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生态系统的分析及其控制

2015-03-23 14:39:01明,
关键词:子系统发展

李 明, 阴 训 法

(1.沈阳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科研部,辽宁 沈阳110044;2.沈阳广播电视大学 党委校长办公室,辽宁 沈阳110003)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论断越来越被人类社会发展的实践所证实。纵观过往历史进程,近代以来,人类社会的发展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特别是一次次技术革命的出现,人类的生存面貌也随之发生一次次的革新。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使人们越来越坚信,技术是促进社会发展特别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中国30多年改革开放的实践也印证了这一判断。但是,当欣喜地看到中国通过奇迹般的经济增速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同时,我们也发现自身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受到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有鉴于此,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建立体现生态文明要求的目标体系、考核办法、奖惩机制。[1]”这是扭转一个时期以来中国发展过于偏重经济效益,忽视生态效益的重大战略性举措,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中做出的新的战略抉择。而这更需要我们将作为发展重要动力之源的技术纳入“生态”的视野之内再行审视,破解产生环境问题的原因在技术,但解决环境问题的主要手段仍旧是技术——技术—环境悖论[2]。

1866年,作为“生态学”概念的首创者,德国生物学家海克尔(E.Haeckel)将“生态学”界定为关于生物有机体与周围外部世界关系的一般科学。作为一种更加宏观的认识角度,“生态系统”的概念在1935年由英国植物生态学家坦斯勒(A.G.Tansley)提出,其强调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生物与环境的整体不可分割性;二是生态系统内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功能上的统一,并将两者视为一个统一的自然实体。自20世纪80年代“生态技术”的概念诞生以来,虽然学界没有一致的权威性内涵界定,但学者们在将其指向以生态学的原理、方法设计和使用技术,或者将技术在生态领域应用方面达成了共识。这是技术与生态第一次实现结合,为我们从“生态”的视角审视技术提供了可能。虽然这种认识一定程度上以生态的理念规约了技术的发展,但这种规约是极其微弱和有限的。鉴于这种缺欠,因此有学者提出,在理论上只停留于价值论层面,以往的知识领域无法为解决技术所造成的生态问题提供依据,技术哲学有必要“下沉”而寻找地基,技术与社会的关系有必要“返回”到内部以确认其出发点[3]。在这种情况下,以生态学为理论基石,以系统观的视角深入分析当下技术体系的复杂性和演化机理,并探讨对其施以控制干预的可行性与路径,以期重拾过往技术促进发展过程中折掉的一翼——生态效益,这正是我们研究的出发点和着力点,也是对以往研究的进一步深化。

一、生态学视野中的技术生态问题

回顾历史,曾几何时人类是自然之子,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曾无限地依赖于自然母亲。然而,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人类失去了最初的对自然母亲的敬畏之心,恣意妄为,无限制地攫取自然,使自然之母逐渐沉疴遍体,甚至丧失了自生和发展的能力。特别是进入技术推动的工业化发展的快车道之后,在感受发展喜悦的同时,严峻的生态危机更使人类不得不正视“生存”抑或“毁灭”这一严酷的现实抉择。面对这一切,人类应当做出深刻反思,特别是从哲学的层面加以把握。

追根溯源,前述问题的产生源于当代技术的存在与发展愈发显现出一种复杂性,其发展过程中也内含着生态问题,可称之为“技术生态”。对于“技术生态”的内涵学者们给出了多种见仁见智的阐释,如学者贾杲认为技术生态是技术与技术以及技术与环境的共生存在关系[4];将其作为一个学科,学者吴彤认为技术生态学是以生态学方法综合考察技术活动本身及其与人、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5];引入系统观,学者秦书生认为技术生态系统是依据生态学的理论与方法对技术系统的界定,它包括社会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和自然子系统,它涵盖两个层次:第一层次是技术系统,第二层次是技术系统作为一个整体与科学、自然、人类社会构成复杂技术生态系统[6]。综合以往研究,我们认为,所谓“技术生态”是指:技术产生、发展、应用有机联系的系统内外环境的总称。这种内外环境具有类自然生态的特性,可以将其称为技术的生态系统。技术生态系统的类自然生态特性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技术生态系统中各种技术形态、每个技术要素和各种技术体系之间客观上存在着有机的联系,具有自然生态的复杂性特征。技术生态系统中相关技术的生存、发展彼此互为前提和条件,以某种单一技术自身为参照,他者成为其外在环境,这种单一技术只有与其生态环境相适应才可能得到发展,相反就会导致自身逐渐走向消亡。

