的“断裂论”(参见孙立平:《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及其分析模式的转换》,《南京社会科学》2009年第5期)。这些观点共同反映了中国社会结构的多层次变迁及当前大众思潮的多向度演化现状。的社会结构,而当前人民群众的利益冲突和价值分野,恰好能够印证葛兰西关于政治思潮与大众思潮交织和转化的判断:首先,群众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的矛盾将直接影响他们对自我与社会关系的认识,而这些认识又会逐步凝聚,形成有关自由与秩序、民主与法制的政治思潮,同主流意识形态形成博弈之势。进一步看,如果这些政治思潮得不到官方的及时回应和疏导,那么它们还将不断扩大自身的影响范围,征取更为广泛的社会基础,甚至集结该“思潮”或“主义”之下的理论派系和社会集团。
事实上,上述过程仅仅是对葛兰西政治思潮、大众思潮关系的“理论演绎”。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依旧占据着我国意识形态的主流,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也是当前大众思潮的优势所在。但也应看到,消极和反动的大众思潮仍在一定范围内存在,特别是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某些大众思潮正假借群众对国家诉求的名义在社会上发酵和蔓延,并煽动群众“重构”自身的社会地位、权利和义务,这其中就包括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和宪政思潮等等。这些思潮企图突破社会主义制度,瓦解主流意识形态的辨识框架,严重干扰了国家的正常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和谐。为此,防止部分消极大众思潮向颠覆性的政治思潮“进阶”或“渗透”,这也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安全建设的一项重要任务。
与国内的政治思潮、学术思潮和大众思潮类似,域外的社会思潮也呈现出内容和类别上的多样化——当然,这种地域性的划分只是相对概念。有鉴于全球化背景下国内外思想的勾连,我们并不能完全将某一思潮划归为“内生型”或“外入型”,这就类似于不能将国内某一思潮单纯视作政治思潮、学术思潮或是大众思潮。但对域外的各类社会思潮,我们仍有必要进行进一步剖析,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区分“西方社会思潮”和“国外社会思潮”:现阶段,有学者偏重以影响力更大的“西方社会思潮”代表所有的“国外社会思潮”,以至于剥夺了其他“非西方”思潮的地位和价值;有学者主张从广义上理解,即将两种社会思潮等同起来、不作细分,这又不利于深入分析两种社会思潮各自的作用机理;还有学者仍沿袭意识形态斗争思维,认为凡举“国外”、“西方”,皆是“敌对势力”与“敌对分子”的思想入侵,致使他们无法得出客观公正的判断——可见,上述三种观点皆有不妥之处。依笔者之见,单就概念的外延来看,“国外社会思潮”包含了“西方社会思潮”,之所以要对二者进一步区分,主要是它们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作用有着本质差别。
西方社会思潮应属国外社会思潮的一个分支。虽然“西方”是一个地理概念,但其理论肇始于冷战当中西方资本主义阵营与东方社会主义阵营的对峙格局。上世纪80-90年代,苏东剧变带来了两大阵营的解体,但二者的意识形态矛盾并未就此消解,是故“西方社会思潮”的说法得以沿用至今,特指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向中国输入的、具有意识形态攻击和演变性质的社会思潮。
西方社会思潮之所以对主流意识形态进行攻击和挑战,其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一是政治目的主导。部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出于经济垄断和国际霸权的战略需要,将社会主义视作与其分庭抗礼的主要矛盾,因而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大肆歪曲、对资本主义政治模式极力鼓吹,以求颠覆我国的政权,建构西方主导下的世界秩序。二是历史观和民族观的差异。部分西方国家在地理环境和历史发展中同中国存在过对立和矛盾,他们的民族观和历史观反映到社会思潮层面,便形成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挑战。如当前日本政府参拜靖国神社、否认二战罪行、挑起钓鱼岛争端等一系列歪曲历史、敌对中国的行为,其背后都有日本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作为支撑。三是文化中心主义使然。由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发展程度普遍优于中国,经济上的自豪感助长了他们的文化优越感,以至于对我国的政治和文化指手画脚、恣意干涉,并将西方的自由、民主、宪政等思潮强行楔入,企图对我国进行“光荣革命”和“现实改良”。四是媒体的不实报道。多数西方国家的民众从未到过中国,对中国国情缺乏客观公正的了解,而西方媒体便利用舆论将中国妖魔化,他们或是渲染中国政治集权黑暗、经济危机蓄势待发的“中国崩溃论”,或是散布中国发展必将带来对世界挑战的“黄祸论”、“中国威胁论”,致使西方民众曲解中国,进而对我们的主流意识形态产生排斥和敌意。尽管原因不尽相同,但这些西方社会思潮的共同目的都是要消弭中国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破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和理论体系,这不可不谓威胁主流意识形态安全的外部因素。
