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严打“咸猪手”

蒋生元

性骚扰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顽疾，处于政治和社会大变革之中的中东国家埃及尤其如此。在埃及，很多妇女都害怕在公共场合单独出行，即便有女性朋友陪伴也不行。为了对付性骚扰者的那只“咸猪手”，埃及“抓住性骚扰者”等一些志愿组织近来开始了严打行动。

八成埃及女性受到过骚扰

埃及的性骚扰现象有多严重呢？2013年下半年，在埃及的联合国机构会同开罗人口中心就女性遭到骚扰问题展开调查，发现在被调查的女性中，竟有多达99.3%的人遭到一次以上性骚扰，86.8%的人受到言语骚扰，94.1%的人受到目光骚扰，“仿佛她们没穿衣服似的”。另外，79.2%的女性受到过电话性骚扰，95.9%受到下流语言骚扰。“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发言人哈特姆·沙阿班说，83%的埃及女性和98%在埃及的外国女性都有至少一次被骚扰的经历。

社会学家认为，埃及性骚扰现象严重与埃及的宗教和文化有关。根据伊斯兰教规，一个男子可以娶四个女子，这多少助长了一些男子思想中的“大男人主义”观念。而且，中东地区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开始兴起伊斯兰保守主义，相对开明的埃及也受到这股思潮的影响，一个标志是不少埃及女性出门时都戴上了面纱。更有些人认为，女性的主要角色是在家做家务、照顾家人，不应该外出工作，或者在社会上抛头露面。因此，胆敢外出的女性，尤其是单身女性，受到骚扰是“应有的惩罚”。

此外，警方对性骚扰者打击不力也助长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

志愿组织频频出招对付“咸猪手”

针对这种状况，埃及一些有识之士看不下去了，成立了“抓住性骚扰者”等志愿者组织。这些组织采取的第一个措施是：宣传和羞辱。“抓住性骚扰者”的发言人沙阿班说，“我们在不同的社会场合，如节日庆祝活动、大选、游行、集会等地方采取行动，严打性骚扰者。”为此，该组织把其400个成员分成若干个小组，每组25人，派到不同的街区，出现在不同的活动上，让人们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对性骚扰者起到震慑作用。一旦发现性骚扰者，志愿者们会把他围在中间，强迫他穿上特制的绿色T恤衫，上面写着“我是性骚扰者”的字样，同时高喊反性骚扰口号，拍下照片，放在主要社交网站上。

该组织还在网上向“性骚扰者”发出一封警告信，“我是你的姐妹、母亲、妻子和女儿，你会使我受到羞辱、失去尊严吗？即使你不喜欢我的衣服，或者我走路的样子，那也不是你骚扰我的理由。

与“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温和行动相比，其他一些志愿组织的行动则要激烈得多。他们抓住性骚扰者后，会抽他的耳光，在他的脸上做上记号，在街上示众，在痛骂一顿后做个记录，然后再扭送警察局。

“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第二个措施是用电信手段屏蔽骚扰电话。该组织的创始人兼主席穆罕默德·塔穆尔说，该组织与电讯公司商定，把打电话骚扰女性的人的手机彩铃设定为“我是性骚扰者”。任何人听到这个彩铃，就不会继续接听电话了。同时，该组织还开设了多条女性求助热线，女性一旦遇到险情，可拨打电话求助。2014年3月，“抓住性骚扰者”组织共记录了87起口头性骚扰事件和6起身体骚扰事件，还有8起强奸案。

“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第三个措施是和埃及全国妇女委员会共同起草《反性骚扰法》，准备用法律的手段来严惩各种性骚扰行为，例如，跟踪女性、口头和书面挑逗、触摸女性敏感部位、向女性发送涉性信息和图片等。根据起草中的法律，性骚扰行为无论发生在公共场所，如街头和工作场所，还是私下，违反者都将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同时要被处以罚款10000埃镑（约合人民币9500元）。如果在出狱一年内再次实施性骚扰的话，将被判处3到5年有期徒刑，同时被处至少5000埃镑罚款（约合人民币4750元）。工作场所的性骚扰者将会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同时被处罚款至少10000埃镑。

彻底根治需全社会参与

志愿组织的反性骚扰行动受到了许多埃及女性的欢迎，但也有些人对此并不理解，认为志愿组织小题大做，多管闲事。同时，警方对他们的态度也有点微妙。有的志愿者与性骚扰者发生打斗后，警方不分青红皂白，把双方都抓到警察局进行处理。“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主席塔穆尔说，“警方认为我们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在出风头。

埃及女性权利中心主任内哈德·阿卜杜尔·库姆山说，“性骚扰是埃及社会的一个严重问题，目前还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例如，政府部门和警方就重视不够，在马路上巡逻的警察不多，一点也没有对性骚扰者构成威慑。”

库姆山指出，埃及社会对性骚扰的“容忍度太大”，其核心是男尊女卑思想在作祟，认为男性摸几下女性、说几句挑逗话，根本不算事。这导致女性在街上受到骚扰后呼救，别人不会上来帮忙，而是认为她大惊小怪。因此，旁观者多，上前阻止骚扰行为的人很少。

对于库姆山来说，打击性骚扰遇到的一个难题是证据。“女性往往只有一次机会抓住骚扰她的人，而她一个人难以做到，经常在合适的时候需要别人的帮助。如果对方逃跑了，就没戏了。而如果没有证据，女性就难以指控对方骚扰她了。”

为此，埃及女性权利中心正在考虑举办一些研讨班，提高女性的反性骚扰意识，向她们传授正确应对性骚扰的办法，为性骚扰受害者提供心理援助等。

对于志愿组织来说，他们的反性骚扰行为也面临着诸多困难。例如，他们还没有固定的场地办公，接受性骚扰行为受害者的投诉，而且经费也很有限。

埃及将于5月下旬举行总统选举，而历次经验显示，在选举活动中，有多达60%的女性会受到各种形式的骚扰。目前，“抓住性骚扰者”组织的成员正在积极准备，如准备横幅，上面写着：对性骚扰说“不”、“抓住性骚扰者”等。也许，在他们的努力下，即将举行的埃及大选能成为埃及历史上首次“无性骚扰选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