第二,技术生态系统呈现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状态,其内含的各种技术形态、每个技术要素和各种技术体系之间既竞争又共生,它们以最适宜的比例存在,彼此间的作用和影响构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系统。根据系统观的认识,在这个有多种要素的多样性的技术生态系统内部,其能量转化、物质循环、能量摄取与输出过程是一个自组织过程。这一自组织过程能够使得技术按照自身发生、发展的规律,自动地由无序走向有序,由低级有序走向高级有序,从而使技术生态系统可能成为具有自我平衡及修复功能的富有活力的开放式系统。

第三,技术生态系统中的技术具有一种类生物的“遗传”与“变异”特质。由于技术社会需求程度的差异,受关注程度不同,以及各种技术产生发展的历史、文化、社会生存条件的差异,决定了技术的发展不会齐头并进,但各技术之间实存的继承性却实实在在地构成了相互依存的发展链条。由于社会进步和社会需求的变化、科学的发展、大量交叉学科的产生,使技术在其发展规律和社会需求力的共同推动下产生变异与创新,技术因此也得到进一步发展,甚至产生跃迁的现象。技术生态系统内部各种技术的发展、完善、创新、跃迁都成了整个技术生态变化的推进因素,这些现象绝非孤立的无意义事件,而是技术“遗传”与“变异”的诱因的生动显现。

第四,技术生态系统呈现一种平衡状态与非平衡状态的相互转化,从而使系统自身达到一种动态的稳定性。由于技术的渐进、跃迁现象造成了客观上存在着技术生态系统内各种技术发展的非平衡性,但是新锐技术的发展需要传统技术作支撑,传统技术在社会应用过程中同样需要新锐技术的有力拉动,在这种相互促动下,整个技术生态系统达到一种新的相对平衡状态。但就在其中,新的平衡状态下的技术渐进和跃迁又在酝酿。“平衡——非平衡——平衡……”这种循环使得这个复合性的技术生态系统显现一种动态的稳定性。

由此可见,当代技术的发展确实突显出自然生态的诸多特征,只有以生态学的视野审视技术的发展,才能够更好地深刻把握技术发展规律,使技术造福人类,促进人类社会朝着健康、可持续的方向发展。当然,仅仅这些还不够,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深入到技术生态系统内部,解析其内在的复杂性及其演化机理,才有可能对其施以控制与干预,以期牵住技术这匹越来越难以驯服的野马的游缰。

二、技术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分析

回顾以往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依据各种技术形态在技术实践中的作用和特点,技术哲学家将技术视为实体要素、知识要素、经验性要素、社会意志要素等的互动整合。这些要素相互依存,相互作用,构成了相互联系的有机体,成为有着完整结构和功能的复杂系统。由此,技术生态系统构成因素的多元化、多层次性及其互动衍生出了内在的复杂性。

但是这种由于技术体系自身耦合而成的系统只是技术生态系统的一个层面,抑或可以称之为狭义的技术生态系统。在现代技术的发展与形成过程中,由于社会需求、社会选择以及由此造成的技术社会建构因素的多样性,客观上造成了技术生态系统的空前复杂性。技术生态系统成为了有形与无形技术的集合体,表现为一种由系统观支配的新的样态。时下,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现代技术体系规模日益宏大,标准化程度越来越高,内部建制也日趋完善,这种趋势特别体现在工业制造业和商业运行、社会化服务等实践活动之中,其复杂程度有时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在技术发展的过程中,学者们认为现代技术已经形成了由技术原理、技术手段、工艺方法和技术操作等组成的一个复杂系统[7],并且与自然、社会两大系统共同存在于一个更大的系统之中。这就意味着现代海量技术共存于一个包含着地域、时空、社会等多向度影响因子叠加的巨大体系之内,继而形成了复合的技术生态系统。这个经过复合的技术生态系统我们可以称之为广义上的技术生态系统,它包含着技术子系统、自然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等。在这个复合的技术生态系统内部,各种技术和技术主体之间互相影响,互相促进,共生共长。技术生态系统内部各种不同层次的技术主体又在技术思想、技术方法、技术规范和社会评价标准等方面互相借鉴,相互约束,共同提高,不断完善,从而使其自身加深和加快了对自然规律、科学技术发展规律的整体认知和理解。现实的技术实践和创造更因之产生彼此联动、协同发展的效果。反之,技术子系统影响和作用于自然子系统、社会子系统的过程又促进技术的发展和技术主体思维的升级换代,使得技术实践与社会发展需求的符合度大大增强。