国外社会思潮则是在囊括西方社会思潮基础上、对所有国外各类思潮和理论模型的统称。从形态上看,可以分为马克思主义思潮和非马克思主义思潮;从对中国的影响来看,则可分为积极的社会思潮、作为历史镜鉴的社会思潮或是二者的混合体。有鉴于社会思潮的影响力始终是以一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实力为前提的,故而当前对我国影响较大的,仍然是非马克思主义的“欧美声音”。
国外社会思潮的产生和壮大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受上世纪70年代经济全球化和新科技革命的推动,资本主义国家在获得长足发展的同时,其社会矛盾和冲突也日益凸显:经济上行困难、福利国家危机、生态环境恶化等现象迫使各学术派别及其代表人物针砭时弊、建言献策,进而在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领域形成了多样化的社会思潮。大体上看,它们包括重构政府、市场和个人关系的经济自由主义和市场社会主义,反思资本主义理性、批判欧洲殖民历史的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倡导建立生态平衡制度的生态社会主义,以及对资本主义未来进行猜想预设的未来主义和“第三条道路”等等。[9]应该说,多数国外社会思潮具有完整的学科作为支撑,其学术建设历史悠久,话语体系相对成熟,在抽象理论和现实关照层面皆有较高的建树。不仅如此,部分思潮还涉及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弊端、工业化危机和生态环境问题的反思,具有从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的积极因素。也正是上述理论和方法上的闪光点催生了我国部分学者的“唯洋是从”心态,他们不断问诊于这些外国“药方”,甚至不分场合地用其概念模型来“医治”中国的现实问题;当然,也有学者看到国外思潮终究是以改良资本主义以求其长期存续为目的,根本上代表着资产阶级的核心价值观,因而拒绝充当国外理论的“学徒”,却又陷入了一种“以中华文化为上”、“唯马克思主义独尊”的思想漩涡之中。事实上,上述两种极端的做法都不可取。那么,面对包括西方社会思潮在内的国外社会思潮,我们如何在批判的同时区别对待?如何在吸收借鉴的过程中做到恰如其分?而这正是主流意识形态在处理与社会思潮关系当中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马克思在《莱茵报》工作期间,曾对普鲁士的书报检查制度辛辣地讽刺道:“你们赞美大自然悦人心目的千变万化和无穷无尽的丰富宝藏,你们并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罗兰散发出同样的芳香,但你们为什么却要求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存在形式呢?”[10](p111)以此来抨击普鲁士官方对社会多元思想的禁锢、表达对人民群众不同精神取向和价值观念的礼赞。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则在社会包容(Social Inclusion)理论中更为明确地提出:价值多元化的“诸神纷争”时代已经来临,一个国家现代化的程度,将取决于它对多元文化的包容程度。[11]面对当代中国社会思潮多元化的客观趋势,主流意识形态势必要一面利用它们的积极效用,使其成为巩固主流意识形态的“辅佐”力量,一面拒斥少数思潮的消极影响,警惕它们可能诱发的社会动荡和思想混乱——这“一张一弛”集中到一点,就是要让主流意识形态科学地引领多样化社会思潮。
理论是行动的先导,缺乏理论的行动将是盲目的。现阶段,要让主流意识形态引领社会思潮,首先就要搞清楚我们“主流意识形态”的核心理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它而不是其他理论来引领。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4](p98)任何国家政权及其制度的维系,都离不开对自身意识形态合理性的辩护。作为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同样需要通过辩护来提高民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但这种认同的前提必须是主流意识形态对社会问题具备充足的解释力,对其他思想理论具有客观辩证的批判力,以及对人民群众存在强大的感召力。[12](p7)中国的历史进程和现实实践表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核心价值观,正是当前主流意识形态的核心之所在:其一,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对中国道路、理论和制度进行了系统的表达,它从国家、社会和公民的价值要求出发,回答了中国要建设怎样的国家和社会、培育怎样的公民等一系列问题,具有以现实为导向的理论解释力。