在技术生态系统内部,自然子系统与技术的发展具有天然的联系,在此毋庸赘言。但技术发展到今天,社会子系统造就的技术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已经成为技术生态系统得以不断完善并具有一定自组织发展能力的全新的动力之源。纵观技术形态的历史嬗变过程,其早已由古代的弓箭、石刀、石斧、钻木取火的简单技术发展到今天令人眩目的空间技术、信息技术、生物技术、航天技术等复杂技术,技术体系不仅包含着劳动和制造等所谓的“硬技术”,而且还包含了发明、设计、工艺、控制程序等所谓的“软技术”,并且这些软技术越来越具有独立的意义。在现代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技术体系的生长既显现相互融合,走向集约化、大兵团作战的发展模式,又在部分领域出现高度分化的发展态势;既走向高度综合化,同时又有着极端精细化的发展趋势。如今的许多技术实践活动,由于其涉及的学科范围日趋广泛,单单依靠少数个体已经无法完成,必须依赖于多学科、多领域、众多科学技术专家共同合作来实现技术目的。我们知道,在技术发展的过程中,无论任何领域、任何形态的技术,都有着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自组织发展过程,都有其兴衰演化的渐进直至发生跃迁的过程。这种发展、演化和跃迁是技术选择的自身能动性与外在建构性有机结合的产物,而社会子系统担当了重要的建构角色,成为技术生态系统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三、技术生态系统的演化机制

毋庸置疑,技术的发展与技术生态系统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技术生态系统的多元异质性,使这个复杂系统拥有了自组织发展的能力,这种能力对技术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和制约作用,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某些技术的发展方向及发展规模。技术生态系统的自组织发展能力是技术进步的重要动力源。技术生态系统通过自组织发展使自身的结构和功能更好地适应社会应用和技术实践的需求。在这个复杂的系统中,技术与技术、技术与其生存环境存在着互动关系。这种互动既包括各种技术之间的作用与塑造,也包括技术与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非技术因素之间的互动。因此,在技术生态系统内部,技术的发展绝非一种有因果逻辑可寻的线性的生长,与其共存的其他技术因素和社会非技术因素共同作用形成的协同机制,增加了技术成长的扰动机率,从而导致技术发展出现一种非线性成长的后果,这使得技术的发展很可能偏离事先预定的成长轨道。这种技术成长的偏离对人类社会发展来说可能是有益的,也可能是有害的。对人类社会发展有益的技术成长偏离应当强化,对有害的技术成长偏离应当予以规避。强化与规避技术成长的偏离就涉及对技术生态系统进行控制。

技术生态系统作为复杂系统自然容易满足具有开放性、远离平衡态、非线性作用及涨落等各种先决条件。开放性使系统与更广大的外部环境形成各种互动,通过知识流、物质流和资金流的输入输出而引入负熵流,增强了技术生态系统的活力。远离平衡态构成了系统自组织的稳定态前提。现代技术在其发展过程中客观存在的不平衡性,往往使技术生态系统远离一种平衡态,这种不平衡造成技术生态系统随机涨落的特性。自组织临界性理论视阈下,复杂系统可划定出亚临界、临界和超临界三种特征状态。通常情势下,系统内部要素之间的互动促使复杂系统均自然地朝向临界状态进化,这一进化过程导致的非平衡状态推动系统不断地由低级有序向高级有序进化。然而,自组织临界状态之下的一个微小事件也会导致一个重大事件乃至突变的发生,使系统进入超临界状态并持续爆发大规模的“雪崩现象”[8]。可见,在技术生态系统的自组织过程中,当系统远离平衡时,微涨落可能被放大而诱发系统结构、功能的质变,导致技术跃迁现象的发生,使技术生态系统进化到一个新的层次和水平。

在现代技术发展的历程中,我们看到在一个由众多科学理论与技术共同组成的庞大系统中,多种技术并存于一个地区或行业之中,人们在对技术实际应用的选择过程中,使得一些技术得以继续发展和完善,而有些技术的发展则因种种不同的原因受到社会、文化、经济和政治的影响而不能得到充分的发展和社会认可;有些技术因社会需求较弱,相关社会因子及该技术生态系统内其它因子对该项技术形成发展的关注度不高,甚至形成制约因素,迟滞了该项技术的不断进步。这种在技术的社会实践过程中不同技术或者相近技术之间表现出的互相促进或相互制约已经脱离了人们本初的技术选择预期,是技术生态系统自我演化的结果。这种技术生态系统内部的自组织和演化的结果使得有些技术得以发展,有些技术则逐渐退出了社会应用领域,但这一过程中又衍生出了其他形态的技术,由此产生了现实技术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在这个巨大的技术生态系统中,各种技术形态此消彼长,螺旋上升,自觉地丰富与发展,在技术的社会应用和生产实践中逐步前进与完善,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与冲击力,表现出其对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强大推动作用。在这样一个意义上看,技术的成长可以被看作一个社会过程,一个他者的社会选择和塑造的过程。这正是技术生态系统自组织发展演化的过程,是技术生态系统的自稳性和自我修复、平衡能力的充分展现。

技术生态系统的这种自组织和演化能力在现实中可能产生积极的正效应。在现代技术主导和影响下进行的区域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由于某种技术的发展出乎人们的预料之外,带动和促进了相关周边和上下游技术的发展。比如在制造业发展中,衍生出了与其相配套的原材料开发技术、加工技术、运输技术的进步;产品设计、开发与制造,促进了产品包装、运输、销售以及售后服务系统的建立及相关行业技术的发展。在技术的应用过程中,各种技术之间由于功能、目标、目的的不同,同时也由于技术的人工制品在原材料消耗、能源、动力消耗、适用范围和技术的人工制品用途的不同等因素的影响,也存在特定的相容或相斥的关系。各种相容的技术会围绕主体技术的发展形成具有正效应的庞大技术集群,甚至形成技术区域。单项技术诱发技术集群的出现,不同的技术之间产生了相互的促进作用,形成了多种技术之间共存、群居、寄生的现象,综合效益意外生发。例如,建筑业的发展一方面推动了建筑科学理论和实用建筑技术的提高,同时它也会带动矿山开发,促进建材业和建材技术的发展,包装、运输业的兴旺,给排水、暖通制造业及其技术的进步,各种起吊设备制造技术也会随之得到快速发展。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技术生态系统的自组织能力和演化机制能够产生一些正效应,这体现为各种技术相互促进并产生主体技术对分支技术的强大拉动效应,同时这些分支技术又会为主体技术的发展进步提供强大的发展支撑力,进而有效地推动技术创新和应用。例如,载人航天技术作为一项人类技术实践领域的巨大系统,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制造出了一两架航天飞行器,更重要的是由于航天技术的发展带动了一系列相关研究和技术的发展,使一个国家的科研和技术应用能力、基础研究水平等综合整体技术实力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甚至发生质的飞跃。在这样一个典型的巨大的技术生态系统中,融合渗透了多种传统技术与高新技术,在彼此影响和推动下,各种技术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这一技术生态系统本身也更加稳定而富有活力,从而使一国的航天技术及相关周边和上下游技术获得快速发展。但同时,现实也一次次生动地告诉我们,技术生态系统的自组织能力和演化机制也会诱发负效应,在正效应的喜悦面前人们也可能经受负效应的噩梦。比如,我们曾经由衷地感叹汽车行业的飞速发展,便捷了人类出行,改变了千百年来人类的生活和生存方式,但是汽车尾气排放导致的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重,交通拥堵成为城市的顽疾,这些又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烦恼和隐忧;大工业的发展使现代化的车轮滚滚向前,人类享受到了工业文明带来的福荫,但是工业化进程中资源消耗巨大,地球有限资源面临枯竭,我们向何处去成为未来最大的迷题;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方兴未艾,使人类的行为方式、消费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更深刻地体会到其引发的社会问题、伦理问题等更是层出不穷。可以想见,当初人们在设计和选择这些技术的时候原本都存着一颗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本心,但是这些技术在发展中有可能一时成为脱缰的野马,形成的技术生态系统按照自生的能力恣意衍生着各种新的技术,这时系统内部的技术子系统的作用和影响外溢到社会子系统、自然子系统,产生的后果可能是人们始料未及的。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海量技术,人们享受技术生态系统的正效应是幸福的,但是负效应的相伴也往往使人们在痛苦地承受。对此,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绝不能只是逆来顺受,应当发挥主体的能动作用,对技术生态系统予以干预和控制,扬长避短,强化正效应,消解负效应。