其二,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的理论来源极为丰富,它既反映了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又继承了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还吸收了世界文明的积极因素,蕴含着理论的批判和继承、融贯和创新的基本品质。其三,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承载了全国各族人民共同的价值理想和精神追求,是人民群众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也就能够发挥其感召作用,成为人们内在的精神追求和外在的自觉行动。正是基于上述三方面优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可以达成凝聚民心、汇聚共识的效果,那么它也就能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核心内容,发挥引领多样化社会思潮的作用,成为维系主流意识形态安全的中坚力量。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是引领多样化社会思潮的核心理论,而对人民群众的教育和引导,则是确保主流意识形态对社会思潮话语权的基础性工作。这一工作需要区分层次、突出重点。为此,党员和思想政治理论工作者有必要从宏观和微观的层面,有针对性地承担起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和引导任务。一方面,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者,也是主流意识形态的组织者和代言人。历史和现实表明,党员队伍纯洁清明、党的干部素质过硬将有助于维护党和国家的声誉,党内作风败坏、党员庸碌无为则会败坏党和国家的形象,使各类社会思潮乘虚而入、沉渣泛起。“打铁还需自身硬”,面对引领当前多元社会思潮的要求,广大党员一是要加强对意识形态领域工作的研判和评估,以便为一些重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关涉思想政治的原则问题提供正确导向,二是要坚定自身的理想信念,在思想和行动中发挥模范带头作用,从而以自身的形象感召并带动群众、扩大主流意识形态的社会认同。除党员队伍之外,思想政治理论工作者则是意识形态教育的具体实施者。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他们应系统梳理改革开放以来主流意识形态工作的方法,总结其中的经验与不足,为现阶段的意识形态工作提供理论基础;从现实的角度看,他们当以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新思潮为着眼点,设法以科学的方法和客观的态度澄清理论是非,以便让群众在对多元思潮的辨别择取过程中,逐步接受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符号,产生对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的肯定和认同。经由党员和思想政治理论工作者的教育引导,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将能顺利地在群众中入脑、入耳、入心,主流意识形态也就顺而获得了“引领”和“战胜”多元社会思潮的效果。
“引领”是主流意识形态与多元社会思潮的基本关系,这就是说,主流意识形态要以“高于”社会思潮的地位和姿态,对后者进行导引和影响。然而,这种引领并不是说要去“压制”或“禁锢”其他社会思潮。当代中国的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变化调整仍处于进行时,多元化社会思潮正是这一现象的客观反映,试图对它们进行封堵,这既不现实,也没必要。更何况,“引领”的本质便在于“一”与“多”的沟通与对话,一面让“一”不断完善、彰显其强大生命力,一面对“多”进行批判整合、发挥它们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借鉴之用。若对多元社会思潮进行全面“肃清”,以至造成“万马齐喑”局面,那么主流意识形态也就失去了“引领”的本意。联想到费孝通先生对世界文化交流给出的十六字总结——“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13](p37),这或许也能作为主流意识形态对社会思潮引领的基本态度:所谓“各美其美”,就是要意识到主流意识形态和社会思潮必然存在分殊,“我”与“你”本质上是不同的;而“美人之美”,则是支持二者之间心平气和的切磋砥砺,鼓励开放包容的百家争鸣;接下来的任务是“美美与共”,即进一步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对各种社会思潮进行剖析,分清它们当中哪些成分是“美”的、进步的,可以成为我们的借鉴,哪些又是“丑”的、反动的,必须同它们激烈交锋,使主流意识形态在思潮涌动中日益明晰;最后,经由对多样化社会思潮的整合,意识形态领域基本能够呈现“和而不同”的稳定局面,而主流意识形态本身也能在吸收其他思潮优势的基础上获得学术自信和理论自信,从而改变“唯国外马首是瞻”、“在西方制度的笼子里跳舞”的不利地位,让中国在与各种社会思潮的争鸣中昂首前行。