四、技术生态系统的控制

通过前文的分析和阐述,我们看到,如果没有任何控制和约束,技术生态系统内部的自组织和演化能力有可能导致技术的成长偏离人们设计和选择的初衷,其产生的正效应能够造福人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给人类带来良好的经济效益。但是,与之相伴的负效应一方面会使技术彻底摆脱人的意志因素,无法控制,导致的不确定性后果无法预期;另一方面,技术子系统对自然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都会产生扰动,有可能对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和社会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因此,在技术发展日趋复杂化的今天,在推动技术进步的过程中一定要深刻理解和把握技术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原理和演化机制,生态效益优先,兼顾经济效益,并且应当以此为基点,重新审视技术生态问题,对其施以必要的控制和干预,寻找技术发展与创新的全新路径,实现当下中国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首先,要建立一种全新的技术价值观,从理念层面规约技术发展的方向。在工业文明时代,经济价值曾经被作为技术发展应用的唯一价值取向。在这种价值取向下,人们无限制地追求产出效率和商业价值最大化,政府追求经济高速增长,而不顾忌能源的消耗,环境的污染,不顾忌今日的发展是否会给未来的发展设置种种障碍,带来各种损害和危机,一味追求短期业绩,缺乏长远战略眼光。时至今日,经济发展新常态下理应树立新的发展观,现代技术的发展不但要考虑技术生态系统中的技术子系统,还要综合考虑自然子系统、社会子系统以及“社会—技术—自然”这技术生态系统的整体联动,不以经济增长作为社会发展的唯一目标,更要考虑为经济增长付出的环境、生态代价,要综合考量经济、环境、资源的整体效益,在环境和资源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营造经济、社会、环境三方共赢的良性互动局面,实现又好又快发展。

其次,要充分认识现代技术发展的复杂性,把握技术生态系统的基本特征和演化机制,以生态观的技术价值观规约技术发展。技术生态系统具有非线性与整体性、开放性与非平衡性、不确定性与模糊性以及多样性与稳定性等特征[6],在其演化过程中又存在非线性、反馈调节、协同共生、协调再生等机制[9]。对于技术生态系统的复杂性特征和演化规律在技术设计和应用选择之初就要有充分的理解和认识,对于技术生态系统自组织能力和演化扩张要做好技术预期,对可能发生的技术外溢、技术子系统对社会和自然子系统的扰动及后果做好预先处置方案,在技术演化和衍生过程中能够通过相关手段和措施进行合理的干预和有效的控制,一方面要强化技术生态系统自组织和演化的正效应,促进有益于经济社会发展、人民生活改善和人类文明进步的技术发展;另一方面要抑制技术生态系统自组织和演化的负效应,减少破坏自然生态、毁灭性消耗资源、引发社会问题的技术扩张,实现技术子系统内部、技术子系统和自然子系统、社会子系统的协同发展,使技术生态系统整体上呈现良性可持续发展的局面。

第三,坚持以人为本,实现技术发展创新与技术主体全面发展的有机统一。改造世界和认识世界的唯一主体是现实的人。技术发展的最高价值取向应当是技术生态系统自身的和谐发展与促进人类社会走向生态化的文明样态。人的全面发展的实现需要诸多条件和前提,生态化是人的全面发展面向未来的最高和最集中的表现形式。技术生态系统应当突显出人的主体地位和效用,注重人的综合素质的提升和主观能动能力的充分发挥,特别是注重人生存其中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创造和改善,实现人与环境的同向、同步发展,这才是自然生态平衡、社会生态和谐有序的真正的“天人合一”[10]。人作为技术的主体,人的生态化即是技术主体的生态化。人作为技术主体使得技术的本质、目的等无不打上深深的人的烙印,人的生态化也必将使生态意识渗透到技术生态系统各构成要素与作用机理之中,技术的设计、发展、应用等从原初便播撒下生态的希望种子,这种生态的观念意识统御、控制着技术发展的路径和成长过程,实现技术与技术、技术与人、技术与自然、技术与社会以及它们复合而成的庞大系统的和谐、永续。

第四,树立法治观念,多措并举,实现技术生态系统的综合控制。控制作为人类一种有目的、有意识的活动,是施控者运用有效的控制方式作用于受控对象,以期促进受控对象的行为、状态等发生合目的性的变化,或者趋向于有益的行为方式,或者抑制并消除有可能发生的不利行为。技术控制作为社会控制有别于生物控制和自然系统控制,它是人类社会所独有的社会生存和运作的理念、规划和运动过程。一般认为,社会控制具有三大要素:一是施控者,二是控制手段(或途径),三是受控对象。社会控制主要是通过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种因素和手段对受控对象的调适或制约行为而实现的。技术生态系统的社会控制不是也不可能是自发的过程,它应当是一个有目的、有意识的、创造性的社会活动。技术的社会控制的过程就是施控主体对系统的他组织过程。技术生态系统的社会控制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运行过程,综合学者已有研究和新近认识[11],总体而言,我们认为技术生态系统的社会控制可归纳为:行政控制、法律控制及经济控制等刚性社会控制范畴;伦理控制、舆论控制及教育控制等柔性社会控制范畴。这其中最根本的应当是树立法治意识,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行业主管部门应当积极制定各级各类法律、法规,加强源头治理、过程监督,使法律成为有效控制技术生态系统负效应的坚强基石。

[1]编写组.十八大报告学习辅导百问[M].北京:党建读物出版社,20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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