现阶段,信息技术革命迅猛发展,思想传播手段日新月异,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已经成为各种社会思潮交流碰撞的主战场。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言:“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是一体之两翼、驱动之双轮,必须统一谋划、统一部署、统一推进、统一实施。”[14]推进信息经济建设、提高互联网发展水平是我国现代化的必经之路,但同时,主流意识形态也遭遇到能否在新媒体环境继续发挥引领作用,以及能否对网上社会思潮进行有效监管的拷问。事实上,网络社会让每个人获得了发声“麦克风”,这看似是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冲击,但后者并非无从控制“麦克风”的声浪,相反,它完全能够利用网络优势来营造充满活力的思想局面。其一,网络社会无疑是以高技术为建构基础的,它将倒逼我们加快建设网络强国的步伐,在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网络信息服务、网络人才队伍培养等方面下功夫,为掌握网上舆论主动权提供足够的技术支撑。其二,网络思想资源具有自由传播的特性,其他社会思潮可以推广其核心价值,主流意识形态同样能理直气壮地唱响主旋律;这即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建设网络信息发布平台、设置网上教育宣传窗口、创造网络文化产品等方式来推动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工作,释放网络信息技术带来的思想红利。其三,网络社会具有开放的特性,各种思潮能够同主流意识形态进行平等对话交流,而这也将促使我们树立一种“善治”思维,即在国内的社会组织和广大网民的舆论监督和评议声中,形成公平公开、阳光透明的治理模式,在同国际各类社会思潮的交流碰撞当中,进一步达成思想共识,以便谋求合作、实现共赢。当然,营造网络社会开放活力的局面,必须以网络社会的安定有序为前提,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对网上各种思潮的正确导引。主流意识形态仍需加强对网络思潮的研究和辨别,通过扩大网上红色地带、取消黑色地带、转变灰色地带的方式来不断扩大自身的“舆论场”和“广播台”,在与各种社会思潮的交流、交融、交锋当中赢得话语权。总体而言,治理网络社会思潮是一个长期过程,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唯有从战略上精心谋划、合理布局,方可为维护当代中国的意识形态安全助力。
[1]王健.马克思的“现代性批判”与社会思潮[J].南京政治学院学报,2010,(3).
[2]梁树发.思潮研究三题[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12-02.
[3]刘书林.引领社会思潮是维护社会安定局面的重要战线[J].青海社会科学,2011,(5).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陈锡喜.重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的目标、原则和重点——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经验为视角的思考[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1,(11).
[6]刘建军.当代中国政治思潮:根源与演进[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9,(4).
[7]孙麾.当代学术思潮的前提批判[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8,(3).
[8]安东尼奥·葛兰西.狱中札记[M].曹雷雨,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9]段忠桥.当代国外社会思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1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马克斯·韦伯.韦伯作品集[M].康乐,简惠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12]陈锡喜.气壮理直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J].中国高等教育,2014,(1).
[13]费孝通.重建社会学与人类学的回顾和体会[M].中国社会科学.2000,(1).
[14]习近平主持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N].人民日报.2014-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